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并刀镇羌(4)
“报。。。。。。右路斥候报道，羌人今年尚未sao扰至奢延泽，西南三十里为右贤王辖下弥坎部落，约莫三、四十帐。” “嗯，知道了。汝做得很好，继续。记住，好言相问，务要意气用事，生出事端。” “遵命！” 李靖看着白峻稽远去，转头对刚升任前部军司马的高顺说道：“子昌，汝举荐的这个曲长不错，既有胡人的彪悍，又有汉家的规矩，也很机灵，不错、不错。” 高顺红黑的脸上不见半点得意，仍然沉静的答道：“属下也是与之相狎日久，熟知其性罢了。将军破格拔擢，顺更是感佩。” 李靖哈哈笑道：“吾相信汝之眼光，既然尔都举荐了，定非小才，我何惜一军假侯之职？呵呵呵。” 高顺咧嘴微笑，接着请示道：“将军，辎重里多是军器，给养不多，是否向临近杂胡采买牛羊rou？” 李靖摇头道：“不必了，山路不好走，到头来又要耽误半天。给养只须能支五日便可，待至三辅，再征粮草。”说着招手示意亲兵拿来地图，指画道：“今早启程处是奢延水（今无定河）上的肤施，今晚便在走马水（今秀延河）上的桥门宿营，明晚须赶到高奴（今延安）。汝下去布置罢！” “诺！”高顺接令退下。 夕阳的光影越来越长，季春的山林渐渐清凉，度辽营的官兵借助桥门自然山势扎好营后，开始三三两两出营牧马樵采。军营牧马，有一套严格的规定。通常骑兵三人抽二出营牧马；马匹也不能全出，在敌境则三抽一，士兵一边放牧一边打另外两马之草，以驮回营中；放牧之时，各按所属单分部集中，不得交叉混淆；为了防止盗马，通常将驴、骡放在外围，马放在中央，因为驴、骡性子拗，不易驱赶；放牧的官兵出营时领令箭、带伍符，皆由竹木制，伍符上写有军士的资料，回来时出示给守门官兵校勘，本分部还有长官协助稽查，验证方可通过。 李靖放心的将军中琐事交由秦虎、高顺处理，自己则携带一屯亲兵登上桥山瞻仰古迹。桥山在阳周之南，为子午岭中部向东延伸的支脉。此地在远古时代为有蟜(音轿)氏居地，故称蟜山；黄帝时称“轩辕之丘”，黄帝因此得名“轩辕”，有黄帝冢，因而子午岭又被称为":圣人条":。陵墓上下松柏参天，周围群山环抱，是难得的风水宝地。李靖对征羌前景既有豪情又有担忧，便命亲兵摆上供品，焚香暗祝道： 人文初祖，继圣神农。克难涿鹿，混同寰宇。问道广成，无为治民。胄衍祀绵，罨有华夏。今有西羌，先民遗种。不服王化，士女蒙尘。靖承帝命，持节宣武。欲展鹏志，如履薄冰。经武整军，昭告列祖。实鉴临之，皇天后土。尚飨！ －－－－－－－－－－－－－－－－－－－－－－－－－－－－－－－－－－－－－－－－－－－－－－－－－－ “当当当。。。。。。羌贼来了，快逃呀！”十几个里正从大街到小舍，不停的敲打着手里的刁斗。漆垣全城顿时鸡飞狗跳、哭声震天。 “柴家他叔，羌贼咋打到咱们这来了，不是说都抢长安去了吗？咱们可往哪逃啊？” “陈家婶子，你就别多问了，快收拾值钱的家什往东逃吧。羌贼就是一群野狗，到处叼食，谁也说不准他们会打哪。听说俺祖父那辈，羌贼都打过黄河，打到河内了。唉，要命哟！” “县君大人，不可走啊！汝可是朝廷命官，全县黎庶之安危全系于君上啊！今羌贼轻裘快马，一日数百里，而我县民徒步，如何能得脱？为今之计，必得全集丁壮，乘城守备，设弩持矛。只需守得一日，贼必恐官军来援，撤围而去，如此方可阖城保全。” 来县令急躁的扯打着抓住自己袍服的双手，怒道：“张济，张三赖，尔个泼皮，快放手！本长为官是求晋升，非是为玩命。那西羌贼，连护羌校尉、金城太守都杀了，我等一群弱质蚁民，何能相抗，快撒手。二禄，还不快帮手！” 张济望着远去的县令车马，不由仰天长叹：“苦也，天地茫茫，竟无英雄安境。”旁边的椽吏小声问道：“县尉大人，咱们也跑吧？” 张济摇摇头道：“不，召集所有禀夫、游檄和平素常斗酒角力的少年、壮汉，全给我到西门来。” 一刻后，一百六十多人站到了张济的面前，他挺直自己的八尺身躯，举起蒲扇般的大手挥舞道：“弟兄们，今日敢来此处的，都不是孬种，某家没看错你们！平素咱们斗酒使气，不就是仰慕古时豪侠剑客，铲jian除恶么？这回咱们好日子到了，凉州的那群光屁股羌贼，又来扰爷们的酒兴了，你们说，咋办？” “宰了那群猪猡的，爷爷我最喜欢拿猪耳朵下酒！”一名身高和腰围一般粗的油光脸汉子嚷道。 “对，郑屠说得好，咱们狠狠揍他娘的，让这群贱狗常常咱们漆垣大侠的厉害！” “杀羌狗，宰羌猪，割耳朵下酒！”县中恶汉少年群起鼓噪大喊。 “好！胡剌温，把兵器铠盾发下去，按平素最相熟的编伍，不拘十人八人，只要能一起玩命就行。当头的发一盾一戟，超过十人就多发一盾，其余就发矛，分不到兵器的把大棒削尖。赵浑，把你那十几个猎户都编好，听我号令再射箭！” 众人正在分派兵器之时，东面又跑来一彪人马，领头的高喊：“张哥哥，俺来助你！” 张济急视之，大喜道：“姜松兄弟，你来的太好了，你家里的都安排好了吗？” 姜松咧开大嘴道：“嗨，那还不是小事，俺婆娘都会使刀子，怕他个鸟！俺听说哥哥到西门来，知道是要拖住羌贼，让乡亲们好避难到山里。俺也不是孬种，就带了十五个弟兄，来助哥哥杀贼。哥哥，有啥用得着弟兄处，你就只管言语便是了。” 张济哈哈大笑道：“好兄弟，够义气！这样，西门不大，已不缺人手，我再分给你三十人。你带着去其余三门，登城瞭望，发现贼骑，便放烟示警。沿途若碰到敢勇能斗者，你可自行募集。” “好咧，某这便去了！”姜松说着打马回转而去。 余下壮汉，张济将之编为十几队，三三两两一总，再归于自己麾下，分派在城门两侧数个里舍墙垣里躲藏起来。又用附近民居里的大小车辆、柜子、架子、箩筐，密密麻麻地堵住街道和墙边空地，门内墙上吊起用粗树枝做成简易的格子城门。安排停当不久，只听放哨之人在门楼上大喊：“张哥哥，贼来了！” 张济大喝道：“好，众兄弟都躲好，不要露头，不许出声，听某号令再打！” 羌兵先锋斥候长闻说漆垣城门大开，街道无人，城墙上不见半个人，不禁喜形于色，向手下喊道：“汉人都跑了，勇士们，冲啊，再慢就抢不到好东西和女人了！” “噢嗬。。。。。。”三十余羌骑挥舞着长矛短刀，一拥进城，他们眼见前面左右数十步内乱七八糟的堆着车辆什物，便下马来搬开，好使大队骑兵通行。就在此时，只听的一声雷喝：“放！”一排箭雨直朝羌兵射来，登时便有数人受伤倒地，马匹也吃痛嘶鸣乱踢。 “不好！汉狗有埋伏，快，报知族长！”斥候长大叫道。他身边羌骑还没来得及上马回转，只听得“啪”的一声，城门洞已从内侧被封住。羌兵大急，有腰刀的急用刀砍那格子城门，可这城门是用新鲜的树枝绑成，汁水未干、外皮又韧，斧子尚且要砍十余下，何况刃薄手轻的腰刀？ 羌兵正惶急间，只听城上又一声发喊：“杀！”四面八方的里舍墙角顿时冲出一群群壮丁，正好借着羌兵自己清出的路径杀进围来。这伙壮汉矛刺戟打，盾板护卫，再加上城上弓箭点射，不多时便将这三十余骑杀得干干净净。郑屠尤为勇猛，披着三层湿綿被低头猛进、滚地乱砍，一把杀猪宰羊的尖刀，捅死了五六个羌人。他也幸运地抢到两把腰刀，挂在两胯，向众人得意的炫耀。 张济呵呵的笑道：“干得好，兄弟们！从今天起，咱们漆垣二百大侠就名扬秦中了！我要请个说唱师傅，好好编一段戏词，走乡窜里的宣扬咱们的威风！” “噢。。。哦。。。。。。”众好汉欢呼起来。张济又命人将缴获的羌贼兵器补给众人，收拢还好的马匹，打扫场地，等待下一仗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