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不堪回首（二）
星妍还呆在病房里，隔了一会儿，她看到插着氧气管的郑梓华幽幽地醒来了。他第一句话就是吃力地说：“嘉希呢？” “他刚刚出去了，不过马上就会回来的。”她生怕郑梓华担心，连忙说道。 “那么……悦珊呢？”郑梓华的嘴唇紫得骇人。 “她……她马上会过来看你的。”星妍觉得自己辞穷。“爸，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没事，我觉得好多了。”郑梓华的声音微弱而又无力，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插着管子动弹不得。“我只是想见见他们。刚才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是不是有人来过？” “嘉希他是来过，不过有点事先走了。”她解释道。 “不，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不是悦珊的，是谁来过了？” “哦，可能是护士进来过吧。”她不敢提到汪慧的名字，生怕郑梓华又受到了刺激。 “好吧。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回家休息，不必呆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头子了，我没事的。” “爸，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她看着郑梓华闭着眼睛盹着了，有护工在一旁守着，才敢悄悄地溜出病房。 她跑到悦珊的病房，看到她正挣扎着从**上下来，忙走上前扶住悦珊。 “悦珊，你别下**啊，如果有什么吩咐找我就行了。医生让你卧**不要起来的。” “星妍，我想去看看梓华。”悦珊喉咙喑哑地说。 “爸没事，我刚从他那边回来，他很好呢。倒是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她从**头倒了一杯热水给悦珊。 “我年纪轻捱得住。我想去见他，否则我放心不下。”悦珊很坚持，也很一意孤行。 她摇了摇头。这对年龄距离相差颇大的夫妻，感情却好得令人嫉妒。 “你不能下地啊，万一有什么事的话，我怎么跟爸交待。”她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不安。 “走几步能碍什么事。走吧，如果我见不到他，恐怕我呆在这里也不踏实。”悦珊下地穿好鞋子。 她想了一个方法，从护士那里借来了一部轮椅说道：“这样吧。你坐在上面我推着你走。” “那怎么行呢。梓华见到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我可不想让他担心了。”悦珊哀婉地说道。 “我推你到病房的门口，然后你自己再走进去，这样行吗？”她想从门口到病房里不过几步的路，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行！就这样吧。”说着悦珊在她的搀扶之下小心翼翼地坐上了轮椅。 她推着悦珊到了梓华的病房门口，悦珊走下车，她出病房之前还特意换上了自己刚进院的衣服，还特意在苍白的嘴唇上抹了唇膏，使自己的气色看上去好一点儿。 星妍还帮着悦珊整整了头发，势必要使她跟往常一样的样子给郑梓华看到。 悦珊看到郑梓华躺在**上，双眼像冰冻住一般紧紧地闭着，样子憔悴至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病人。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走到**边，拉起郑梓华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旁边。 星妍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真怕悦珊的举动会把郑梓华吵醒了。然而郑梓华还是醒了过来，因为悦珊的泪水已经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悦珊……”郑梓华那浑浊的眼睛里蓦地冒出一点光亮来，取下自己的氧气罩，声若蚊蝇地说道。 “你别说话。”悦珊生怕他说话会累着自己，用自己的手心去贴住他的嘴巴。“听我说就行了。我希望你一定要动手术，希望你健健康康地回来，就像我们当初相遇时候那样。我们还有三十年的光阴要在一起过，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能答应我吗？” “可是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也不过只有六成而已。”郑梓华颤巍巍地将她滑落到嘴边的泪珠抹去了，“我不是不想动这个手术，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还有孩子。” “不是有六成吗？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她安慰郑梓华，其实自己的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气。“嘉希说过他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给你做手术，到时候成功的机率会大大地提升，就不止六成了。” “你真的希望我动手术吗？”他的声音几乎低微得听不到。 “我希望你好起来，希望你重新振作，希望看到一个健康充满活力的郑梓华。”悦珊一口气说了好多个希望，这是她对郑梓华的“希望”。 她所说的希望何尝不是郑梓华所向往的那些希望，可是……郑梓华眼中的那点光亮蓦然地熄灭了，他唯一担心的是永远也下不了手术台了。 “求求你，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请你一定要试试看好吗？” 悦珊那眼中热烈的期待，又怎么让他忍心拒绝呢。他闭上了眼睛，尔后又骤然地睁开，为了他未出世的孩子，还有悦珊……以往没有结识悦珊的那段灰色，苦闷的日子令他万念俱灰，当认识她了之后，他的生命才有了彩色，从前他的眼里除了金钱就是事业，而现在有了悦珊的陪伴，他的日子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倘若他不动这个手术，医生说他的病就像在体内埋下了一颗定时，随时会离开这个人世间。既然动手术有一线希望，那么他的生命就可以延长十几年没有问题，何不试一下呢。 “好，我答应你，我做这个手术。”他的手陡然地有了力气，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悦珊看着自己的丈夫，热泪盈眶。 当星妍看到悦珊走出来，连忙扶她坐上了轮椅。悦珊虽然脸色憔悴，但是精神很好。 “梓华答应我动手术了。”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爸他同意了？” 悦珊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无一点血色的脸上顿时洋溢着醉人的红晕：“我想手术越快进行越好，我想告诉嘉希，让他替父亲安排一下。只是……”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色变得暗淡无光，“我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