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迟来的道歉
刘三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嗜书如命的丈夫，却突然告诉自己，他不读书了，这怎么能让她相信呢。 “你为什么不读书了，你不是说读书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赵越笑了笑，说道：“读书确实能改变命运，但是，这种改变命运的途径，太渺茫了，充满了未知性，更何况，我现在是借钱读书，读书读到这个份上，这书不读也罢。” “可你都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就放弃，你心里舍得吗？”刘三娘问。 “我当然舍得，读书和你们娘俩比起来，读书就是个渣，你们娘俩才是我的全部，我不能再让你们娘俩这么苦下去。你看看你的脸，再看妞妞的脸，一个个都是菜黄色，营养不良，在这么下去，你们的身体非出问题不可，到时候你们让我怎么办？是现在不读书出去挣钱，还是我到时候守着你们哭。” 赵越耐心的解释道：“再说，这书我也没有白读，读书是为了明事理，懂是非，不一定非要参加科举啊，举行一次科举，那就是全国的学习大比拼，全国有多少学子，几万，乃至几十万，最终就只留下那么一百多人，那状元，榜眼，探花就别说了，鲤鱼跃龙门，一次就那一个，你觉得你当家的我有几分把握能考上。 再说，就我读的这点书，跟人家有钱人比起来，我读的这点书连人家的一点零头没有，怎么跟人家去比，所以，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趁早断了这份心，不如早点挣钱，先把你们娘俩安顿好再说。” 刘三娘一直在听，而且听得很认真，当然听到赵越说他读书读的少的时候，她的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紧跟着嘴里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三娘，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要是说对不起的话，也应该是我对你说，自从你嫁给我，任劳任怨，家里家外都是你在忙，我身为家里的男人，没有帮到你一点忙，我心里真是惭愧，从今往后，你在家只管带孩子，做饭，其他的都交给我。” “为了我们娘俩，让你放弃读书的梦想，这不值得。” “谁说不值得，我说值得就值得，如果用你和妞妞以后困苦的生活来换取我的梦想，那才是不值得，那样，对你和妞妞就太不公平了。” 三娘听后，泪如涌泉。 她不累吗？ 累。 她不想歇会儿吗？ 想。 他不想找自己的男人诉诉委屈吗？ 想。 可是，她不能。 她在娘家就是个废物，吃的比谁多，干活比谁都慢。 眼看着大姐二姐都嫁人了，自己还没有媒婆来说媒，她也着急。 就连她的亲弟弟都说，她是没有人要的草包。 能跟赵越成亲，也是机缘巧合。 当时赵越的母亲还在，可是已经卧病好多年了。 赵越的母亲自知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就一直催促赵越成亲。可是，赵越是个读书人，没有干过活，赵越的父亲又走的早，也留下什么钱财。 对于这样的人家，谁也看不上啊。就是家里再穷一点的人家，也不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可是，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让刘三娘她爹知道了，就找来了媒婆，对媒婆一通死缠烂打，媒婆答应才愿意试一试的。 任谁都知道，进去赵家的门，就是一辈子劳苦的命。 虽然赵越是个读书人，以后能成大器，但是赵越以后飞黄腾达了，能不能要你这个农家的媳妇，还两说呢。 如果不能飞黄腾达，读一辈子书，你就得伺候人家一辈子。 刘三娘是干活慢，但又不是缺心眼，她也知道自己将要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 所以，当两家都没有问题后，刘三娘嫁给了赵越。 进了赵家的门，她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干活，伺候卧病的婆婆，伺候读书的丈夫，甚至再有身孕的情况下，还要跑到隔壁做针线活，挣钱养家。 送走了婆婆，迎来了女儿。 这个女儿一度让刘三娘抬不起头。 虽然赵越没有说什么，但是刘三娘知道，他是重男轻女的主。 因为自从女儿出生后，赵越的脸上就没有露出过笑容。 她也累，可是她能说什么。 她也想歇会儿，可是谁能帮她。 她也想找赵越诉苦，可是他听吗，他拿自己当一家人了吗？ 自己受的苦，自己知道，好歹有个家，这生活还不算太遭，想想自己以前过的日子，再想想现在过得日子，比以前强了不少。 她自从来到赵家，就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他不奢求赵越会正眼看她，最起码自己的闺女，应该多宠宠吧。 现在看来，这块木头落了一次水，真的想通了，不仅对闺女好，还对自己说对不起。 刘三娘这次流泪，仿佛要把这几年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三娘。”赵越把手放在刘三娘的手上：“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 刘三娘没有说话，只是身子一直在抖。 “三娘，你怎么了，冷吗？”赵越关心问。 刘三娘没有说话，身子依旧在抖，刚才抖的更厉害。 “很冷吗？”赵越连忙站起来，来到她的跟前再一次问道。 “哇……。” 刘三娘哭了，抱着赵越双腿哭的撕心裂肺。 赵越知道刘三娘心里的委屈大极了，如果不让她释放出来，会憋出大病的，所以，他没有劝，而是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一直在一旁玩风车的妞妞听到阿娘的哭声。 再看看面前景象，小家伙很果断的跑过来。 把风车扔到赵越的身上，奶凶奶凶的说道：“不许打阿娘。” 小家伙又张开嘴，露出两排奶白色的小牙齿，抱住赵越的腿就是一口。 别说，这小家伙咬的还真疼。 赵越看着这画面，还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吧，要不然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所以他也张开嘴，大声喊叫：“好疼……。” 果然，刘三娘一看，连忙去抱妞妞，连忙说道：“妞妞快松口，不准咬阿爹。” 妞妞突然哭了，用手指着赵越：“坏阿爹，坏阿爹……” 赵越无奈：“唉…，刚刚才建立好关系，一碗面片汤算是白吃了。” “呵呵呵呵…” 刘三娘又笑了，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眼泪都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