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查理
算算时日,安和离开首湖镇已经有十余多天了,自从与栀子分开后,他一路都未曾再歇息客栈,累了就靠在就近落脚的树干上休息,渴了就喝山泉水或溪水,饿了就摘些野果吃。 这些时日,他几乎像对待苦行僧的生活一般打理自己的生活,这样他的心头便能好受一些。 因为以那样的方式与栀子分开,实非他所愿,本就想念jiejie的很,可一见面不等几天,便又告别。 唯有像当下这般苦累自己的身体,他似乎才能少想栀子一些。 他作为金翎使者的任务一点也没有拉下,原本他就是追寻着陶七的踪迹一路追到了眼前这个叫长宁洞的地方。 这是一座山城,四处都是拾级而上的石头阶梯,沿路的阶梯两旁也有歇脚的茶寮与小饭馆。 这么多天都没有吃过米面,安和停在了一家早点店的旁边,看着那白乎乎刚出炉的大馒头,就忍不住摸了摸肚皮,打算买下一点,带在身上,一路上吃。 他刚刚伸手入怀,想掏出一点银钱来买馒头时,一抬眸却见到那家早点店旁的石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金发碧眼、头发散乱,面有淤青的异族人。 此时,那异族人满脸狼狈的模样,一双深陷的双眸却死死地盯着那刚出炉的馒头,又咽了咽口水,闭了闭眼,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 安和只觉得有些奇怪,这异族人的穿着并不穷困,虽然衣衫不知是何缘故破烂了,但那衣服的料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会那样打扮,时值夏日,这人身上的衣服居然是冰丝加桑蚕丝的料子,应该不是那种连馒头都买不起的穷人。 可俗话说,人靠衣装。那异族人吞咽口水,双目死死盯着大馒头的模样,吸引了店家的注意,那店家起初还满脸堆笑的问他,“客官,想来点馒头?” 那异族人忙不迭的点头,那店家又问,“那您有钱吗?” 那异族人嗫嚅了一下干渴的唇角,摇了摇头,深陷的眼眶中涌起一丝丝希望,用蹩脚的中原话道:“我……我可以赊账吗?” 那店家闻言,脸色立即变了,“砰”一声盖上那蒸笼的盖子,恶声恶气地撵人:“没钱就别站在我店门口挡我财路,滚一边去,死穷鬼!” 那异族人闭了闭眼,脸上又露出那种颓败之色,呐呐地摸了摸衣服的口袋,像是看不到丝毫希望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那石阶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不太纯熟的中原话喊: “谁来帮帮……我……这样一个可怜人……呜呜,我的简……没了,我还被坏人打……如今在异国他乡……哪个好心人……可以帮我一帮……呜呜呜……”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满眼失望又同时充满期待地望向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的眼神,看得一旁的安和内心一阵纠结。 看上去,他不像是行骗之人,倒像是真的遇到了难事。他衣衫和头发都散乱不堪,脸上还有淤青,而且他看那刚出炉的馒头的神情,就像是盯住了这世上唯一能让他活命的东西一样。 但安和忍住了心头的悸动,只站在一旁观察那异族人。 很快,他的哭嚎之声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有些“好事之人”就开始上前问他为何落得如此境地? 那异族人就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起他的故事:“我和我的简……来自西方的海域,我原本……是个商人,我叫……金查理……” 安和在他的讲述中很快就明白了,金查理是来自西方海域的商人,他自己会较为流利的中原话,于是就组建了一个商队,漂洋过海,带着一大队货物来到了天赫大陆,打算做一笔生意,也顺道带他的简看看天赫大陆的风土人情。 “可是……简不见了……她被坏人抢走了……我去要,还被坏人打了几顿,商队的货物也被抢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求求大家帮帮我……不然我……真的不想活了。” 有个路人甲说,“你还真奇怪,剑掉了,就找回来就可以了,只是剑掉了而已,犯不着要死要活的吧。”
金查理停住了哭泣,颤巍巍对那路人甲道,“简掉了,还能找回来?你确定?” 路人甲说,“这有何难,在我们天赫大陆,只要你有钱,就可以雇佣修士,把你修炼的仙剑找回来,很容易办到的。” “仙剑?”金查理一愣,跟着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的简掉了,不是剑!我的女儿叫简,她丢了……” 众人这才算听懂了,原来是这异族人的女儿掉了,不是仙剑掉了。 那路人甲耸耸肩,无所谓道,“这也好办啊,只要你有钱,就可以雇佣修士替你卖命,自然可以抢回你的女儿啊。你有钱吗?” 那路人甲类似的一些人,都紧紧盯着金查理的口袋,他们都想从这异族人身上捞一笔大钱,即便是骗,也可以,只要钱在手就好,毕竟金查理是组建了商队的商人,一定有不少钱的。 “我……我的商队货物都被人抢光了,商队的人也散了,我……我……我现下身无分文,哪里有钱?我连买个馒头果腹都不行……呜呜呜……谁来帮帮我……” 那围观的众人一听金查理没有钱,脸上都露出愤愤的表情,那路人甲也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没钱还找什么找?老子很忙的……” 很快那群围观的人见捞不到油水,都纷纷散去。 金查理见无人帮助他,绝望地捂着脸“哇哇”大哭起来。 安和一直呆在一旁安静的听了个大概,也明白了金查理的大概处境。排除了金查理或许是个骗子的可能性,安和对方才那群围观者有些嗤之以鼻。 想不到这长宁洞的人大致都很势利。看上去很喜欢凑热闹、打抱不平,可只要没有钱,就不会搭理你,还真是所谓的冷情冷心,但凡事不关己,就冷漠以对、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