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遭遇

    队伍很快出发，曲川这个新上任的伯长倒也没有人质疑，麾下五十来号人看到那代表伯长令牌后，也只表现出非常尊敬的仪态。

    一路上乘马而行，还没走出十来里地，大腿内侧就一阵火燎火燎的，曲川这从没骑过几次马的人，在这山丘地里乘马而行，可是活脱脱的受罪，只是他意志坚定，这才咬牙忍受了下来。

    似乎也看出曲川是第一次长距离骑马，跑了二十里地后赵姓军侯一摆手，示意众人停下，随后看了眼不远处的小溪说道：“暂时休整，罗明，带人在四周布防，要是有乌桓人立即放响箭示警！”

    一名与曲川同为伯长的男子躬身答应，随后带着几十号人分成十个小队四面八方的潜藏了起来。

    曲川得了休息的机会，赶紧跳下马，两条腿以怪异的姿势走到小溪边，喝两口凉水这才感觉舒坦点，同时不住的按摩腿部，希望尽快消肿，这才出来没一个时辰，接下来可还有半天功夫要耗在这上面。

    赵姓军侯看着还杵在一旁的几十号人，只能摆摆手示意众人休整，这才走向曲川，轻笑道：“第一次这么长时间骑马吧？免不了的，坚持下，过两天就习惯了，到时候你就会喜欢上骑马的感觉，纵横捭阖，驰骋天下！”

    曲川没想到这赵姓军侯如此和善，只能笑着点头道：“大人说的对，属下刚刚入军不久，一些事情还难以适应，还请大人见谅！”

    赵军侯摆手道：“你我都是为国效力，何必这般客气！”

    曲川愣了一会，感觉有点冷场，这才继续开口道：“不知道赵军侯是哪里人？”

    赵军侯给水壶灌了点水，这才说道：“常山，真定人！”

    “好远，应该有上千里的路程了吧！”曲川惊声道：“冀州不是挺好的么，就算是有黄巾贼寇的袭扰，可也远比这幽州要得多了，这里的冬天可是冷得很的，还要跟这些乌桓人开战！”

    赵军侯笑道：“你不懂，你还小，这天下纷争，乱世已现，我们这些空有些勇武之人，自当该为国出力，守住我大汉朝的边疆，为天下黎明百姓赢一个太平盛世！”

    曲川目瞪口呆的盯着赵军侯，怎么也没想道会是这样的答案，的确是他太小，不懂这些事情，在他的眼中，在这幽州之地，想要存活下去，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中的刀，不管是黄巾贼寇还是鲜卑乌桓，只要手中有刀，就能够为自己的活命挣得权利。

    看到曲川目瞪口呆，赵军侯继续说道：“记住，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只有仁德之人，才能够让百姓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就算是拥有过人的勇武，也要谨记这其中的道理！”

    说道这里，赵军侯眼神闪烁出热切的光芒，看着远处的天空，似乎已经忘记了曲川的存在：“天下之大，我赵云一定会找到真正能够为天下黎明苍生的贤明主公，让这乱世重新归于太平！”

    曲川只是呆呆的看着，脑海中还在想着赵云的话，这天下苍生又是什么，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么？连自己的饭都吃不到了，难道还要想着别人的死活？这也太过稀奇了，在幽州的人，哪一个不是为挣一口饭而浴血奋战。

    “难道就算是自己死也要为别人考虑么？我们活着不该就是为了自己么？”

    曲川有些迷糊，只能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询问起来，他不明白赵云的意思，这完全与张成教导给他的不同。

    赵云站起身来，依旧笑容满面，自信的神采让人生出莫名的敬佩之感，挺拔的身材仿若是一杆长枪，顶天立地，刚正严肃，那股正义之气油然而生，继续说道：“天地万物，皆有存在之道，人生当世，若只为吃饱喝足，岂不是如猪狗一般，人为万物之灵中的首位，存在的真正价值又是什么？”

    曲川茫然摇头，不解的说道：“不是吃饱喝足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升官发财？可这样也是为了吃饱喝足，出，有马车奴仆，入有绫罗绸缎，这不就是所有人追求的生活么？”

    赵云摇头笑道：“你说的也对，可也不对，你可知道那些达官贵人吃喝用度又是从哪里来的？除了那些官宦人家，还有各地豪强门阀，哪一个不是奴仆成群，谷仓满堆，可你知道是谁创造出这些么？”

    曲川回应道：“当然是佃户了，代郡里的各个豪族名门家有良田万顷，奴仆佃户上万，那是威风得很，寻常人家哪里敢得罪，当年我家也有几十亩地的，后来被人给买去了！”

    赵云叹声道：“是啊，奴仆上万，佃户无数，就是这些最可怜的百姓，养活了那些豪门大户，供他们锦衣玉食，供他们绫罗绸缎，可那些佃户本身呢，为奴为婢，家中又有多少存粮，每年寒冬，这幽州之地不知多少人家中无粮饿死街头，就算是富足的冀州，也是饿殍千里，寒衣御冬，这些人本就该死么？他们本就该为那些豪门大户累死累活么？”

    曲川惊愕当场，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为豪门大户做工种地，不也是一种生存的方式么？为豪门大户做工，也同样有稳定的粮食收获，不也一样有吃有喝么？

    赵云看着始终惊愕表情的曲川，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摇头说道：“我也是认真了，跟你竟然谈论这些东西！只是曲川，你要知道，这天下，有许多事情，远比只是简单的活着更加的重要，有些东西，哪怕就是丢了性命也要去争取！”

    赵云哈哈一笑，看着似懂非懂的曲川刚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可远处天际一根箭矢冲上云霄，随后就是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正是遇险才会释放的响箭。

    赵云脸色一沉，心知自己的部曲遇到麻烦了，必定是遇到了乌桓人的斥候卫队，自然又是一场生死搏杀。

    曲川也是一惊，一跃而起，虽说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可他终究整日与张成生活，耳闻目睹些日子后，这一点警觉还是有点的。

    剩下的五十名军卒立即集合，虽说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紧张的神情，可眼神中却没有半点畏惧或是惊恐，依旧整齐沉稳，动作相当干练。

    “大人，是三队的位置，应该是乌桓人！”

    没多久，一队人马跑了回来，是其他方向巡视的队伍。

    赵云点了点头，扫视了眼众人，轻轻一拍马鞍上挂着的黑铁大枪，轻声道：“不过是一些不开眼的乌桓人，兄弟们，跟我一起上，杀光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喏！”

    低沉而急促的应和声，随后就是整齐的整顿装备，只是片刻的功夫，这些军卒的兵器已经全部准备好，同时还分出二十人手持强弩，显然这些人也是长久配合，各自都有极高的默契。

    “曲伯长不要紧张，只是一些乌桓人的斥候，不过就是土鸡瓦狗之类，随本军侯将之斩杀干净，今晚与众兄弟喝酒吃rou！”

    赵云一声爆笑，提着黑铁大枪转身便走入密林之中，身后众人赶紧跟随，曲川当然也是紧紧跟随着，这战场之上，要是稍有不慎落单，在乌桓人的强弓之下，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一路小跑，没有任何一人发出半点声音，一时三刻之后已经绕过小路，来到刚才响箭发射的地方。

    草地上躺着两具尸体，都是赵云麾下部曲，大量的血迹抛洒在这山林间。

    赵云眉头皱起，看着尸体上插着的箭矢，轻声说道：“是乌桓人，而且还是精锐射手，这角度能一箭洞穿头颅，绝对不简单，大家小心，找剩下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叮叮叮——

    似乎是为了验证赵云的话，微风中依稀传来一阵阵兵器交击的声响，顿时众人精神一震，手中长枪长刀立即紧握，随着赵云的指挥，分成两拨。

    片刻后喊杀声传来，两里地的小山坳里二十来人北围困在其中，外面上百名身穿皮革袄子的乌桓人手持强弓，不时的射出一两支利箭，直接洞穿汉人军卒的身体，不过这些箭矢还未真正要他们的性命，只是射穿他们的肢体。

    “哈哈哈，这些该死的汉人，让你们敢来我们地盘嚣张，怎么样？这种痛苦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名乌桓人开弓射穿了军卒的胳膊，看着他被箭矢上的力道带飞，狠狠的摔在地上，闷哼中痛苦的皱着眉头，汗水从脑门上不断的流淌出来，不过即便这样，也没有发出半点求饶的哀嚎，只是强忍着剧痛，死死的握着手中的长矛。

    血在流，生命在消耗！

    这几十人的小队伍，靠着山石，虽说没了后退的可能，却也让他们形成了半圆，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小型防守方阵，长矛林立，强弩在手，五十步之内也是生人勿近，那十来具乌桓人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马匹，难以追逐乌桓人，只能靠着几块两尺直径的圆盾防护，这样便也成了被动的局势，一点点的被乌桓人以强弓消耗，可以说一个时辰后，这二十来人将会彻底被击杀，对方还是没有任何损耗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