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二章 不堪回首(七)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却是汪慧却来了。她装扮成悦珊平时穿着的样子,长发披肩,素白的脸,针织长衫里是一条家常的裙子。她摒弃了平常那些华丽的妆扮,不仅没有把悦珊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毫无畏惧地来了。郑梓华还睡着,护工拦下了她,因为她们谨记着悦珊的嘱咐。 “我是他的太太。”汪慧不以为然地说,完全没有把护工放在眼里。“不相信你可以问他。” 两位护工面面相觑。她们只知道悦珊才是郑梓华的太太,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位。 这时郑梓华听到门口的动静,幽幽地醒过来了。他自住院以来,一向浅眠。老眼昏花的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穿着打扮模样跟悦珊有几分相似的汪慧,迷迷糊糊地说道:“你来了。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呢。” “她们不让我进来呢。”汪慧捏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倒有几分年轻女孩子的味道。 “你们真是的,怎么不让我太太进来呢。”郑梓华不仅眼花而且有点耳背。睡意还未完全消失的他一时间分辨不出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悦珊。“快点进来!” 既然郑梓华这样说了,两位护工只得让步。 “你们先出去吧。”郑梓华又道。 等护工们出去了之后,汪慧这才锁上门,走到他的面前。 “悦珊,把眼镜替我拿过来。最近我的视力也变得很差了……”郑梓华喟然道。 汪慧看到床头的柜子上有一副眼镜,于是就递给了他。他摸索着从她的手上拿过眼镜,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连忙戴上眼镜仔细地一睄,不由得变了脸色。 “怎么又是你?” “你可别生气啊。如果像上次那样把自己气坏了,可就不好了。”汪慧的脸上是一种冷淡而又强硬的笑容。 “你出去!我不想见你!”郑梓华不快地说道。他已经跟汪慧离婚几年了,最近是因为嘉希的回来,两人才又重新联络上的。这不是他的本意,他要的是儿子,对于这个前妻,他只希望今生不要再有往来。印象中汪慧嫁给他之后,除了花钱打扮之外,只是帮他生了个儿子,更是带给他奇耻大辱。 “我只是想把话说完了说走。”汪慧眼中阴鸷地发着光。她现在一个人凄楚地生活着,而郑梓华却有娇妻陪伴,甚至连唯一的儿子与媳妇都向着他。他的生活可要比自己过得快乐多了。“我们好歹也会做过几十年的夫妻,不必像仇人见面那样眼红吧。” “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走吧。”他明显流露出不想跟她说下去的态度。 汪慧不以为然地说:“其实我也不想来,不过为了儿子没办法。你以为我很想跟你见面吗?” “为了儿子?”郑梓华冷哼了一声,“你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我的财产?”上一次她来的时候,因为财产的事使他病情加重。这一次她来的目的还是一样,不过他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因为钱的事而动气。 “你要把钱分给那个女人我是不愿意!这一次来我也不想因为我的话而刺激到你,所以请你……”她从手袋中拿出一份已经拟好的文件递给他,“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协议的落款处签个名就好了。” 郑梓华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想不到她来真格了。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还是接过来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一下令他大动肝火,要不是他现在行动不便,他真想把协议丢到她脸上去。 “要把郑氏集团所有的股份都转到嘉希的名下,这个我没有意见。这些年以来嘉希为公司出了不少力,都是他一手打点。可是为什么要把我名下所有的房地产不动产也都给他。” “他是你的儿子,你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他有什么问题么?”汪慧慢条斯理地说道,又从手袋中取出一支笔塞到他的手上。 “悦珊是我的太太,她肚子里怀的也是我的孩子,我总要为我第二个孩子也留下点什么吧。到时候我会把在加拿大的房地产以及一部分存款都留给他。” “据我所知,你在这里除了这栋城堡之外,还有大量的庄园与别墅,难道这些也留给那女人跟她的孩子吗?”汪慧目光清冽地瞪着他,对他的话大为不满。 “我的财产要怎么样分配那是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跟你离婚的时候已经付了一大笔赡养费,你休想在我死了之后再分到半毛钱。”郑梓华对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深恶痛绝,更为了当年贪恋她的美色,以致于仓促结婚,到如今酿成恶果。这女人来医院一次又一次地气他,这一次更是过份,居然连协议都起草好了。 汪慧冷笑了一阵,语气之中含有鄙落的意思:“我只是为了嘉希而已。” “这份协议我是不会签的。”他拒绝道。 “为什么不签?你还想着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汪慧不屑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就别指望着有第二个孩子了,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没了。”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诅咒我的孩子?”郑梓华愕然而又恐怖地望着她,“你真的是太狠毒了。” “我说的是实话,这种事我有必要诅咒你吗?”汪慧一大早就去打探过了。当她得知悦珊的孩子已经没了的时候,顿时心花怒放。郑梓华身患重病,能活到多久还是个未知数。等到悦珊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反正悦珊怀孕的危胁暂时是解除了,可是燃眉之急的是郑梓华最好先签了这份协议。 郑梓华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骤跳,那种被针刺的感觉又席卷而来了。他摸着自己的胸部,胸口被绳索勒住般的感觉越来越令他呼吸不畅通。 “既然你不肯签就算了,好好考虑一下吧。”汪慧见他脸色倏然地变得惨白,嘴唇又开始发紫起来,以为他旧病又犯,连忙吓得拿起协议,逃也似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