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
随着程止的话语，会场内的记者逐渐变得安静，只有摄像机的闪光灯一遍遍的提醒程止此刻是真实的。 伴随着程止的解释，身后的大屏幕播放出当时在训练中被欺凌的程止的监控视频，引得众人唏嘘，从质疑痛恶变得沉着冷静的看待整件事。 可这远远不够阻止众人对此事件真实性的探讨，于是当屏幕上出现程止的受伤的病历，以及在医院所拍摄的治疗、康复的图片，所有人的注意力只专注在了屏幕上，神色深沉的看着这些过往。 程止所准备的公正只希望到这里了，为自己正名只需说出事实，那些曾经难捱痛苦的经历就向大家坦白到这里吧。 一位记者拖着下巴，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公正事实，发出声明维护自己？而是选择在第二波爆料出现后，在今天向大众发出声明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程止身上，姚主席有些担心的望向程止，看着程止已经有些苍白的脸色，严肃的回答道，“不好意思，这个问题......” 还未说出口的回绝被程止打断，“因为我无法正视自己，正视曾经的过往。” 程止对姚主席微微摇头，调整好状态，面色沉稳的向众人再次解释道，“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了职业篮球，作为中国女篮的成员出现在大家面前。一直以来在痛苦的训练过程中，唯一支撑着我的就是走到大家面前，走到国际赛场上，代表中国女篮走的更高更远。所以当我在塞尔维亚赛区时看到这个爆料时，的确给了我当头一棒。但我必须更加专注眼下的比赛，给自己多年的努力一个交代，所以我关闭了一切社交媒体，不做出回应。” 姚主席此刻深刻的感受到了程止要将自己曾经的过往都要公布于众，他想即使阻止程止，因为他知道这些过往到底让她如此痛苦，他不想再让程止逼迫自己说出口，再次让自己受伤。 “程止，足够了，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姚主席脸色骤变，变成了无法掩饰的担忧。 程止却倔强的摇了摇头，明明面色如此苍白，却还是弯起嘴角对着姚主席笑着，轻轻的拍打他的手背，示意没有关系。 她缓下了心神，眼神深情的看向在角落里一直注视着她的沈望，心里的那份不安恐惧慢慢被冲散。 “可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段时间内我经历了很多内心的挣扎，我不敢站出来直视自己的内心，我很恐惧。每段时间她都会用自残的手段逼迫我承认是我毁了她的职业生涯，即使我们彼此都知晓真相到底是什么。那段血红的记忆，狰狞的面孔，恶毒的语言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无法闭上眼睛，无法一个人待在黑暗的密闭空间，因为只要我一闭上眼睛，那些画面无时无刻都会充斥在我的脑海里，我无法忘却。所以在康复的那两年，我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和心理疾病，每天用药物麻痹自己，如果没有安眠药我是无法入睡的，一直到现在，我也无法脱离安眠药的控制，也害怕这种控制会导致我离职业篮球越来越远，甚至从此再也无法进入。” 程止的话语太过平静，就像是这段话语里受到重创的另有其人。 所有人安静的听程止的这段独白，好似闪光灯的频率都慢了下来，那段独白的主人面色苍白，却坚定倔强的注视着众人，为自己正名，也在给自己一份答案。 “我时常会感觉很痛苦，有时也会精神错乱，曾有过自杀的行为，以为能够摆脱一直缠绕着我，让我喘不过气的噩梦。所以在治疗期间我无法忍受痛苦，会忍不住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导致了各种伤病，但作为秘密训练的球员连病历都是无法公开的。等到了清醒的时候又会悲伤的告诫自己，一路走来那么痛苦，我应该一直走下去的。我心里一直想念着某个人，是想站在他面前的决心支撑着我一直走到现在。这个时候我会觉得很平静，甚至忘记了那份痛苦没有消失，每当我感到幸福时，这份记忆都会出现再一次伤害自己，自己一次又一次失去了与之对抗的能力。所以我开始害怕，无法将事实公布于众，能做的只是一遍遍的逃离，以为这样自己就不会再次陷入之前的漩涡之中，即使这个过程中自己也受到了外界的伤害。” 沈望心疼的望着程止，他甚至能感觉到程止说出这些话时都是颤抖的。她在聚光灯下，将自己的过往裸露在众人面前。 “有人曾告诉我说没有一个加害者比受害者更加痛苦，是他鼓励我正视我内心的恐惧，在我身边陪伴着我，鼓励着我战胜这份懦弱。因为我也想毫无芥蒂的和他走下去，不希望这份痛苦再次禁锢住我，我已经为此放弃自己两年，剩下的时间我希望能够好好珍惜，也希望我身边的人也不要因为我的舆论受到伤害。这就是我的初衷，为何到现在才才公开事实的原因，我诚挚的向所有人道歉。” 这段揭露事实的独白夹杂着自己的对沈望深刻的感情，它更像是对沈望暗戳戳的表白，表达自己从未变过的心意。 这是一种蜕变，那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依旧坚强走到现在的蜕变，而每个转折点沈望在其过程中都是无比重要。 所以她才能直视自己，坚强的面对所有质疑，只为了能够和沈望更加幸福，那些沈望曾无法言喻的委屈和低迷，她希望代表他，也代表自己向所有证明走到现在的决心。 所以在这场采访中，即使我会很受伤，但是为了你能够毫无压力的站在自己身旁，不要因为自己而受到别人的再次谩骂诋毁，是让程止坐在这里，压着不安徐徐道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