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佟鑫

    三月三十号了，重新回到这里有十天了。和上一世比起来，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在变。

    天气变得暖和起来。从医院回来，佟毓婉开始打扫房间，同时把每个房间的床单被罩都换下来放进洗衣机。不能辜负这大好春光，她要尽自己所能，为家人多做点事。

    下午就能见到佟鑫了。他是2010年去的美国吧，都快十年没见过了。这次回来，佟毓婉一直想去学校看看弟弟，又怕自己过于激动影响弟弟情绪，她要镇定一些，免得让那个高傲又敏感的少年发现自己的不妥。

    高丽萍去饭馆帮忙了，因为高小红打电话说杨勇力昨天走了就一直没露面，饭馆里人手不够。

    临走时佟毓婉问高丽萍：“妈，小舅妈今天能回来吗？”

    “可能下午就和你小舅一起来了。”高丽萍回答。

    佟毓婉放下了悬着的心。只要小舅舅来了，杨勇力就不敢再跟小姨吵架。可是，这样强压着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最近事情太多了，佟毓婉有点顾不过来。应该先去买个手机，这样方便她及时了解小姨那边的情况。还有，医院那边，严晓飞回来了吗，他有没有筹到足够的手术费？严晓飞也该有个手机啊。

    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佟毓婉炒了个黄瓜鸡蛋，蒸了一锅米饭，还做了个紫菜汤。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佟天林和老友出去钓鱼了，家里只有佟毓婉一个人。她搬了一张小饭桌放到院子里，一个人享受着暂时的岁月静好。

    “砰砰砰……”院门被人拍响，佟毓婉吓得心砰砰直跳，她大着胆子问到：“谁呀？”爸妈都有钥匙，而且门没锁呀，熟人都知道，只要使点劲就推开了。

    “婉婉，是我。”

    严晓飞？

    佟毓婉赶紧过去把门拉开，严晓飞站在门口皱眉绷着脸看着佟毓婉。

    “回来了？”佟毓婉被严晓飞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晓飞，发生了什么事？进来说吧。”

    “你吃饭了吗？”佟毓婉把严晓飞按在凳子上坐下，自己又去厨房盛饭和汤。“我爸妈都没在家，我只做了一个菜。稍等一下，我再做个菜。”

    严晓飞不坐，跟着佟毓婉来到厨房里，问道：“婉婉，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佟毓婉正在切土豆，闻言差点切到手。她停下来看着严晓飞问到：“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就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严晓飞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

    “好吧，晓飞，我不想瞒你的，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佟毓婉最不喜欢的就是以这样被动的方式告诉严晓飞自己的病情。

    佟毓婉闭了闭眼睛，心又在痛。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病情。

    “这种病很严重吗？”严晓飞继续追问。

    “是。它是一种病毒性肝病。时间久了病毒会损害肝细胞，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二十会转成肝硬化，后又有百分之五十转成肝癌。”佟毓婉面无表情地答到。

    “有传染性。身体免疫力差的很容易被传染。”佟毓婉继续说道。她在这一刻已经放下了所有，虽然重来一次，她还是不会自私到害了别人。她告诉他实情，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也不会那么恨她了。

    “婉婉……”严晓飞看着佟毓婉，眼里露出心疼之色。

    佟毓婉反倒冷静下来，看着严晓飞：“去洗手吃饭吧。”

    “放心，一起吃饭不会被传染。”佟毓婉一边切土豆一边补充道。

    “那，那怎样才会传染？”严晓飞问道。

    “……”佟毓婉停下手犹豫了一下，没说话，继续切土豆。

    严晓飞忽然从身后抱住佟毓婉，在她耳边问道：“那天，让我等你，就是因为这个病？怕传染我？”

    佟毓婉放下手里的活，去拉严晓飞的手：“好了，你都知道了。去外面等我，一会儿饭就凉了。”

    “婉婉，”严晓飞抱着佟毓婉，说话时气息喷到佟毓婉耳后有些痒。

    佟毓婉下意识地抗拒着，“晓飞，你冷静一点！”她试图挣脱严晓飞的禁锢。

    严晓飞扳过她的身体，低下头温柔而又炙热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从小到大，我连感冒都没得过。我妈说我免疫力极强，百毒不侵。”

    佟毓婉差点就迷失在他的目光里，残存的理智让她再次恳求：“晓飞，你喜欢我吗？”

    “婉婉，我喜欢你！”严晓飞声音沙哑。

    “你答应等我的。”佟毓婉挣扎着。

    “婉婉，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严晓飞非常认真地说道。

    “晓飞，如果你真的感染了，将来谁来照顾你的家人……还有……我？”佟毓婉继续挣扎。

    “婉婉，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只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再苦再难也会幸福，哪怕一起死去……”

    “不要……嗯”佟毓婉的话淹没在严晓飞的热吻里。

    佟毓婉瞪大眼睛看着严晓飞放大的眉眼，他的眉头微蹙，浓密卷翘的睫毛闭合在一起，微微颤抖着。佟毓婉觉得无法呼吸，大脑慢慢一片空白。她闭上眼睛，耳边只有严晓飞粗重的呼吸，身体轻飘飘的，从未有过的轻松舒适美好，仿佛置身于梦境……

    “叮铃铃，叮铃铃……”客厅传来一连串急促的电话铃声。

    严晓飞拥着佟毓婉不让她去接电话。待情绪稳定下来，才看着她说道：“婉婉，你知道我的心意，从今天起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

    说完，他放开佟毓婉，走进客厅电话前查看来电显示，说道：“是黄静雯的。”

    佟毓婉被他牵着手跟在身后，只是看着严晓飞，眼里慢慢蓄满泪水：“晓飞，你该怎么办，你会被传染的。”

    严晓飞重新把佟毓婉抱在怀里，柔声说道：“不用担心，来之前我已经咨询了医生，医生说只要打了疫苗就能预防。佟毓婉，你是我的，别想离开我。”

    “疫苗？还有疫苗？”佟毓婉脑海里似有雷声隆隆滚过，“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她又感觉到心在揪痛，紧紧抱着严晓飞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