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联系
门外脚步声停止的刹那，门口响起一声清脆的惊呼： “mama！你怎么了？” 紧接着一抹红影焦急的蹿进了屋内，这个身穿红白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女，身后还跟着匆忙走进的李瑶青。 十三岁的穆幻姿长发及背，用一条鹅黄发带低束颈后，如画般的精致五官，比例协调的分布在嫩白的娇俏小脸上。 她身后的尾发飘飞起伏，宛如精灵穿上了校服在人间行走，始一跑到杜慧兰身前就蹲跪在地。 穆幻姿一手扶着杜慧兰不断颤抖的肩头，一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焦急问着怎么了。 此时不住抽泣的杜慧兰缓缓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苍白脸庞上碎发凌乱的粘黏，猩红唇齿间不断呜咽。 “哇～呜呜……小姿！” 见到女儿的一瞬间，她颤抖着一把将之用力的揽入怀中，似是深怕遗失似的，嚎啕更甚。 这幅模样狠狠的震颤了穆幻姿和李瑶青的心头，心中同时惊疑，发生了什么？ 穆幻姿无措的拍打着mama的后背，扭头疑惑的看向旁边也在蹲身安抚的青婶，见青婶也是一脸茫然的摇头。 她心中尽管慌乱也是尽量按耐，心知一向坚毅温柔的mama，根本不会在弟弟和自己面前，显露丝毫负面情绪。 肯定有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呢？对了，灿灿？ 穆幻姿忽然眼瞳一张，扭头环视起周围，这是灿灿的房间，青婶接自己放学，说灿灿今天异常的去了小院。 那为什么mama在灿灿房间停留，还哭的这么厉害？难道和这有关系？ 一边思量，穆幻姿一边开始寸寸打量白灿的房间。 她心中清楚，如果有原因那么肯定就在屋内，下一刻她眼神一凝。 那时什么？一张纸？ 灿灿的房间是平时家里打扫最整洁的地方了，落地窗下的地板上怎么会乱丢着一张纸？上面有字！ 穆幻姿缓缓搬动mama紧紧环箍的双臂，想起身去看看那张纸上写的什么，是不是就是让mama变脆弱的原因。 却不想，杜慧兰感觉到女儿的挣扎，下意识哭声一顿，松开了双臂抬起头来。 却看到女儿正扭头紧紧盯着什么，她顺着视线望去，顿时惊的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死死拉住了女儿的一丝袖角。 她无比清楚，女儿虽然与这个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女儿对这个弟弟的在乎不比任何人少，要是被女儿知道就糟了。 此刻杜慧兰甚至都顾不上伤心，也忘记了哭泣，死死扯住袖角，见女儿望来，她露出乞求的目光摇头。 穆幻姿原本只是好奇，但是mama的惊异表现却让她顿时凝重。 mama在阻止我！是因为那张纸里隐藏了什么秘密吗？在这里，秘密不会与灿灿有关吧？ 想着想着，穆幻姿剧烈的挣扎起来，看了眼被青婶扶住的憔悴mama。 她一拉拉链，将校服连同书包一起快速脱了下来，扑向了窗下纸张。 “不，小姿！你不能看！” 杜慧兰拉拽落空慌乱喊着，失力的朝后跌压在李瑶青怀里，被稳稳接住。 李瑶青因为视线被小皮椅遮挡看不到信笺，发蒙的看着这对瞬息转变的母女。 她正有些不知所以时，就看到爬起身的穆幻姿手里捏着一纸张，眼里划过一抹了然，不过那是什么？ 此刻杜慧兰才幡然醒悟，恢复了理智，慌忙翻身坐起对李瑶青问道： “青姐，你怎么在这？灿灿呢？” “啊？哦，哦，灿灿和老杨去小院了，我想你回来再告诉你也不迟，这不老杨不在，我就刚接小姿放学回来啊。 不是，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李瑶青稍作解释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却看到杜慧兰慌忙冲她摆手急切道： “青姐你先别问，快去先把门关上，别让小姿再跑丢了！快！” 听完，李瑶青一抬头就看到刚还焦急看信的穆幻姿，头也不回的捏着纸张正往门口极速跑去。 她尽管不明所以也看出了穆幻姿不对劲，急忙松手起身，眼看来不及。 她身姿矫健的纵身一跃，双手在床心一撑二次借力，凌空扭转腰身舞动双腿翻飞。 裤管连同运动鞋呼啸划过一记凌厉的弧线，稳稳落在了对角床尾，紧接着一个急蹿。 她敏捷的抢先穆幻姿一步堵在了门口，巧劲将其紧紧捉在怀里锁住。 “青婶，你放开我，放开我好不好，我要去找灿灿！”穆幻姿声嘶力竭的挣扎乞求着。 李瑶青假装没听见，挪了挪位置用腿勾过门扇，把门关上后用后背抵住。 这才轻轻松开穆幻姿，顺手夺过纸张看了起来。 重获自由的穆幻姿，见杜慧兰急急奔来一把抓住她的双臂，不由仰脸问嘶声哭道： “mama，最后的诊断结果是什么意思？那那，那四个月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杜慧兰泪眼望着泣不成声的女儿无比疼惜，捧起女儿的小脸哽咽道： “不，小姿，你没错，一点错都没有，都是mama的错！ mama知道灿灿是支撑你好好生活唯一的信念，但灿灿也是mama的命啊。 能不能冷静些，我们现在先找到灿灿后再说好不好？” 穆幻姿闻言一滞，吸了下鼻子不再任性的缓缓冷静下来，用力点了下头。 并快速伸手帮杜慧兰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与碎发，以及嘴角的血迹。 杜慧兰笑不出来，只好拍拍女儿的脑袋，抬眼望向刚看完信笺后发呆的李瑶青，小心问道： “青姐，你确定灿灿就在小院吗？我不放心，想现在就去小院接他回来。” 李瑶青瞬间惊醒回神，深深看了杜慧兰与转身过来的穆幻姿一眼，心知在场三个人都无比了解那个小家伙。 以灿灿的聪慧懂事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多半已做好了充分准备，怪不得今天感觉他有些奇怪。 心思电转间，她看着母女二人缓声安慰道： “你们别上火，今天出门前我特意交代过老杨要贴身照看，想来不会出现问题。” 这时穆幻姿听后，立刻跑回书桌旁边从地上捡起书包，打开后掏出手机，却撇到书桌上的书和信封。 待她看清了上边的字后，不禁动作再快了几分，丢下书包就极速的点戳手机，打开扬声器。 下一秒， 嘟～嘟～ “喂？小姿啊，有什么事吗？”手机里传来杨炳文的声音。 然而穆幻姿焦急的眼瞳却骤然一凝，此刻杜慧兰与李瑶青也急急凑来跟前，投眼一看。 手机显示呼叫人却是：小可爱！！！ 嘶～ 二人顿时心下一冷，这拨打的是白灿的电话手表！一般情况下他的东西没有任何人会去碰触。 就看穆幻姿木木的问道：“文伯，灿灿呢？我找他有点事。” “哦哦，小姿啊，晚点再找灿灿行不行？他现在在午休呢，好不容易才刚睡着。”手机里杨炳文随意道。 在场几人都感到不对劲，灿灿不会白天睡觉，每次都会为了大家安心，假装爬在床上躺一会就会跑出来。 穆幻姿仍抱着侥幸接着说道：“文伯，那麻烦你随便找个小院孩子，我交代点事！” “小姿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文伯就行，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小院孩子都在吃饭呢！”杨炳文呵呵笑道。 现在几人哪还感觉不到其中猫腻，只听李瑶青压抑着怒气，冷声道：“老杨，灿灿到底在哪，你说实话！” “嗯？瑶青你怎么也在……”手机中沉默了一阵，杨炳文接着问道：“你确定现在说实话？” 大家都知道杨炳文在顾及穆幻姿，但同时心里一下子沉了下去，穆幻姿接话颤声道： “文伯，是不是…灿灿不见了？” “你怎么会知道？”杨炳文下意识脱口，随后才似是缓过神，意识到瞒不住了“瑶青，瑶青，你在吗？” 李瑶青将身体发软的母女扶到床沿坐下，才接过穆幻姿手里的手机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在，我当然在，一起的还有慧兰和小姿，你说你连个孩……呼~呼~ 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 电话那头杨炳文一五一十的将所以事情快速交代了一遍，最后道： “他以前都特别乖！我也没想到灿灿会在下车前将电话手表藏在车里，现在无法定位了。 我这会儿还在查道路监控，锁定去向，一有消息就会立即通知你们。” 李瑶青没有再耽搁杨炳文的时间，挂了电话将手机交给穆幻姿。 穆幻姿却突然抬头：“刚文伯说小院孩子都知道灿灿不见了，这下更糟了！” “现在灿灿才是当务之急，事要一件一件处理。”说着李瑶青看了穆幻姿一眼，用下巴指着另一边。 一旁杜慧兰不知何时，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也手握着手机一顿速戳。 见李瑶青和穆幻姿凝重走来，她把免提打开，呼叫显示亲爱的。 嘟～ “喂，慧兰，我这边现在有点忙，有事尽量说快点。”手机里传来温和沉稳的男声。 杜慧兰没有犹豫和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镇山，灿灿……灿灿可能丢了！” “什么？什么叫灿灿可能丢了？你别哭，慢点说清楚。”那头，白镇山惊异一声后安抚的说道。 杜慧兰竭力压制住哭腔，眼睛通红的解释道： “刚刚我下班回家，无意发现了灿灿留下的……留下的留言，然后青姐接小姿回来后我才知道灿灿去了小院！” “嗯，这我知道，青姐通知我后，我就请人过去照看着，你说的留言是什么？”白镇山插话道。 杜慧兰看了一眼身旁无奈摊手的李瑶青，接着道： “留言是一封信，先不说，随后小姿打电话给灿灿，接通却是文哥，再三追问才确认灿灿不见了！” “哦，我大致听懂了，你因为那封信里的留言判断灿灿有异常。 然后遇到回家后的青姐、小姿，都看到了信，然后打电话到小院确认了灿灿失踪了，对吧？” 白镇山急切问道。 杜慧兰急忙点头连道：“对！对！” “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灿灿！这样，你们别急别乱跑，我现在确认消息，摸查行踪，之后过去找你们。 把那封信收好，我必须要看，那可能是孩子失踪的动机，不排除被人利用蛊惑之类的，明白吗？” 电话里急切的白镇山井井有条的嘱咐道。 “明白！”杜慧兰应声，情绪渐渐缓和下来，稍现稳态。 “那好时间紧迫就不多说了，一定要看好小姿，不然可能得找两个。”白镇山叮嘱完就挂了电话。 咔嚓～嘟嘟嘟～ 手机里传来一阵茫音，杜慧兰熄了手机收起后，定定看向穆幻姿。 十三年前，白镇山率队执行一次任务，成功消灭武装贩毒犯罪组织。 其首领不甘接受律法制裁双双自绝，却独独遗留年仅一岁多的小女孩孤独存世。 白镇山因任务完成出色获得功勋，女孩无辜因那次行动失去双亲沦为孤儿，将形同无根浮萍般一生孤苦漂泊。 职责与世故有时对立而不得兼顾，白镇山拉扯自责，自觉歉疚将女孩收养后视如己出。 白镇山在笨拙的学习照顾女孩过程中，遇到了心地善良却遇创业被骗后心灰意冷的杜慧兰。 两人互相帮助时心生情愫，在女孩两岁时结为夫妻，三人组成了家庭，女孩就是穆幻姿。 可能因为幼时创伤的烙印太过深刻，文静乖巧的穆幻姿直到三岁都不怎么爱说话。 直至他们夫妻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起名白灿，然而可能是因为孩童的天真纯粹，抚慰了女儿的内心最深沉的伤。 穆幻姿慢慢的开朗了起来，从小到大每天都抱着弟弟满屋子溜达、玩耍、学习、睡觉…… 为此还刻苦学习，就为了将所学的知识潜移默化的在与弟弟玩耍时就教给他一点。 那只金毛犬旺财也是她在弟弟三岁时送给他作为陪伴的生日礼物，可惜，造成了另外的痛…… 此刻，穆幻姿无辜的眨眨眼后，过来挽住杜慧兰的臂弯，扶她到床边坐下，犹豫了两下还是道： “mama，灿灿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相应的症状，你，你能不能告诉我。” 杜慧兰看着女儿祈求的目光，心知这孩子为了那孩子付出了多少，不由得微微一叹： “唉！……” 李瑶青假装没看见什么，把手里的信笺和桌上的信封收好，夹进书里，收拾着白灿屋子里的卫生。 童房内一时变得悠远、惆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