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巅峰之战(四)
“赵安?” 白君行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更不记得绝世高手中有这一号人物,不过观其全身气息内敛,发力举重若轻,却又举轻若重,与靖国武学体系非常相似。 靖国武学擅长使用发力技巧,绝大部分内气融入到全身的每一寸皮肤和筋骨,特别是肩、肘、腕、胯、膝、足、头等重要部位,以求每一次发力都能发挥出超越自身百分之一百的力量,至于最高能达到多少,视情况而定,百分之四百也不是不可能。 其中以圣山传世功法《鸿钧》最为有名,轻若鸿毛,重逾泰山。 白君行皱眉问道:“鸿钧?赵钧是你什么人?” “陌生人。” 赵安脚下轻点,欺身上前,既然是讲究发力,贴身缠斗才是正确用法,只见他又是一发普通直拳,白君行不敢硬接,虽然他没有枪,但可以脱枪为拳,横拳格挡,却发现对方这一拳轻浮无力,顿觉不妙。 赵安抓住机会,腰腿合一,弓步顶肘,用左肘顶向白君行胸部,此肘重逾千钧,迅猛无比,白君行连忙运行无极手,迟缓对方速度,深吸一口气,收胸弓腰,右手全力侧推。 赵安心中念道,等的就是你这一推。 只见赵安左腿弓步右旋,腰部发力,将白君行一推之力与自己左肘之力,两力合一,借腰转移到右身,再发右肘之力,转身背肘,击向白君行右侧,此时推力,腰力,左右肘之力,四力合一。 感受到体内无可匹敌的力量,赵安仰天怒吼,发出他至今最强一击。 赵安突然有种错觉,这一击,可破苍穹! 白君行也感受到这一击中蕴含的惊人力量,他知道自己挡不住,但已经来不及闪躲,只能右手握拳护脸,左手顶着右手手臂,无极手运行到极致,全部力量集中在身体右侧防御。 就在这时,被白君行砸进地里的皇天霸破土而出,右掌凝印击向白君行左肋。 他刚才看似被白君行爆锤,实质所受力量有一部分让大地分担了,饶是如此,他此时也不好受,口中吐血,内伤不轻,还好赵安及时赶到,帮他化解了危机,然后躲在坑中,瞅准机会在此时出手。 白君行见皇天霸突然出现,首次露出惊惧,他此时已无暇他顾,来不及防守皇天霸的偷袭,只能大吼一声:“尔敢!” 皇天霸冷笑,有何不敢? 只听见一声闷响,白君行感觉自己右半身一麻,右手失去知觉,整个人向左横移出去,将地面犁出一条五丈长的小道来,而在横移的过程中同时被皇天霸打中左肋,顺带将皇天霸撞飞。 遭受两次重击,白君行再也忍不住,口吐鲜血,见去势依然不止,抬起左脚,一蹬,左侧半径三十丈左右的扇形地面瞬间如同地龙翻身,炸裂开来,并掀起一阵狂风,吹响不远处的城墙,吹得城墙簌簌摇晃,而附着在墙体上的青苔与藤蔓早已不见踪影,裸露出灰褐色的石墙。 白君行身形刚停稳,“哇”的一声,再吐一口血,同时遭受两大高手的攻击,就算他再厉害,也已身受重伤,特别是皇天霸的蚀魂之气,在他的五脏六腑间窜走,所过之处经脉萎靡,最后与心脏处的黑气汇合,让他再受一次伤害,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再也无法维持,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捂着胸口。 看到这一幕的张之初忍不住抓在墙垛上,硬生生扣下一块墙体,眼睛变得通红。 爷爷,你可不要有事啊! 虽然自己口花花,没句实话,爱抱大腿,还乱认亲戚,一些些臭不要脸,但白君行是自己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授他武功,教他做人,在他看来,似师似友,叫白君行一声爷爷他是愿意。 虽然白君行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爷爷做不成,也是可以当干爹的,对于这个他没有意见。 如今看着这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干爹被打成重伤吐血,他只觉心中气愤,气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如果自己是绝世高手,何至于让自己的亲朋好友如此! 我真没用! 张之初全力一拳轰出,体内不自觉运行无极手,将墙垛砸出一个拳头大小,一尺深的坑,震动了一小片城墙。 “怎么了?”林成君温声询问。 张之初突然惊醒,不好,自己失态了,急忙道:“皇前辈好惨,黑夜真是可恨!!要是我也是高手,一定上去打他一顿。” 皇天霸自被白君行撞飞之后,趴在地上一直没有动弹,赵安那一击的力量实在太大了,白君行又拿他垫背,他承受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伤害,他也想动啊,可是一动周身疼痛,口中咳血,他感觉自己五脏皆损,不休养个一年半载怕是难以痊愈,更可怕的是,药丸的效果比预计的差很多,可能是因为他受重伤的缘故,他现在感觉头晕脑胀,随时都会晕过去。 林成君眼睛微眯,看着张之初笑道:“是吗?” 张之初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猛兽盯上,林成君在他心中的邻家大叔印象瞬间消失,儒雅的笑容让他不寒而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似面对世间最恐怖的东西一般,心中突然惊恐和怯懦,表情僵硬回答道:“当然,我恨不得杀了他!” “哦,你和他有仇?” “没有,但林家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对待敌人我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林成君听完“嗯”的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向不远处的战场,倒是林岩松目光复杂地看了张之初一眼。 张之初心中懊恼道:“张之初,你平时的伶牙利嘴呢?你知道你刚才的演技有多差吗?”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暗叹一口气。 在林成君面前,自己就是个小学生。 ...... 赵安此时上半身鲜血淋漓,驾驭那股庞大的力量对他的身体负担不小,身上不断渗出血珠,不过这些都是小伤。 看着远处还在不断咳血的白君行,缓缓走过那一条犁出来的小道,来到白君行面前,居高临下道:“你输了,束手就擒吧。” 黑气一直在攻击白君行的心脏,白君行再次吐血,虚弱道:“输在《鸿钧》之下,我不冤。” “这不是《鸿钧》,而是我自创的《钧鸿》” 白君行闻言白了他一眼,气得再吐一口血,道:“你在逗我吗?这有什么区别?” “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自创的这套功法比《鸿钧》更强!”赵安突然歇斯底里,手舞足蹈,对白君行的质疑很是不满。 白君行暗骂一句,你怕是个疯子吧,要不是我的枪不在这里,否则定把你们俩打出屎来。 而远处的林成君见大局已定,从城墙上走到白君行面前,看着白君行狼狈不堪的样子,面带笑容道:“黑夜,你也有今天,今天总算可以解我心头之患了。” 白君行嗤笑道:“我就说你一年前怎么突然要杀我呢?原来是攀上靖国这棵大树了,你的底我都爆给老皇帝了,他怎么没杀你呢?” “他怎么可能舍得杀我呢?我要是一死,乾国必定动荡,到时候圣国入侵,灭国就在眼前,而我为他拉来靖国这个盟友,他现在不知道多高兴呢。就算他想杀我” 林成君缓缓说道:“你觉得他现在有这个能力吗?” “呵呵呵,当初就不应该救你,任你死在街头。” “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决定,给你个痛快,赵前辈,请动手吧。” 赵安闻言一掌拍向白君行脑袋,而就在这时,白君行咬碎牙齿,凝气吐出,快如闪电,直飞林成君脑袋而去,同时左手猛地拍地,地面剧烈摇晃,扬起大量灰尘,众人一个踉跄,他乘此机会飞身后退,施展残影步逃向镆鎁山。 “林成君,洗干净脑袋等我,我会亲自回来取,哈哈哈,咳咳咳。” 赵安立即挥散灰尘,只见白君行早已消失不见,而林成君此时毫发无伤,是他接住了那些碎齿,道:“黑夜已被我重伤,加上皇天霸的《蚀魂掌》,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林成君默默地看着白君行离去的方向,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却又很快浮上。 转头对林岩松说道:“通知木堂淳,给我找到白君行。先带皇天霸回去养伤。”
...... 当夜。 县衙厢房内。 林成君坐在椅子上,翻阅着张之初的资料,林岩松则垂头站在面前,屋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林成君将资料放下,突然问道:“你学武了?” “啊?”林岩松以为林成君要问张之初的事,却没想到问的是自己偷学武功的事,一时转不过来,急忙跪下道:“是......是的,但我只是用来防身,前不久被一群黑衣人在古鸣寨刺杀,就是靠它活了下来,偷学武功,违反家规,是我的错,请家主责罚。” 虽然不知道家主是怎么发现的,但最好把知道的全部交代。家主虽然平时看似平易近人,但狠起来让人胆寒,一年前所有与黑夜有密切关系的人都被秘密处死,其中包括一名妾室及其所生孩子,他记得那一天之后,林家府邸,空了一半,而都城之外,林家一系,更是血流成河,存活下来的林家人,惶惶不可终日。 “你被刺杀的事我有所耳闻。”林成君站起身,走到窗口旁,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接,突然发现手指上有一小块墨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的。雨水滴在上面,墨迹快速扩散,越来越大,很快占满了半个手指,渐渐的,随着雨水越来越多,墨迹也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林成君没有收回手,继续任由雨水冲刷,缓缓道:“当初没清干净,如今再好好清洗一下。“ 林岩松心中一颤,意识到那群黑衣人可能与黑夜有关,他仿佛看到腥风血雨再起,不过此时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你学武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林家人不得学武是黑夜定的,如今黑夜已不足为惧,从今天开始,我会通知家族废弃这条家规,你无需责罚。” “多谢家主饶恕。”林岩松闻言,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小心翼翼问道:“张之初的事?” “你是什么想法?” “我已经问过与他同牢的犯人,张之初与黑夜关系确实密切,黑夜还教张之初武功,张之初称呼黑夜为爷爷。”说到这里,林岩松看了林成君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又道:“但据调查,两人并非亲人,黑夜也没有告知张之初自己的身份与过往,否则张之初也不会救我等性命,有可能只是黑夜与张之初聊得来,才教授他武功,而且张之初这人喜欢攀附强者,可能只是黑夜展示过实力后故意如此叫他为爷爷。所以……” 林成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请家主饶过他一命。” 林成君沉思片刻,道:“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以后不会。” 林岩松想起今天张之初那一拳,心中一叹,没再说话。 “明天张之初要流放到武缘县是吧?” 林岩松心中一惊,已是猜到了结果,低头满脸苦涩,答道:“是的。”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是,岩松告退。” 林岩松走后,林成君又拿起张之初的资料看了起来。 张之初,男,十九岁,上林县人氏,父张本良,母刘桂凤,皆亡,有一兄张之毅,幼年失踪。十六岁娶同县王家娘子王秀容为妻,两人郎情妾意,羡煞旁人,然三年无所出,夫妻感情渐不睦,而张对王多有打骂,友邻皆知。今月张前往叔叔家奔丧,回来撞破王与李三道偷jian,刺伤李后入狱,杀两人越狱…… 王秀容,女,十九岁,上林县人氏,父未知,母王婉,已亡,有姐妹二,大娘子王秀柔已嫁做人妇,三娘子王秀梅待字闺中。十六岁嫁与同县张家张之初为妻,为人贤淑贞洁,友邻多有赞扬…… 林成君一把将纸张揉碎,脸色阴沉,对空气说道:“天一,明天送他一程。” “是。” “等等,把他丢到金场。” 天一顿了一下,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