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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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星辰逐渐隐没于天边，等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子爵府的落地窗，新的一天又将开始。 梅拉从书桌上撑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过了片刻，她才想起来昨晚看书太晚居然在书房睡着了。 打开书房的门，梅拉准备先去洗漱一番，但随后便发现了李察。 李察仍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中，位置与昨晚似乎没有多少改变。 没等梅拉先开口。 原本正凝视着壁炉中早已冷却的木炭，呆呆发愣的李察抬起了头来，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 梅拉愣了片刻，不确定地问道： “李察大人，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李察苦笑了一声。 “昨晚无意中说了些伤人的话，我现在正在反思...” 这句话引起了梅拉的好奇心。 也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地毯上那滩红茶的污渍。只是格雷夫早已离开，杯子也被李察捡了起来。 “是那位叫格雷夫的老人？” 李察默默地点了下头，目光又重新望向了壁炉。 梅拉正等着李察继续往下说，但房间却突然沉默了下来，李察苦恼的盯着某处一言不发。 她想了想，决定不再询问。说不定李察也不愿意再提起那件不开心的事。 “我先去洗漱。” 她适时地，在沉默还没演化到尴尬时出了口。 梅拉转身走向洗漱间，将空间继续留给李察一人。也就在这时候，李察突然开口了。 “梅拉——我...似乎不是很适合当领主。” 措不及防的梅拉转过身，不禁愕然的望向李察。 她发现李察也在注视着自己。与他声音中的平淡不同，他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 梅拉与他对视了两三秒钟，才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对方的真实想法——那是逃避。 这一点让她终于开始为李察的状态担忧起来。 以前的李察遇上麻烦也会用逃避来解决。但在梅拉看来，不管李察是想逃避还是面对，他的目光永远是充满自信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只是不想做，而不是做不到。 但这一次，李察首次展露出了内心软弱的一面。 梅拉折返了回来。 她就紧靠着李察坐下，随后伸手放在了对方的手背上。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梅拉心中那片柔软的地方便泛滥了起来。 “李察大人，和我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好吗？” 李察本就准备倾诉。 “我...我和格雷夫的意见有些分歧，所以两人争论了一番。本来这场争论也没什么意义，谁说服了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我没把握好度，用他内心深处的伤痕——他的家人，中伤了他。我明白用家人来伤害别人有多残忍，只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这么做...” 从李察的语气中，梅拉能感受到他深深的后悔。同时她也明白了，那个李察大人肯定不会是故意的。 她的语气越发得温柔。 “那现在格雷夫他人呢？” “说完那些话，他便主动告辞离开了。我想他应该是回了家。只是回去后看到自己的儿子，他会不会又想起我对他说的话...” 李察愈发地懊悔。 “其实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改变彼此的想法。可从结果来说，我却做了件错事...” “我昨晚反思了很久。我其实没有必要和他争论。艾德早就死了，再争论又有什么意义呢？我那时候只想要强烈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想让他认同我的观点。但——这样能算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吗？” 李察挥手阻止想要说话的梅拉，继续说道： “你不用觉得我说的夸张，这件事体现出了很多东西，而且是实实在在的问题。我其实根本不擅长从上位者的角度去管理属下，我也根本不懂得政务。我根本没有一点经验。” “这个领地在我的领导下，会不会...” “李察大人！” 李察脸上的逃避表情越来越明显，他仿佛准备从沉重的责任中灰溜溜地逃走。但就在这时，梅拉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她稍稍用力抓紧了李察的手背。 “李察大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虽然大人只是来到子爵领一天，但在我眼中，你已经是我见过最好的领主了！” 李察不为所动。这话在他听来更像是奉承，并不能真正安慰到他。 梅拉紧紧盯着李察的脸，她的表情很认真。 “李察大人忘了布洛尔子爵吗？还有那个艾德子爵？难道大人认为自己比他们要差吗？” 李察表情一滞。 “我们不过刚来这里一天。但大人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那么得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那样的一个领主。他不想过上高高在上的生活，也不想收敛巨量的财富，他唯一的苦恼只是不能管理好这个领地...” “无论怎么说，至少大人你会理所当然地把平民们当作是人来看待。而他们——那些所谓的贵族，甚至不把平民和他们当做同一个种族。平民更像是他们圈养的牲口。哪怕再多地压榨和杀害，他们都不会皱一下眉。” “对我来说，只是这一点，大人就要比那些所谓的贵族好千倍万倍！我不是在奉承大人，我说的是实话。” “大人你只是想做的更好，但没有人能一蹴而就。哪怕是大人这样厉害的人，也会犯错误，也会出现纰漏。但我相信！只有在大人的领导下，这个领地才会真正变得更好。” 李察的眉头一点点地舒缓了下来。 梅拉依旧握着李察的手，陪他坐了很久。 “好像是我钻牛角尖了。”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坚冰，将温暖重新撒入李察的心中。 李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梅拉则回以真挚开心的微笑。 太阳再升高一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早已洗漱完毕的梅拉去开了门。 李察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门外传来汇报消息的请求，他便让对方进来了。 走进门的是罗杰斯。 罗杰斯虽然努力板着张严肃的脸，但其眼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 “说吧，什么事？” “大人，有关昨天您交代我办的事，我想要向您汇报一下进展。” 李察闻言稍稍提起了点兴趣，他指了指一边的沙发，说道：“坐下说吧。” “这...” 罗杰斯看着李察身边的沙发，露出了为难之色。 “快做吧，不用感到拘束。” 梅拉朝罗杰斯催促了一句。 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李察另一边的沙发上。这些事情她不需要回避。昨晚之所以离开，只是她想尽早多学些知识，好为李察派上用处。 罗杰斯再纠结了片刻，也就在李察对面坐了下来，开始汇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