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心罚由天降 玄机翁妙法穷途来
十二楼怒雷,天公如泣。难解何因何果,故寻觅。 帝夋猛然坐立起身,故作惊慌道:“此处…我因何倒在这树荫之下,你们是谁!” “老人家,您莫害怕,我们是过路人,方才您晕倒在路边,我们担心您有危险,便将您扶到了这里。”钰轩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哦…那还真是多谢二位小友啦!”帝夋假装摸了摸口袋,疑惑道:“咦?我的腰牌哪去了?没有腰牌可过不了关隘啊!小友,你能帮我在这附近找找吗?我实在没力气了。” 钰轩一口应下,返回路旁摸索信口胡邹的腰牌。 此为调虎离山之计,以免再生事端。 “这位小友,你凑过来一下…我有一言…”帝夋作气息虚弱状,刻意压低声音 乐平不懂什么阳谋诡计,毫无防备附耳上前:“老人家,您怎么了?” “望你恕罪,乐平!” 帝夋手攥哲玉,一拳贯穿乐平檀中。 洞穿之处似实似虚,乐平只觉周身乏力,四肢如锁,筋骨化棉,任督阻塞,动弹不得。 帝夋抚摸其头道:“日后我定以死谢罪!还望你地下有知,待我下得无间地狱再向你赎罪吧!” 天吞地覆,恰似共工二触不周山,又胜擎天玄黄鳌足断,一时间天穹之上似破开一个火洞,洞下乌云拢作旋风状,风眼处有明紫色天火飞喷,冰雹肆虐,节律时辰皆为紊乱。 一阵天灾过后,那天洞之中降下七道神光,其六道向六方四散飞去,一道直逼阴阳山而来。 晨正寻乐平不得,忽见天灾接连神罚得降,心中大叫不妙,忙延神光向山下追去。 帝夋失神狂笑:“神罚天谴!了却恩怨!”说罢展双臂迎抱神光,癫狂道:“天道更易,神佑九州!” 那光直穿帝夋胸膛而过,元神弥留,乐平隐约见帝夋撕开胸口的衣服,胸膛处渐渐显露出一道十字状印记。 “他到底是谁…为何偷袭与我…难道我要死了吗…” 乐平再次回到黑暗中,身若悬于太虚无依无靠,这感觉与落涧那次别无二致。 “好黑…又是这感觉…又是这怪梦” 黑暗破开,眼前却是一副断壁颓垣的景象,云层翻滚大雨倾盆,乐平一时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里是…天道宫!” 残窗兮破瓦,朔风兮鸠鸦。太一衣衫褴褛须发不整,安坐于院中,双眉垂下印堂玄黑,相比日前却似三载春秋憔悴。 “终究还是让他得逞啦…”太一双唇微动,似早已料到。 “师…师父…”乐平见师父如此消瘦,一时间难受不已,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随即便欲向太一跑去。 太一伸手作制止状:“且住!此为太虚造化的幻境,不时便要消散,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乐平连忙驻足,远远地看着师父,不知是喜是悲,泪流不止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太一轻叹:“并无大碍,只是如今有一事未了。” 乐平问道:“何事未了,乐平定为师父解忧。” 太一轻捋长须,沉默半晌道:“乐平,唯你,我放心不下啊!” 乐平忙道:“您放心!我这就回天道宫,我这就回去..” 太一摇头苦笑:“我已不在这山上了…” 乐平哭道:“师父…师父可还安好…” 太一不置可否,沉吟半晌只道:“一人在外不必时常牵挂为师,为师倒是担忧你。你不知世间人心,终究是个孩子,不历风雨终成不了逸士。” 提起人心叵测,乐平忽回想起方才那奇怪的老者,心下一阵胆寒,似有千百疑惑无处发问。 太一点破道:“我知你此时满腹不解,且待我一一道来。那暗算你之人本是为师长兄,其名帝夋,也是二十年前亡国易州的君主。” 乐平只知世有六国,从不知这易州国,于是问道:“易州?…不知地处何处?” 太一远望青天,长叹道:“这阴阳山本就是易州都城所在,那年六国带兵攻入山中,桃林房舍皆付之一炬,为师弟兄也四散奔逃了。如今帝夋窥探天机,得知了复国的方法。降下神罚…” 乐平思索道:“可他为何要暗算我?我与神罚又有何关系?” 太一扬眉瞠目,掐诀念咒,乐平觉体内一阵热浪翻涌,檀中透出阵阵紫光,紫光之下隐约见一玉珠熠熠生辉,周身经络皆为其所牵,一时纠缠难解难分。 太一指玉珠道:“此谓哲玉,太古年间天道无极同至高智慧鏖战,终两败俱伤。这哲玉便是至高智慧遗留世间的一丝残智,但仅此一丝便足以全知全能。帝夋在哲玉的神启中堕入了旁门左道,妄图用你的魂魄与其交易从而降下神罚。” 乐平问道:“…为何非我不可?” 太一愁眉紧锁:“你的魂魄…稍异于常人。” 乐平不解。 “这事…还需你自己摸索。”太一颤巍巍站起身,步伐却已行将就木。“乐平,神罚已降契约已成,如若七重神罚未解,无论哲玉是否在你体内,你终会被它吸尽魂魄,不日而亡…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乐平忙道:“是何办法,若能解师父心头之患,乐平在所不辞” 太一摇头道:“傻孩子,此事关乎你性命,莫要再念及为师了…” 乐平叩首,洗耳恭听。 太一续道:“这神罚亦是心罚,天道降七魔于人心,谓「惰」「贪」「恶」「痴」「漠」「黠」「嗔」,如今将这七罚加与七王,弗消弗长,永咎承袭王位之人,神罚一日不解,你便一日不得安生。然而心罚还需由心解,若能除其心魔,神罚自然不攻而灭。” 乐平思索道“只是不知何王有何心病,这却麻烦…” 太一并未明确回答,只道:“那日神游太虚,我预见一判词,是何神启还需你自行会意。” 说罢信口念来: 世道心病君各有,人情练达亦难酬。 迷醉朝纲且把酒,风雨偏洗岳阳楼。 神器力重何所求,登峰造极论可否。 芥子须弥贮经厚,奈何愆恶天下忧。 伊人故去几度秋,七星不照日月收。 兵戈快意写恩仇,怒马鲜衣挂甲兜。 戏谑生死谋高就,欺罢云逝水难留。 凌霄未竟心不朽,国兴家业在天丘。
何问何答罪何有,性强中干怨刚柔。 言毕,太虚散落,太一神形飘渺。 乐平心中牢牢记下,口中不住哭喊“师父” 弥留之际太一轻抚乐平额头,欲言还休。 一切又沉入了黑暗。 听不见,看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 睁不开眼,说不了话,什么也传答不到。 客栈之内,小郎中与店长正为昏迷不醒的乐平诊疗。 晨坐屋外愧疚万分,悔不该留乐平一人在山上,悔不该放虎归山再把人伤,悔不该后知后觉天罚得降。心下难平,愁欲狂。 恍惚间,晨再次回忆起十二年前的往事:狂风呼啸暴雨无情,宅院中燃烧着不灭的血红色火焰,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老鸦乍起枭鸣啾啾,尸身零散残破,日轮四处显赫,那是天诛箭伤。破瓦残垣之中,婴儿啼哭犹显悲凉。 “今天的雨,和十二年前一样大啊…” 店长点遍乐平周身xue位,仍不见效应,钰轩翻出压箱底的一枚金丹道:“这是师父给我的一颗延命丹,据说无论病情如何恶劣,病因如何捉摸不透,只要服下这丹药必能续七日寿命,您看现在这状况…可以用吗。” 店长少加思考道:“用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服下金丹,乐平仍不见醒转,气色却润泽了不少。 店长见其面露生机,压帽檐突然故作轻佻道:“小先生,您能先出去坐一下嘛,我要施展医术了哦,被同行看到可不太好捏。” 听着店长暗藏玄机的语气,钰轩莫名踏实了不少:“那劳您费心了。” “放心吧。”店长用木杖敲了敲地板,故作胸有成竹:“不许偷看哦,不然我会很难办的哦。” 钰轩关上门出去,长叹道:“也不知是怎么了,转身的功夫他就倒下了,天上还下起了冰雹、火球,那老头也不知哪去了,难不成是犯了天条了?” “谁知道呢…”晨微睁双眼。依旧沉浸在回忆中:“希望他能治好乐平吧,他一定可以的吧…” 屋内,店长紧缩门窗,反复确认无人偷窥后缓缓将乐平扶起。 掐诀念咒:“星宿三冕,无劫何诛。莫知浊重,孰辨乾坤。太初太易,无相无形。天何以健,地何以宁。” 言出顷刻,屋中已被一道空间充斥。这空间似太虚似极夜似星宿似萤虫,罗光点布,朝相辉映,绵绵若存,万类咸听。 此谓「三昧般若狭间」,乃大智慧者,人皇伏羲所创窥视沧海桑田之术。 店长处在狭间中心,华发无风而动。大智慧之下,万物皆得通透。 乐平魂魄之中的哲玉,于此也显露的一清二楚,一股力量正欲将其推出体外。 店长稍加观察道:“原来是太一先生…请许我助您一臂之力。”随即持杖连点乐平xue道索结。 二力相冲,哲玉终被推出,般若狭间与之互斥,一时间土崩瓦解。 店长俯身将哲玉拾起,长叹道:“还是在排斥我吗…也罢,还不是时候,这哲玉还是先由你来保管吧,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