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如兰
堤岸这边染千陌坐在亭中，着一身白衣，丝丝绵绵的风，吹拂着他的衣袂，和如缎的墨发，丰盛俊美中带着，说不出的轻扬潇洒。 对岸，一袭淡粉衣裙的少女，姿态轻盈自然，信步走着，有佣人随行，还有马车。看样子应是那家的千金贵女。染千陌目视着那一抹淡淡的粉色身影走上马车，直至离开。 有些疑惑，见她刚才悠悠然然的样子，显然是来赏景的，可即是千金小姐怎会一早来这儿赏景，这阳平城中，任是那家府上的院子，都比这值得观赏吧。竟还有人和他一样，偏爱这自然野趣。 沈府，沈月晴看到江明素，立马雀跃的迎过来，脸上绽放开比春光更明媚的笑颜，明素见到沈月晴也是开心，但凡和她相约，她一次没误过。 沈月晴和明素同年，也是15岁，相比明素，沈月晴活泼多了，也很是闹腾，很多时候都是她在一直说，明素一旁听她说，说到有趣处，会一起笑到不能自已。 两个姑娘手拉手，走进沈府，来到了前厅，明素落落大方的给沈夫人见礼。 明素和沈月晴自小一起，沈家和江家更是来往亲厚。张夫人见到明素很是高兴，满脸笑意，便拉过明素的手宠爱的问道，“近日为何来得少了，可是你母亲最近管的严，不放你出府”。明素自在一笑，回道：“并不没有，只因上几日春寒，我拒冷不爱走动”声音悦耳，明眸璀璨。 沈夫人慈爱的看着明素，手轻轻的拂着明素的手背。小姑娘粉面桃花，说不出的漂亮可爱。 沈月晴可不喜拘在室内，随即上前拽住明素的手臂，“母亲不如和施mama在此絮话，我们先去园子了”一句话，却被她说的格外俏皮可爱。 沈夫人吩咐下人好生照看，明素和沈月晴行礼退出前厅，去往园中。 春天一切都是这么美好，不管是杨柳的新枝，还是回归的燕鸟。 沈月晴带着明素来到花园，春尚浅而沈园的花开的却犹如盛夏，沈月晴告诉明素这是提前培植的，才移到园子里。明素看着这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木，对沈家花木师傅的匠心，暗暗佩服。 明素走的一株兰花前面，静立观赏。 瘦长的叶片，如剑一般挺立。一片一片互不相干，互不相挨。叶子中间开着一朵蓝色简洁的花。这满园花木她只觉新奇，但却并不多加观赏，独觉这朱兰花煞是好看。明素不禁美目流连，多看了片刻。 沈月晴看出明素对这株兰花的喜爱，笑盈盈正要开口却又黯然止住，明素注意到了沈月晴的表情，决定逗一逗她。 随即开口道“这兰花倒是不错，以我们的关系我就不问你愿不愿割爱了”说着偏头看向身后的翠儿“走的时候记得带着”说完，笑意掩不住的溢出。翠儿知道小姐和沈姑娘的关系，胜过亲姐妹，见不到面就挂嘴上，整日念叨，见到了又少不得嬉皮打闹。翠儿应了一声“是”默默的随行在侧。 沈月晴有些为难，片刻又正色道“你确定想要” 明素看着沈月晴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笑的更肆。更想逗她，于是敛住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又似忧心的出声问道“如若为难便算了，我亦可过来看” 看沈月晴这般神色，她便猜出这兰花是沈月朗的，不然依沈月晴对她之心，看出她喜欢，定不会犹豫，会当即送给她。 明素虽然在沈府走动的时候较多，但却很少见到沈月朗，寥寥几面，印象里是个十分俊朗的少年，别无其他。 思沉一下，再一抬头却见沈月晴以换做一脸严肃认真，似是在下很大的决定，看她那样子，明素忍俊不禁！ 但也并不意外，以她对沈月晴的了解，这沈府上下能让她惧怕至此的，只有其哥哥，沈月朗了。 心念至此不禁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兰花，这花倒是符合沈月朗的气质。 明素这不经意的眼神，全被沈月晴看在眼里，她便有了决定。随即她竟轻松一笑，道“好好只要你喜欢，给你就是”不等明素开口说话，便拉着明素走进园中的亭子，亭中桌上已经备好了一应点心水果，仆人端来刚沏的新茶，放在明素沈月晴面前，便退回立在一旁，很是规矩。 沈月晴没少在明素面前抱怨他哥哥，把她的话总结一下，便可以勾勒出一个冷硬，刚毅不吝言笑的人。 明素知道不能再逗她了，因为她豪不怀疑沈月晴是真的敢把沈月朗，精心照养的花送给她，然后自己去面对沈月朗。 明素抿了一口茶，缓声道“其实我并非喜欢那花，只是……”她故意不一下道明，明知不能再逗她，却难以克制自己的恶趣味。 别人看来，明素比起沈月晴的活泼外放，安静内敛的多，但是明素骨子里的叛逆可能比沈月晴更胜。 沈月晴持杯的手一顿，不解的看着明素。 春天的暖阳真是喜人，打在人身上暖暖的，“只是什么”沈月晴询问道。明素舒了舒眉，看着沈月晴，说道：“只是喜欢看你为难窘迫的样子呀”说完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自嘴角荡至发梢，笑声如清泉汇溪，清澈悦耳。这笑容让园中百花失色，春光退避，这笑声能让石像，酥碎，再不愿在岁月悠长中冷硬孤寂。 沈月朗在一树杏花掩映的树冠上，把一切尽收眼底，平时整日在军中，铁甲覆身，周身生寒，今天军中无事，在此贪恋着暖阳，却被明素灿烂的笑容摄去了心魂。 沈月晴先一怔，如无其事的，伸手拂去飘落在衣襟上的花瓣，一脸莫测。明素笑容更胜，大不了一场打闹，她就是喜欢看她气极的样子。这才是她要赏的景，鲜活，生动，好玩至极。 看着树下打闹逗趣的少女，树冠上，沈月朗凝眸闪耀，嘴角勾起笑意，风起，一树繁花凌乱错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