第49章 初见白家长辈（四）

    “莫瑶没说是因为什么事来闹的？”明堇溪问。

    “谁知道那个疯子因为什么！没凭没证，非一口咬定说你勾引了郁杨。”说到这时，安然声音一顿，抬手摆弄明堇溪的脸，“你的脸怎么回事？被谁打的？”

    明堇溪低下头，也不打算瞒她，干脆说了实话：“我下午见了白泽的奶奶。”

    “他奶奶打的？”

    明堇溪苦笑了下，点了点头。

    “他奶奶……”安然说着，忽然扑哧一笑，“听着怎么象是骂人呢？”

    这样一说，明堇溪也被逗笑了。两个人一同收拾干净屋子，倒在床上时已经筋疲力尽，耳朵里听着安然又一阵子抱怨，也不知过了多久，沉沉睡去。

    次日，教室里没碰见郁杨，想必是莫瑶受伤，自然是要他全程陪护。

    明堇溪莫名松一口气，可中午一通电话，她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白老太约她去明大对面的“浅时光”一起喝杯咖啡。这是……“鸿门宴”吗？

    硬着头皮过去，白老太已经等在那里，面前一杯氤氲热气的咖啡，一身手工裁制的精致套裙端坐着桌子后面，显得尤为精神，完全看不出是昨天才经历了一次晕倒意外。见明堇溪来了，露出和蔼的笑容，“坐。喝点什么？”

    有侍应生跟过来，递上点餐单。

    明堇溪大略扫了一眼，各式咖啡，全都价格不菲，这里还真不是她平时会光顾的地方。“我要一杯水就行了。”

    白老太笑了笑，“点杯你喜欢的。”

    “哦。”明堇溪重新看了看，最下面的一行有奶昔系列，红豆奶昔算是最便宜的，标价36元一杯。她指了指，“那这个吧。”

    白老太转头向侍应生微微一点头，对方撤走了点餐单。

    “昨天误会你了。”

    “没事，我见过雪熙的照片，我们确实很像。”

    白老太淡笑了下，似乎并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持续下去，转说道：“我听小泽说，你们之间是有约定的？”

    说完，她认真地看着明堇溪，并且如是所料地在明堇溪的脸上看到微惊的神采。她眼里的笑意不由加深，事情还真是设想的那样。

    明堇溪没吭声，垂头看着桌面，心里象是被人堵住一般。难怪白老太的态度比昨天友善许多，原来是听说了这件事。她有些哀哀地点了下头。

    白老太不动声色地紧盯着她，计划更是坚定，“小泽也是粗心，麻烦明小姐帮忙，也没许些好处，换成我都会觉得是明小姐在吃亏。”一面说，一面从身边的手拎皮包里取出支票夹，连同一支钢笔一同推了过来，“你说个数，就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对你的一点补偿。”

    明堇溪看着盖有私人签章的支票，怔愣了几秒，随即脸一红，将那些东西又原封不动地推回去，“白奶奶，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钱。”

    “是吗？”白老太的神色并不象是在询问，倒更象是在肯定说“是”。“据我听说，你们认识不久。”

    说出这样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们认识的时间短短不足一月，怎么可能存在过于深厚的感情？所以更有可能的是她的配合别有所图。

    “恩。”明堇溪低声一应。

    “那就好，大大方方接受一笔钱，也免得以后被别人误会我们白家人小气。不管事情大小，总不好亏待。”

    “白奶奶，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还是个学生，并不需要太多的钱，每个月的生活费家里也会按时寄送的。”说话时，明堇溪抬着头，眼神澄澈。

    白老太一愣，眉头暗暗一蹙，目光也由一开始的研判转为将信将疑的神采来。“那明小姐是因为什么？总不好一拍两散之后，还牵扯不清。”

    一拍两散……这也是白泽的说辞吗？明堇溪心里一疼，脸上勉强扬起一丝微笑，声音却还镇静，“我真的没想过要从白泽这里换回什么，只是觉得他一个人这样下去太辛苦了。如果白奶奶不放心，今天这杯奶昔就由白奶奶请我，权当是帮忙的报酬好了。”

    白老太再次愣住，明堇溪的眼神看起来太干净太纯粹，并不象是故意在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你喜欢小泽？”白老太猜测一句。

    正巧侍应生端了奶昔过来。明堇溪象是没听见这句问话，低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红豆的清雅和牛奶的浓郁交织在一起。她抬头，咧开嘴角笑了笑，“真好喝。”

    白老太不禁默然，短短一杯咖啡的时间，她清楚看着明堇溪由一开始的礼貌客气，接着是坦然的拒绝，再到现在神色里难以掩饰的失落……她识人的眼力不会差，眼前这个女孩子不是说谎。这种判定一经浮出，便愈发清晰起来。只是这样一来，又不免担心起这个傻丫头，“可是小泽却不一定会对第二个人动心。”

    “哦。”明堇溪垂眸看着杯子，这一次，她没有假装听不见，小手捉着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说：“我知道，没关系的。反正距离分开还有九十天，时间一过，我们就差不多又是陌生人了。”

    说话时，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唇角仍然挂着笑，可是却象盛夏烈日里晒软了的风，懒懒地提不起一丁点的生气。

    白老太静看着她，她一直在低着头快速地吸吮着杯子里的奶昔，似乎是很凉，喝得她的鼻尖都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喜欢就再点一杯。”

    “不用了，”明堇溪扬头，眸光水盈盈的，她用小舌头舔了舔沾在嘴角的渍迹，站起身来，“白奶奶，我下午还有课，要先回去了。”看白老太慈笑着一点头，她又说：“谢谢您的款待。”说着，朝白老太摆了摆手，往门口走去。

    白老太看着明堇溪纤瘦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和白泽对她都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忍不住喊住她：“晚上小泽会去参加杨逸meimei的订婚宴，你跟着他去。”

    明堇溪很是吃惊，“白泽没和我说这件事……他的意思应该是不需要我去。”

    白老太摇头，既然喜欢他，何不借之前的绯闻趁热打铁？这个傻丫头……

    “那样的场合，洲城有头有脑的人物都会携同女伴出席，他孤寡着一个人去，总不太好。”

    明堇溪还在犹豫。

    白老太又说：“要是怕他责怪，你只管说是我让你去的。”

    明堇溪终于纳纳地点了点头。

    “打扮得漂亮些。”白老太叮嘱道。

    “恩。”

    从浅时光往学校走的一路，明堇溪一直在纠结着两个问题，一个是白泽竟然把他们之间的约定轻而易举就告诉了旁人，另一个是白老太在对待她的态度上似乎有着一百八十度的急转。

    这两种问题同时困在心里，竟让她感觉一半微酸，一半微暖。

    那个约定由他亲口说出去，本也无可厚非，他跟她本来也就是这样的关系。可是为什么，经由第三个人再一次提起，她的心里会是这样难过？

    而白奶奶，似乎是不再排斥她了……这是在有意表达对自己的认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