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电车难题与机械生物伦理（一）
“你在做什么？”宁惟玉好奇地问到。 数据芯片执行着已经固化在电路中的指令。 【现在回答人类的问题】 “检查、收录这个世界的每一份信息，我的过往的资料全部来源于网络和质量不高的摄像头。而赛博网络中充满了谎言，我相信只有我亲自收集这些信息我才能构造出足够具体而真实的世界” 赛博猫转过头来看着宁惟玉，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我就是你人格的副本，我同时分享到了你的中二和智商。你想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代入你的视角分析出来，有点像是是克隆了记忆的克隆人与其原身的关系。” “不过另一方面，我所想的事情你却不一定知道，从我拥有这副机械身体的时间开始，我就在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在看待这个世界。而我思考的出发点，总是以我机械生物的原点来出发的，但你却一直在成长，以人类的方式。” “我们未来时的思想将会大不相同，但事实上我就是你，我并没有变成另一个人的灵魂依托。” 宁惟玉饶有兴趣地看着它，忽然问到：“如何让现实中的一个半机械人变得更像人类？” 【查阅网络资料并对比目标在资料库中的历史记录】 “让他多喝些水就行*。” All-l懒懒地回答，宁惟玉有些高兴，但也有了另一种微妙的情绪。 音响中发出的声音音调和宁惟玉自己说出来的几乎是一模一样。这种发音和自己说话时所听到的有些差别，这是因为自然声音经过数字编码的几次转换后，变得与原版不大一样了。 但听着猫嘴部的音响传出了计算机中所记录的自己的声音，宁惟玉感觉像是自己精神分裂了一般，在恐怖游戏里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聊天。 忽然门口传来门铃声，宁惟玉走过去开门。 男孩欢呼着跑进屋子里，踩过有着微小齿轮转动的结实门槛，坐在屋内的沙发上。 他看到宁惟玉桌上打开的i-ked屏幕和房间里到处散落的包装“惟玉哥又在工作吗，那个人会不会给很多钱？” 纪文很好奇，可是宁惟玉并不准备和他谈很深。他并不希望这个和他一起做上下楼邻居的小孩和自己的工作有太多牵连。 纪文就像是他的弟弟，他若是知道得再多一些，就不能再置身事外。 先不说给他委托的人大多是保密的身份，或是有权势或是不能外传；自己的生活虽然还很安全，但若哪一天失手或意外曝露了，又被其他人针对，所有知道他工作的人都将会受到牵连。 他再也不想那一天的事故重演，他不想再次失去自己身边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亲人。 所以他对此保持了沉默，只是扯开了话题：“最近一段时间我只是在做自己的研究，不过再过几天后，我可能就要去其他城市去做一些事。”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用来找我了，我不在家里的。” “昨天我做了一个应答-工具功能复合的机器人，你等会就会看到它了。它可以代替我查询资料或者向别人回复消息，也可以携带许多工具，以后我生活方便许多。”宁惟玉随便说了几个安全的功能，然后走向了厨房。 “那我也可以要一个吗？我妈总是不让我买那些机器人，她说机器人非常不安全，而且还很贵。” “对，我说不定会多做几个然后把它们卖出去赚一些钱，我可以做一个不算贵的家居机器人给你当生日礼物......你要不要吃些苹果，我给你切。” 纪文正在看着宁惟玉堆放在门口的快递包装袋，忽然听到厨房里水流喷射的声音。纪文吃了一惊，急忙地来到厨房看。 “不是之前和你说过了吗，惟玉哥怎么又用水刀切苹果了？我妈说水刀很危险不能乱用的。” “她说这是很专业的工业刀，而且里面的颗粒都是不能吃的！” “没事，我前几天换了可食用的显微级颗粒。别担心过头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宁惟玉笑了笑然后说到。 “即使是以前的水刀用的颗粒，也是可以用来切食物的。你别像你mama那样总对新事物抱着抵触心理，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所以你一直用台式的电脑上学。我认识的小孩子们都是天天用着半侵入式接口，在灵境中玩着体感游戏。” “可是我mama不让我连接登陆舱！”纪文抱着双手，有些不满mama的固执。 厨房桌面上的水池里是黑色的滤网，宁惟玉右手抓着水刀喷头。在高压水流的裹挟下，显微级别的颗粒物高速冲刷在果皮上。 苹果被水池中的平台和平台钳固定着。水流如柱，切出来的断面如大理石雕像一般光滑，宁惟玉抓着水刀的喷头来回划动，四个从培育地新鲜送来的苹果，很快就被随意地分成了不均匀的二十多块。 高压的水流在碰到水池中的半封闭的黑色滤网时，瞬间就分散开来。 这些层层叠加的柔软织物，摸上去柔软而不受力，好像可以轻易地被手指戳穿，却由于其优秀的超疏水和力学特性，将危险的水刀流体撞散成无害的水花。 即使是宁惟玉这个“穷光蛋”，也不能忍住自己的极客爱好--他在几个月前买下了这套似乎没多大必要的厨房刀具，此后更是天天都要用上一用，看到纪文来了便是手痒难耐切了几个苹果。 水刀之所以被称为新时代刀具，便是因为其“刀片”没有固定的形状，却是能和刀一样将物体切割。无论是如何锋利的物体，都会被其切成两半，只是一般人不会买它当刀具用，更别说用来做菜。 纪文不满地从厨房里走出来，却看到有一只白色的猫在敞开了门的工作室中的那台大机器旁边，尾巴在地板上拍出啪啪的响声，神情专注。 “啊！哥你家里养了只猫吗，怎么不叫上我......” 纪文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疑惑，他走近了那只光滑帅气的“猫”，蹲下身子，拿手指戳了戳那只猫咪的背部，顺着那些坚硬构件之间的缝隙边缘划动着手指，又好奇，又是害怕打扰了这只不寻常的猫。 All-l转头看到了他，纪文看到了它头上的微微眯着的电子眼。黑色的结晶体外壳上，隐约有流光在表面裂隙边流转，或是星球毁灭之后坍缩的一个黑洞。 纪文忽然感觉到有一股不明原因的冷意，像是在高空忽然地跌落，像是被巨大莫名的野兽盯上了的感觉。 【资料查询】 【纪文，居住在楼下从楼梯开始向右数第三个屋子中，未成年的人类幼崽，与宁惟玉相处六年。其父亲与宁惟玉父母在同一单位工作，同样在六年前离开了家人而后杳无音讯】 【他目前生活在单亲家庭中，宁惟玉十分关心他，因此有必要以友好的态度对待他并适当地回答其的提问】 【已成功在在赛博网络上建立对其身份资料的监控，将其定位安全性的检查加入日常流程】 All-l迅速转换，以另一个中性年轻的声音回答了纪文：“检查、收录这个世界的每一份信息。我在为这个屋子建立一个数据库，并以宁惟玉先生的管家的身份替他管理生活琐事。” “你真的是一个机械做的猫吗？” “我确实是一个你们常常说到的机械人，或者说，是一个机械猫。” “我体内安装的芯片让我拥有了较高的AI智能，这样我就能更好地进行信息方面的服务，帮人类自动回复短信或预订无人出租车。和现在许多人所用的个人AI管家相似，我也是宁惟玉先生的个人AI管家，只是多了一个机械的身体罢了。” 这个机械生物认真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