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自命不凡的人
周一上午第一堂课，就是成绩排名出来的时候。 早读课还没下，宋时年的魂儿早就飘走了。 她很紧张，特别紧张。之前的每一次出成绩都没有这么紧张。 季茹早读课一直没来教室，宋时年的眼睛不停地往门口看，快下早读了，季茹才拿着一张A4纸走进教室，宋时年的心一下子就开始加速跳动起来，仿佛要鼓出胸腔。 班里莫名安静了一下，正巧，下课铃声就响起来了，宋时年太集中注意力在成绩上，被铃声吓到耸了耸肩。 一下课，一大堆人就围到讲台上去了。 宋时年虽然很焦急，但是也不想上去挤，反正马上就要知道了。 季茹把学生们都赶下讲台，把成绩交给班长，让她去复印，要分发给班里的每一位同学。 刚上课不一会儿，班长就拿着一叠纸回来了。 班里比平常安静。 季茹清了清嗓子：“这一次，我们班考得挺不错，有几个同学进步很大，左洋，你的物理，这次是全年级第一。” “哇~”大家哗然，然后有人带头鼓掌。 确实挺厉害的，干过了三个尖子班的精英。要不是左洋高中的入学分班考试考得不理想，绝对在尖子班的成绩也不会差。 “余淼，方煜晴，进步特别大，一会儿成绩发下去你们自己看，还有几个进步很大的同学，我就不仔细点名了，这次的成绩单，要拿回去给家长签字，让他们打电话给我反馈。” 最后一句话，让教室里开始怨声载道。 “我们都多大了还来这套？” “季姐，我这次发挥失常了，你饶了我吧，下次一定。” “季老师，我爸出差了~” 季茹哼一声：“不管用什么办法，这周末我要听到每一个学生的家长给我打电话。就你们这些小九九，都是我当年玩儿剩下的。学习委员，过来把成绩传下去。” 宋时年最后一个拿到成绩。 班级第……17名。 在年级里进步了一百多名。 她觉得还是不太够，在这个水平才进步一百出头点，多少有点前功尽弃了。 宋时年有点沮丧。 毕竟自己觉得已经非常努力了。 两三天以后，答题卡发下来了，班级里开始组织换座位。 他们班一直都是按照成绩选座位，两人一桌，前后四人一组，左洋一般都是第一个选择的人。 左洋选了教室中间那一列的第二桌，宋时年排着队在想自己要选哪里。 她们按名次排队站在教室前门，一个一个进来选。前面的人陆陆续续选完了之后，宋时年还没考虑好。她单独在最后一桌已经习惯了，也没有人去选她那个位置。如果她不选那里，就代表会有其他人要坐过去。 这会儿第16名已经选好了，宋时年还没想好。 “宋时年，你语文好，你坐我旁边吧，我给你讲物理，你给我辅导语文怎么样？” 季茹愣了一下子，问宋时年：“你愿意吗？坐左洋旁边？” 求之不得。 “可以。” 下午吃饭的时间，宋时年留在教室里等高峰期过去，顺便认真看了答题卡和自己的分数。 她发现自己的大题得分还不错，选择题反而失分率很高，很明显做题的时候有点太急躁了，基本的计算出了点问题。这次进步基本就靠理综和语文提高了分数，数学和英语都在原地踏步。 左洋也没着急去吃饭，好像是在誊抄错题。 宋时年开口问他：“你干嘛突然想起来和我坐同桌了？” 左洋头都没抬：“感觉你最近变化挺大的，想拉你一把。” 宋时年笑了：“你看起来对别人爱答不理的，其实对同学还是挺关心的啊。” 他停下手里的笔侧过脸来看她：“我看起来很拽吗？” 她摇摇头：“不拽，我只是感觉你看起来很嫌弃智商低的人。” 左洋：“……” 去吃饭的路上，他俩还在讨论试卷的题目。 大部分都是宋时年在请教左洋，唯独谈到语文左洋话就少了。 他的语文是他最大的弱项，每次都只能考到超出及格线一点点，怎么也上不去，他自己对语文也没兴趣，每次一到语文课老师点到他回答问题，他都不知道讲到了哪篇课文，因为他总是在语文课写数学题。 所以他才说让宋时年给他辅导语文，宋时年的总体成绩虽然不上不下，但是语文作文被老师夸过很多次了，这次期中考试宋时年的语文进步很大，突然冲到了语文科目的班级前三名。 宋时年觉得是归功于她平日里很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小说也好散文也好诗词赏析也好，反正拿到手里她就能认真看下去。之前不敢考得太高了，会故意少写一两句默写，空一两道题，她害怕同样擅长语文的赵且筝会来找茬，想了想，其实也没必要怕，说不定如果以前那个丑陋的她学习成绩不错的话，会有那么一些人愿意和她交朋友。 比如左洋。 晚自习语文老师讲评试卷，宋时年一边随意地记着笔记一边走神。 脚上的纱布该拆掉了，伤口大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 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发生什么太倒霉的事了。不是用所有的好运气换来的，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脱胎换骨呢？这么离奇的事情真实的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并且周围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完全不记得那个丑陋的她。 这真的会是一件好事吗？ 她又陷入了死循环，一直心不在焉地思考到走读生的最后一堂晚自习下。左洋是住宿生，还得有一节课，她走的时候左洋还说了句再见。 还不太习惯呢，有每天需要问候的朋友了。 宋时年趁着医务室还没关门，去把纱布拆了。 医务室里，还是许青崖。 “你这个伤口愈合情况不咋地，以后脚底可能会留疤啊。” 宋时年漫不经心的答道：“谁会在意我脚底下的伤疤？” “那可不一定，你以后的老公看到了会心疼的。而且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万一当个演员模特的，小心人家因为这个不要你。”许青崖利落地拿下纱布扔进一旁的医疗废物桶，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她。 宋时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纱布拆完了，许青崖站起身来：“刚才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宋时年晃了晃失去纱布束缚的脚，眼神空荡荡的：“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虽然现在的这个我已经用尽全力了，但好像还是考得很一般，在想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人而已。” 以前喜欢自命不凡的觉得自己在隐藏实力。 现在看来。她大概就是一个不出彩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