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天下有大勇者
机关城外。 陈默左手一壶酒，右手将一物掷向斜前方的荆轲，道：“送你。” 荆轲接住来物，脸上露出喜色，笑道：“如果早知道你将此物当做临别赠礼，我也不会煞费苦心抄录了。” 此物不是其他，而是一本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 这本书是陈默回机关城的路上，惊鲵代为抄录下来的。后来此书又被城内探求新鲜好奇的小说家们知道，后以说书的形式传播开来。 一次偶然机会，荆轲知晓多情剑客无情剑，十分欢喜，请求陈默将此书赠予自己，但被陈默拒绝，后不得不破天荒的提笔抄录。 熟悉荆轲的人都知道荆轲一向不喜舞文弄墨，对于荆轲抄录多情剑客无情剑，大跌眼镜。 多日下来，抄录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但奈何燕国传来消息，使得荆轲不得不离开遗憾离开机关城。而陈默这才将‘多情剑客无情剑’一书当做临别赠礼。 不得不说，世事无常。 本以为他会先荆轲一步离开机关城，前往农家。却不想荆轲竟早他一步离开。 陈默灌一口酒，笑着说了个秘密，道：“其实你最开始求我的时候，我已打算将此书赠你。” 荆轲夺过酒壶，狠饮一口，好奇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向你讨要时，你却不肯给我？” 陈默摇头道：“我已准备给你，但班大师阻止了我。” 荆轲瞪大眼睛，道：‘这老头子是什么意思，我好想没有的罪过他吧？’愤愤不平，又灌了一口。 陈默为班大师解释道：“其实我也奇怪，后来他告诉我，你是墨家新起一代极重要的人物，但好武厌文，做事不喜欢动脑子，而且耐心不行，因此希望你通过抄录‘多情剑客无情剑’磨砺一下性子。” 荆轲一呆，过了好半晌，忍不住摇头道：“这小老头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嘴里虽然骂着小老头，心里却非常感动。 陈默和他相处了两月有余，自然知道他的性子，笑了笑道：“他确实有些多管闲事，但心却是好的，我来送你的时候，他还让我转达一句话给你。” 荆轲撇了撇嘴：“这小老头能有什么好话？”耳朵竖起，正在倾听。 陈默道：“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所挟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荆轲皱了皱眉，道：“这真是小老头说的？” 这番话当然不是班大师说的，而是陈默借班大师的意思向荆轲传达的。此话出自于苏轼的留侯论。 陈默借班大师之后，将此话告诉给荆轲，便是希望荆轲能以此话自勉，行事之前都动一动脑子。 陈默笑道：‘这么文绉绉的话，除了班大师，又有谁能说得出来，班大师希望你能成为大智大勇之人，让伱遇事时多三思而后行。’ 荆轲也认为这种话不是陈默能说得出来的，心里默念了几遍，不耐烦道：“告诉小老头，这话我记下了，但别抱太大期望我会做。” 陈默笑了笑，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喝酒。 荆轲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求你将多情剑客无情剑送给我？” 陈默笑道：“本来我也奇怪，你这个连字都认不全的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看书，听人说书也差不多。” 荆轲哈哈大笑道：“这句话虽然让人想生气，但不得不承认你还是了解。” 陈默道：“后来班大师告诉我，韩申非常喜欢这一类的小说故事，而他又是你最好最尊敬的朋友，你讨要这本书，自是送给他当做礼物。” 荆轲摇了摇头，道：‘这小老头心眼可真是多。’这番话不啻承认陈默的判断。 陈默叹息道：“巨子曾多次希望韩申能回到机关城修养身体，安度余生，可他偏偏选择留在苦寒之地的燕国，哎！” 荆轲目中一闪而过伤感之色，叹息道：“其实我也劝过他，但他一直不同意，后来被我问急了，才说：他不愿意被人当做废人。” 陈默道：“他是我们墨家的英雄，永远是我们墨家的第一高手，我们又怎么会将他当做废人呢？” 荆轲苦笑道：“我也对他说过这种话，可这家伙却认为一旦回到机关城，就只能变成废物，不如在燕国开设店铺，为墨家探听消息情报来得有用。” 陈默有些感慨。 韩申、燕国人、和六指黑侠一个辈分的墨家弟子，是那一代公认的武学奇才，不到二十岁将墨家内功练到第七层，二十三岁更突破到了第八层，墨家上下都人为他能成为继祖师爷墨子之后，第一个可将墨家内功突破到第十层兼爱境界的人。 可奈何世事无常。 墨家先后阻止诸多战争，韩申每次首当其冲，一马当先，后来竟武功尽失，变成残废。 荆轲不愿意在谈论这个话题，又灌了口酒，道：“韩申已将一身功夫全部交给了我，希望我为他寻一個衣钵传人，我认为你很合适，只可惜时间仓促，我已来不及将他的功夫传授给你了。” 陈默笑了笑，忽的想起一事，道：“那个帮你克服害怕的朋友，难道就是韩申？” 荆轲忍不住笑道：“除了他还有谁？我就是看你坚持下来，才想将他的武功传授给你。”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会找个时间再回机关城，将他的功夫悉数传给你，我保证你学会后，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但将月神、大司命掳来当小老婆还是轻轻松松的。” 陈默老脸一红，他也不知道这些话是怎么传到荆轲等人耳中的。现在机关城内不少人都知道他对阴阳家的月神、大司命有想法。 陈默干咳一声，道：“我很快就会去农家一趟，事情若是顺利，会转到到燕国去一趟，那个时候，你纵然不想传授也不行。” 荆轲笑着道：“那个时候，恐怕轮不到我了，韩申一定会迫不及待抢着传授你功夫！虽然你们还没有见过，但他对你印象很好，定然很希望多你这个朋友。” 陈默笑道：“一言为定，若有机会，我定去燕国找你。”探出右手。 荆轲右手和陈默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 荆轲道：“好，我燕国等你。” 两人拥抱一下，荆轲大步而去。 陈默看着他，忽然大声喊道：“大哥再免费送你一句话。” 荆轲笑骂道：“你小子可真是蹬鼻子上脸，有屁快放。” 陈默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师妹丽姬那漂亮，如果你下不了手，等我去了燕国为你代劳。” “给老子滚。” 荆轲骂骂咧咧，大步而去。 陈默见荆轲消失在密林中，这才返回机关城。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