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再打一次
散会，牛金星跟着李自成来到暖阁。 “大学士还有什么事儿吧？”，李自成猜到牛金星一定还有什么话要讲。 “臣一直在琢磨权将军的死，那伤也太奇特了，竟然差点将头盖揭开。” “你是说来人有什么秘密武器？” “臣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臣曾询问刘将军的卫士，这些人都说，就听见一声很脆的响声，刘将军连话也没有说一声，便从马上栽了下去，臣又询问了刘希尧将军身边的校尉，都说，来人拿着妖器，几乎指向谁，谁就脑袋爆碎，落的和刘将军一样的下场，有人觉得来人拿的妖器是火枪，不同的是居然没有烟雾，臣反复思想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确实已经有了火药枪，属于火绳枪，顾名思义，火药枪的发射是通过点燃药捻发射的，但因为制造工艺比较复杂，还没有普及。 另外，这个时代，钢铁的冶炼技术仍旧很差，炼铁技术许多人都会，但制造出来的都是生铁，还没有办法冶炼出熟铁和钢来，也没有车床加工技术。熟铁一般是通过铁匠不断的捶打烧红的生铁获得的，枪管制造一般是先将熟铁块捶打成铁皮，然后卷起来再加热通过捶打连接起来，不仅枪管内径大小不规则，也存在接口问题，火药和铅蛋稍微装填的不合适，就会炸膛，所以，士兵宁愿拿着大刀片子，也不愿意使用火药枪。 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这火药枪并不是次次都能打响，有时候存在药捻断燃的现象，也是没有人愿意使的一个原因，加上遇到雨天开战，火药枪的药捻极容易湿了不能使用，火药枪还没有一根长木棍好使。 真的以说的是，不仅火绳枪存在这个缺陷，火炮也存在这个缺陷，所以，有时候农民军会选择雨天攻打城池，也是为了躲开城上的火炮轰击。 李自成觉得牛金星说的有道理，“应当是这样的。” “还有一个问题，臣也没有想明白，火绳枪装药很费一些时间，来人何以能打死我们那么多人，难道是火绳枪在他们那里普及了人人都有？可有的人说，并不是这样的，来人追击的时候也是用的大刀和长枪，所以，臣赞成李岩所说的等了解清楚了再开战的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的事儿要对我说？”，李自成问道。 牛金星弓腰双手抱在一起，“皇上，臣想说要抵防李岩呀！” 李自成问道：“你说李岩有异志？” 牛金星说道：“李岩有没有异志，臣不敢断定，但一旦李岩有异志，便会发生不敢想的事情，皇上你没有看到李岩说话后，大家没有一个人说出不同的话吗？皇上你想一想，自从皇上登基，李岩还没有称呼过皇上皇帝呢？” 牛金星接着说道：“当然，这都是臣瞎猜，但臣不能逼对皇上说。” 李自成症了，少几说道：“谢谢大学士的提醒，李岩不至于。” 牛金星猜到李自成已经相信了他说的话，便不再说李岩，接着说道：“不管来人是不是有了先进的火药枪，值得注意的是皇上再不能无缘无故的亲临最前线了，很危险，不能不防呀！” 李自成点头，“大学士很忠心。” 得到李自成的表扬，牛金星暗喜，“皇上休息一会儿吧，外边有臣守着。” 说完，牛金星便掉头走出了暖阁。 李自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却没有睡，而是从桌子上拿起一根小木棍叼在嘴上。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想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嘴里嚼东西，木棍、曹棍什么都行。 这木棍是他的贴身卫士刘福给他准备的，已经成了习惯。 天微微亮，高一功带着兵回来了，试探着来找李自成，李自成并没有睡，听说是高一功回来了，便让卫士通知高一功进来。 高一功又叫高义功，字国勋，老闯王高迎祥之子，李自成的表弟，也是李自成的小舅子，比李自成小三岁，李自成在西安登基大封群臣，高一功被封制将军、临朐男。李自成东征，高一功负责管理后勤粮草，到达北京城下后，高一功便带着兵去打通州了，因为通州是大明朝廷的粮仓所在，攻打通州的差事自然非高一功莫属。 去年，李自成曾在襄阳称帝，那个时候李自成还没有想到能打的那么顺利，更没有想到能打下西安，向河南进军前，便留高一功镇守襄阳，毕竟襄阳是他的国都。 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败孙传庭后，李自成便带兵一路向西安杀去，大战潼关，孙传庭战死，西安守军投降，李自成便决定迁都西安城，毕竟陕西是他的老家，西安又是十三朝古都有龙气，于是，高一功便留小将冯雄守襄阳，带兵保护者其姐高桂英去了西安。 当时，李自成决定迁都时，李岩也认为襄阳那个地方周围都是山，视野窄小，风水不是很好，不是定都的好地方，他同意李自成的迁都计划，但建议李自成定都洛阳。 李自成征求其它将领的意见，李自成重要的将领多是陕西人，由其是二把手刘宗敏是陕西蓝田人，所以，大家都赞成李自成迁都西安城。 当时，牛金星就抓住了这个事儿说了李岩的坏话。 “通州打下来了？” “没有！” 李自成的心情不好，说话就没有好气，“没打下来，你回来干什么？” 高一功当然知道李自成没好气的原因，他不像其它的那些将领那么的惧怕李自成，因为皇后高桂英是他姐，并且他爹还是老闯王，“守通州的人很多，听说攻打北京城的大军都撤了，我怕独留通州险遭不测，就撤军了。” 高一功说的是实话，用的词极好，不是败退，而是主动的撤军，李自成也知道自己有火不应当发泄在高一功身上，便说道：“回来就回来吧。” 有一件事儿李自成感到不明白，进军北京城的时候，他曾派了众多的人侦察北京周边的情况，得到的消息是通州只有两千守军，为何高一功说守军众多呢？“通州到底有多少守军？” 这事儿不是小事儿，万一长时间打不下北京城，需要围城，几十万大军天天要吃饭，没有粮食是绝对不行的。 “有万把人。” “这么多？” “嗯！守军只有几千人，其它的都是老百姓，可都特么的打仗不要命。，我军伤亡了快一万了。” 李自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现在的他早就开始读兵书了，兵书云：五倍可攻之，十倍可围之，通州城墙高大厚实，没有二十倍的兵力很难攻下来。 知道高一功还饿着肚子，又喜欢喝酒，李自成便传令御厨做菜。 高一功很疲惫，和李自成说了一会儿话，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李自成受到感染，便交代卫士刘福饭做好后陪着高一功吃饭喝酒，独自上床睡了。 快到中午，刘福进来叫醒了李自成，“皇上，制将军李牟求见。” 李自成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快传！” 少许，李牟进来，见到李自成边行礼边说道：“皇上，进城的士卒有回来的。” 李自成一愣，“只能回来的？” “返回来的。” “详细情况？” “据他们说，朱成矩、刘玉尺投降了官军，还用计将李及等主要将尉诓骗到一边杀了，谷可成部留在城里的所有的头头全被朱成矩杀了，早上，朝廷来了一个穿衣打扮十分奇特的王爷到了军前，说愿意留下当官军的朝廷欢迎，想回家的发放路费，结果有四十二个士卒愿意回家，便被送出了城外，其中七个是真想回家，被其它人杀了，总共回来三十五人。” “捡重要的说！” 李牟说道：“末将已经将他们全都带到行宫外边了，皇上不妨亲自问问。” “嗯！传军师、大学士、副军师李岩，权将军李锦，制将军袁宗娣一块来听听。” “遵令！”，李牟出去派兵喊这些人去了。 李自成洗漱完毕，看到桌子上还有高一功吃剩下的面饼，便拿起来就吃，实在是饿极了，作为草莽领袖，尽管已经建朝成了皇帝，李自成仍旧是不太讲究。 贴身卫士刘福也不管，见李自成吃的狼吞虎咽，便给李自成到了一碗水放在桌子上。 李自成向来吃饭不讲究，过去一直和普通士兵一起吃糙米，喝菜汤，也就是回到家里了，才吃的好一点。 另外，李自成也不好色，农民军的将领打到哪里抢到哪里，不仅抢银子、粮食，还抢女人，将领们看见美妇，直接抢了归为自己，最典型的便是被李自成杀了的罗汝才，居然抢了四十多个美妇，天天左拥右抱的像皇帝一样的享受。 当然，罗汝才不认为将来能打下天下，所以，就奉行今天有酒今朝醉的理念，该享受就享受，将来脑袋掉了也不亏。 李自成特别的看不起罗汝才这一点。 李自成呢？始终是一个老婆，先前，第一个老婆韩劲儿和同村的盖虎通jian，被李自成发现杀了，第二个老婆邢氏和手下的将领高杰通jian，双双叛逃投靠了官军，高桂英是他的第三个老婆，而这高桂英是一个寡妇，比李自成大一岁。 担心罗汝才将其它的将领带的没有了斗志，李自成便寻机杀了罗汝才，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罗汝才人缘很好，手下的兵马强壮，资格一点不比李自成差，也是当初参加荥阳大会的农民军主要首领之一，不怎么听李自成的话，没有完全的归服李自成，两个人是合伙关系，李自成在襄阳自称顺天抚民大元帅，罗汝才则自称顺天抚民大将军。李自成是一个狠人，尽管罗汝才救过他的命，但也绝对容不下罗汝才。 有人说李自成身体有缺陷，估计猜的差不多，因为没有孩子，李自成广收义子，还将侄子李锦当接班人培养。 李自成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杀人玩，闲着没事儿，每天便让手下拉出一个战俘来，不是开膛破肚挖心，就是打断脚骨抽筋。 令人发指的是李自成竟然让士兵将人杀了掏空肚子当马槽，那些喝惯人血的战马到了战场嗅到血腥味，变的猛如虎豹，竟然能撕咬敌方的军士。 三十五个拿着雷鸣给的路费回来的农民军士兵见了李自成等人一五一十的将昨天晚上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但谁也说不清雷鸣带了多少勤王的兵马，有的人说五千，有的人说七千，有的人说一万多。关于雷鸣的情况，这些人一问三不知，都说雷鸣是一个王爷，穿的衣服很奇怪，身后跟着几个背着奇怪的东西的人，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自成见问不出一个子丑寅卯，便让这些人跟着刘福出去，然后让宋献策等人坐下来商量一下。 此时的宋献策心中已经有数了，“皇上，看来勤王的人并不多。” 李自成问道：“哪他们说的这个王爷是从哪里来的？” 牛金星说道：“这个简单，问问那两个窝囊废王爷也许就知道了。” 被牛金星说成是窝囊废的两个王爷分别是在太原俘虏的晋王朱求桂和代王朱鼎铉。 李岩说道：“没必要，问了也白问，那两个王也不一定知道，这朱家王朝二百多年了，有多少的皇帝，每个皇帝又生下多少的儿子，皇上的儿子个个封王，王爷还生儿子，也封王，全国不知道有多少的王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知道谁呀？反正附近的省份都被我们打下来了，肯定不是附近的王爷。” 高一功说道：“还是李军师说的对。” 听高一功这么说，牛金星的脸上就挂不住了，但也没有办法再说话，因为李岩说的对。 李自成也认为李岩说的对，但此时的李自成的心里已经有了数，看来昨天晚上天黑，刘宗敏被突然的偷袭打死了，军队就慌了，才出现溃败，来勤王的人马并不多。 “大家听令，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兵发北京城。” 由于心情好，下午，李自成就下令杀牛宰羊，请威武将军以上的将领过来大吃二喝了一顿，并下令全军会餐，目的是提高士气，再次攻打北京。 可是到了下午，李自成便坐不住了，根据前往北京侦察的探马回来报告，北京城上官兵林立，一下子增加了十来万的守城人。 于是，李自成便又召集手下开会研究怎么办。 大家讨论一番，最后统一了认识，这北京城上增加的人马不是官军，而是征集的老百姓。 但北京城城墙高大坚固，众人都觉得根本打不下来，情况在这儿摆着，以往他们从来没有攻打过这么坚固的城池，开封比北京差远了，三次攻打都打不下来，最后不得不掘开黄河淹城，结果是城墙塌了，什么都被洪水冲走了，鸡飞蛋打白忙活一场什么也没有捞着。 “该如何攻城？”，李自成看着宋献策。 宋献策琢磨了一会儿说道：“看来我们还没到夺取天下的时候。” “撤兵？”，李自成心太不甘了。 宋献策说道：“我们不妨再攻打一次试试，不行要立刻退兵。” 大家都知道宋献策说的是什么意思，打不下来还在北京城下待着，纯属傻瓜，等朝廷的勤王大军到了，想走都走不了了，非吃大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