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抵达

    洛黛兰还是有些心酸的，尽管那是小雨，不是旁人。

    “后来，我们三个创立了一个新的门派，名叫黛雨门。几百年后，昆仑派开始兼并天下宗门和散修，嗯，昆仑的西风息想要做修仙界的皇帝。”

    唐方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后才用平淡的语气道：“黛雨门上下八十四人，在他们的进攻下，当场死了八十二个，只余下我带着重伤的你逃亡海外。”

    洛黛兰难以从这样平平淡淡的几句话中感同身受，但是她能看到唐方眼底的那抹伤痛，同时她也想得到，唐方最后又死了，不然也不会有眼前这一幕，估计那个“洛黛兰”也死了。

    “然后呢？我死了吗？”洛黛兰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甚至挑了挑眉毛。

    ——嘿，哥们儿，别伤心我还在这里呢！

    “嗯，死了。”唐方笑着叹气，拍了拍大腿：“临死前还跟我说：‘若有来世，我宁愿像个普通人一样，不再修仙’。具体的就不说了，你大概知道来龙去脉就好，我这一世的所作所为，原因就是这样了。”

    “很新奇的故事，合情合理。”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的解释了。不过，你考虑清楚一点，我其实不能算是你六七年前悄悄看过的那个少年。坦白说，你和小雨也不完全是我第二世的那个妻子。”

    “这个我之前就想到了。”洛黛兰看起来真的不在意的样子：“你是想说，我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你，而你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我，对吧？”

    “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唐方有些紧张，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我不在意的。”洛黛兰看起来真的不在意的样子，边思索边慢慢说着：“你其实没清醒过来。假如一个普通凡人，做梦娶了仙女，醒来后，把自己的妻子休了，是不是很荒唐？这就是现在的你。

    人每时每刻都会经历许多事情，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也有些许不同，但我还是我。你那一年做了个长梦，你也还是你，人本来就是会变的。”

    “虽然我一向都说我不如你。”唐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没想到你还是个哲学家！”

    ……

    武林中新近崛起一对神秘的年轻侠侣，从大顺朝的心腹地带向西北过去，一路挑了不知多少山寨。

    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消息的传播完全追不上他们，导致所有山寨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袭击的。

    虽然是行侠仗义，但这二人下手狠毒，凡交过手的非死即残，消息传开后，武林中一片哗然，有人给他们取了个外号叫“玉面双煞”，许多武林高手蠢蠢欲动，想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两个年轻人，劝他们少作杀孽。

    与武林中的反应不同，朝廷注意到这个事情后，一众文官大喜过望，正愁这天底下土匪太多，各个匪寨易守难攻，滋扰地方百姓，这下打开了思路，出重金邀请天下豪侠为国出力。

    只是武将们不太乐意，认为有失朝廷颜面，应该由朝廷出兵围剿，双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就在朝野上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事件起因的“玉面双煞”唐方、洛黛兰已经出了西北关隘，纵马驰入漫天黄沙中。

    若是唐方知道自己和洛黛兰得了这么个诨号，一定非常不满。

    “听起来我就像故事里的反派小角色一样。”唐方在疾驰的马背上给洛黛兰传音，马速很快，但他的声音却稳稳传入洛黛兰耳中：“就因为做了个梦，就跑去要杀人满门，还有一些散修和其他宗门的人。可惜我不知道具体还有哪些人投靠了昆仑，只能把当时围攻黛雨门的那些杀掉。”

    “我警告你啊，唐方，不准将我抛下。”洛黛兰咬牙切齿地传音回去：“他们害死了你和小雨，还有月亮，不可原谅！”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生气的样子……”

    虽然这样说，唐方其实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断断续续讲了一些事情的细节，大多是一些轻松的趣事。而刚刚他在洛黛兰的询问下，说出了自己、洛黛兰、周小雨、月亮这四个的死前状态，现在她正在气头上。

    两人纵马的路上，也会遇到其他修士，有优哉游哉走着的，也有像他们一样骑着马的。

    这是一条凡人看不见、摸不着的路。散修之山一圈有八座法阵，从中延伸出八条道路通往八方的沙漠边缘，接引唐方、洛黛兰这样的小修士。

    三品以上的修士不需要走这样的道路，他们可以直接飞过去。

    眼下这条路不算太长，却也需要骑马跑上两天，所以路上也有许多客栈，提供食宿服务，赚取灵石。当然，修士真想快速到达目的地，放开了两条腿跑会比马更快，只是一般没人这么干。

    纵马跑了两天后，这天下午，唐方与洛黛兰终于抵达了散修之山的边缘，下了马，牵着缰绳，穿过结界。

    景色在一步之间转换，沙漠变成了绿洲。

    这里恰好处于两种不同景色的分界点，右手边是茂密的森林，左手边是仙气袅袅的药田，前方能看到远处朦胧的青山，耳边有婉转的鸟语，鼻尖缭绕着仙药的清香。

    脚下一条宽阔平整的青石路面，蜿蜒数十里竟用仙法炼制过，是一个整体的路基。这种事在现代科技下也做不到，混凝土浇筑的路面如果不留缝隙，热胀冷缩就会毁掉它。

    散修之山的基建水平比所有宗门都要高，其他一些散修聚集地就更没法比。

    唐方接过洛黛兰手里的缰绳，牵着两匹马走入旁边的森林，那里有专门开辟的养马区，用法阵结界隔离开来，有修士帮忙照看。普通牲畜禁止进入散修之山，南边的牧区也是与其它区域隔开的，修仙者可不想闻那些臭味，沤肥都用法阵过一遍，以保证味道不会四散开来。

    这里是一处将法阵应用到生活方方面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