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十三

    田阿七之所以和其他船工、解说员搞好关系，一方面是为了将来拉客的时候不发生内部矛盾，另一方面是为了真正的融入这个圈子里面。既然田阿七想要在这里干下去，甚至于在这里扎根，就需要完完全全地成为这个圈子里面的人。他需要和这里的船工、解说员打成一片，更加需要大家接受他这个外来的新人。只有大家默认了他，只有大家把田阿七当自己人，田阿七才可以在这里生活下去。

    田阿七为人虽然比较简单，但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在老田家撑船的时候，也会遇上南来北往的商人。这些人从那个地方摆渡，就是走小路逃税。说白了从那个地方摆渡的人，除了当地人，就是一些走私偷渡的人。老莫家之所以在当地财大气粗，就是因为他们霸占着一条走私的商路。之所以要设立一个摆渡点，就是因为便于他们走私。这些年来老莫家通过走私赚了不少的钱，这件事情一直是一个秘密。除了老莫家的人知道，就只有老田家的人知道，这也是老莫家的人不敢轻易对老田家的人下黑手的原因。

    虽然老田家的人参与了走私，但是心狠手辣的老莫家的人并没有分利润给老田家的人。手里有把柄的老田家的人，只不过得到了不用上交摆渡管理费的好处。显然老莫家的人吃准了老田家的人不敢举报，因为参与走私的人就算举报有功也是同案犯。在当时走私是一个重罪，同案犯或者是知情不报的人，都是十分严重的事情。为此老莫家的人把老田家的人吃得死死的，老田家的人一直敢怒不敢言。老田家的人人口不多，又没有什么财力，不能参与走私，只好看着老莫家的人发财，自己连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还好这个地方可以偷渡的事情，马上小规模被外人知道。老莫家的人也曾经想办法秘密处置所有知情人，可是知道的人已经有点多了，老莫家的人杀不光。从此这个地方成为了一个不公开的走私偷渡场所，老莫家不但是地头蛇，更是这个地方的老大。所有想通过这个地方走私的人，都需要得到老莫家的同意。其他的走私的人不但每年要给老莫家一笔管理费，而且需要和摆渡人搞好关系。

    老田家的人虽然从老莫家的人那里得不到任何好处，但是可以从这些偷渡客身上得到一些好处。虽然这些人每一次给老田家的人的好处不会多，但是日积月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这些人也是刀口舔血的人，不是好相与的。和这些不要命的人搞好关系，就是老田家的人的一个本事。察言观色、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虽然后来走私生意渐渐少了，摆渡真的成为了普通摆渡，但是田阿五依然这么教导儿子田阿六，田阿六也这么教导儿子田阿七。撑船人不光要会撑船，也需要察言观色，观察客人的喜好，观察老板的态度。这也是田阿七这么快熟悉新行业的基础和自身本领。

    虽然现在这里的船工和解说员已经开始接受田阿七的存在，但是不代表田阿七已经是这个圈子的一员了。首先田阿七还需要的都旅游线路大老板的同意，他不点头田阿七根本不能在这里讨生活。每个地方都有地方势力和恶霸，在田阿七老家有老莫家的莫老爷。他几乎控制着当地的土地、河流和摆渡行业，暗中控制着走私生意。在当地老莫家和莫老爷就是天，就是土皇帝。在这里旅游线路的大老板，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兼田阿七的衣食父母。

    他不但掌握了所有旅游资源，而且控制了当地的店铺。几乎每一家店铺都有他的股份，也算是他一部分的生意了。他不但在当地十分有威信，而且养着一群只听命于他的管理员。这些所谓的管理员，其实就是大老板豢养的一群打手。大老板供应给他们吃喝，他们给大老板当保镖兼打手，对付所有反对大老板的人。

    早在田阿七没有来这里之前，大老板已经在这里一统天下了。田阿七私下听说过，大老板当初为了和其他人抢地盘，真的血战三天三夜。大老板最后赢了，输的人不是彻底离开了这里，就是被大老板的人赶尽杀绝。田阿七发现大老板比自己老家的老莫家更加心狠手辣，至少田阿七没有看见过老莫家的人真的杀人过。其实田阿七想错了，老莫家当初抢地盘的时候杀的人比这个大老板还要多，田阿七的祖上看见过，他们才不敢和老莫家的人讨价还价要好处。到后来当地平定了，老莫家需要装出一副善人的样子，所以才会不再杀人。到了田阿七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走私生意的必要，没有了利益冲突，当然不需要再打打杀杀了。

    大老板在当地一言九鼎，当地人都怕他，田阿七当然更加不敢和大老板对抗了。田阿七想在这里做生意过日子，就需要得到大老板的默许。只奥大老板不反对，田阿七努力干活，田阿七才可以在这里活下去。田阿七想好了，尽量满足大老板所有的要求，只要大老板同意田阿七留在这里发展。

    除了大老板，田阿七也需要和大老板手下的人搞好关系。这些人虽然不能直接决定田阿七的生死，但是做一些小动作的话也可以让田阿七头疼。田阿七曾经听父亲田阿六传授经验过，他爷爷田阿五之所以败落的这么快是有原因的。第一是因为田阿五太过老实，容易被人利用和欺负；第二是因为走私生意越来越少，导致生活越来越艰难；第三就是因为田阿五不会和老莫家的人搞好关系。

    老莫家和老田家到了田阿五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交情，田阿五几乎没有见过老莫家的当家莫老爷几次面。历代莫老爷都不喜欢水，看见水不是发慌就是头晕，据说是家族遗传。老田家的人私下说，这是老莫家走私偷渡的报应。每一年收费和结算，老莫家都会派老莫家的管家或者是账房和老田家的人接洽。老田家的先人们总会或多或少给来结算的老莫家下人一些好处，每一次接洽都会顺顺利利的过去。

    可是到了田阿五的时候，一来生意难做，数目少了不少，第二是因为来结算的人胃口越来越大。老莫家的管家也是祖传的，他们自从投靠老莫家之后，一直是老莫家的最忠心的走狗。他们不但可以分得一部分走私利润，而且成为了老莫家的管家管事。每一次和老田家结算的事情，几乎都交给这个老莫家的管家。他们这些年来从老田家私下拿到的好处不少，但是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几乎超过了老田家每年应该上缴的管理费的一半。

    田阿五和这一任的管家之间有矛盾，起因就是他们是情敌。田阿六告诉儿子田阿七，田阿五年轻的时候虽然比较老实，但是长相不错。田阿五的母亲是当地人，所以田阿五小时候曾经一段时间住在他的外婆家。刚好老莫家的管家老丈人也住在那里，当时老田家和老莫家管家一家人关系不错，所以两个孩子从小就认识。

    管家家的孩子小时候长得不如田阿五结实好看，所以事事不如田阿五顺心。田阿五外婆那里的一个女孩子成为了田阿五和他的矛盾冲突点。管家儿子喜欢这个女孩子，女孩子却对田阿五情有独钟，说是非田阿五不嫁。虽然田阿五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子，但是被人喜欢总是好事，所以田阿五经常在管家儿子面前显摆。没想到这个行为不但伤害到了两个孩子的友谊，更让老田家和老莫家管家一家开始有了矛盾。

    虽然最后老莫家管家利用手里的权势和本事，硬把这个女孩子抢到了手，女孩子成为了管家的儿媳妇。可是管家一家人总觉得老田家的人伤害到了他们一家人的脸面，从此管家私下时不时针对老田家。不过当时老田家当家的人不是好说话的田阿五，而是比较强势的田阿四。老莫家管家隐忍不发，没有和田阿四彻底翻脸。直到田阿四死了，田阿五正式接手撑船之后，老莫家管家一家人直到机会来了。

    老莫家管家主动提出退休，让他的儿子继承他的位置，目的就是让儿子亲自针对田阿五。果然管家的儿子不但比他父亲更加老手，而且真的马上针对上了田阿五。对于他来说，田阿五和他有夺妻之恨，田阿五就是他的仇人。他不但一次次加多管理费，而且逼着田阿五给他好处费。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敲诈逼迫下，田阿五每一年应上缴的费用高过他父亲他爷爷的时候。要知道当时走私偷渡生意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却要上交最好的时候还要高的管理费，老田家当然做不下去了。

    田阿六把父亲田阿五的事情当作反面典型告诉儿子田阿七，就是让儿子田阿七记住，千万不要得罪有权有势的人，还有他们的爪牙。这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大老板手下的管理员，就是一个个难缠的小鬼，需要田阿七小心伺候着，千万不能得罪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