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
不知不觉，初中三年已经进入尾声。 而我们也即将迎来人生第一大转折点：中考。 平日看上去比较温和的老师也跟打鸡血似地，不断站在讲台前喊着加油助威口号。 我所待的县城比较小只有一所高中，成绩虽然不算优秀，但过线基本不成问题。 而且家里也没那么多余钱供我去市里读书，所以相对而言倒没有太多紧张感，从另一角度看只是距离放假出去玩又缩短了些日子。 倒是那段时间曹仪萱似乎完全变了个人，整日郁郁寡欢的埋头看物理与数学，因为熬夜眼角也红肿许多。 为此我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蘑菇是不是高中要转到市里去读，而且以她当时成绩完全没问题。 如果曹仪萱真要去市里读书，那我也无法阻止只能默默替她高兴，归根结底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好好学习才沦落到要分离的下场。 那么些天心总悬着也不是事，为了验证猜想，有日放学回家我试探性问：“蘑菇。” “嗯？咋啦。” 曹仪萱还在很认真的小声背书，此刻我心里的不安也愈加浓烈，以至于话到嘴边却迟迟不敢说出去。 “那个....” 我有些犹豫，曹仪萱突然敲打我背抱怨道：“都怪你！我刚背下来的物理公式又忘记了，从现在开始绝对不能再影响我，不然这次考砸我麻烦就大啦！串联....串联...纯电阻公式......” ”啊呀烦死了，我背不下来全都是你的错！” 这傻丫头怎么不说是自己笨记不住。 “好好好我的错，不影响不影响” 我没再说一句话。 她默默低头往家走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叫停：“曹仪萱！” “啊？” “没什么，好好背物理。” 我们经常互相伤害，可能当时还以为我在笑话她，撅着嘴挥舞拳头做出警告架势，孩子气的模样特别可爱。 回家路上我感觉胸口闷得慌，有些透不过来气，像是曾经三年虚度的光阴将我狠狠踩在脚下。 我没有资格去要求曹仪萱来给我答案，在临近考试还给她施加莫名压力，然后自己再和头蠢猪一样躲在被窝里伤心，害人害己。 不过只要有时间那就还来得及，即便是临时抱佛脚那也必须得抱。 听老高说市里最厉害的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在580分，只要考够585分便能随我选择，而我距离这目标至少还差150分。 绝对能称得上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倒是老高对我提出这疑问表现出震惊。 “你不会是想考市重点吧？” 我多多少少听出老高话语里的嘲弄。 “是又怎样，你管得着吗你。” “嘿你这臭小子，没大没小。” 未等他站起身，我直接一溜烟儿从教务处跑了。 在老高眼里这或许是场天大笑话。 “高鹏要考市重点”与“母猪会上树”这两者之间相差不太多。 但我心里倒无所谓，只要知道明确目标然后朝其努力就行，而曹仪萱是我最大动力。 距离毕业考试仅剩67天。 打开课本上面全是恶搞图画，骑摩托车的鲁迅，半人半马的白居易，全副武装背着火箭筒的Tom与LiLei。 看着以往曾让我引以为豪的“杰作”，此刻心里满是厌恶，感觉极其可笑与幼稚。 初次学习的效果并不明显，很长一段时间根本静不下心，脑海里总是飞快闪过杂乱画面。 转念一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将曹仪萱名字刻在桌旁，每当出现杂念便会去看那名字，再结合她离我而去的场景，瞬间剩下一个念头：给老子死命学！ 我并不笨，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去钻牛角尖想所有都弄懂。 对于我来说，学习是将对的巩固，然后把擅长题目与类型融会贯通达到理解的地步，接着再去学别的内容。 例如英语我基本一窍不通，就不会在上面浪费太多心思。 而数学只需要将函数先给弄清楚，再把试卷上经常出现的题目看熟练，尽可能多拿些大分。 其余实在难以理解，没过多纠结必要。 每当下课我待在座位上埋头复习，看着枯燥且乏味的物理电路和化学方程式，感觉脑袋都要炸爆炸。 甚至出现过这种画面，台上老师在教英语而我独自看着笔记本背方程式，仿佛与全班同学不在同一纬度。 因为后期的我根本跟不上老师进度所以听起来就像在天书，倒不如靠自学。 班主任照常来班上给每位同学补充鸡血，唯独今天意外提到我表扬几句。 不过当时我正在高耸入云的书堆后，忙于理解天书文言文，所以班主任叫我名根本没认出是她。 “高鹏同学，高鹏同学....” 老班站在讲台一遍遍喊着。 “一直叫一直叫，烦死了！” 我愤怒的站起身来，全班四十多双眼齐刷刷看向我，每人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好像死定了...... 不，是已经死透了....... 老班没有过多为难我，只是将我叫到讲台前，当众表扬一顿。 说：“连高鹏都开始认真学习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虽然是好话，但我听起来总感觉哪里别扭。 “为他最近的成绩进步鼓掌！” “哗哗哗....”台下一片掌声，而曹仪萱这丫头看我满脸尴尬模样，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我确实是大伙参照榜样，只不过比较“特殊” 化学方程式的复杂性一直是我痛病，刚记得前面就忘记后面，要么就是将式子交错起来全部背乱。 最关键最关键还是脚边小数字，实在太难记了！ 后面实在被逼急，索性直接将化学方程式抄在校服上，在特定区域内标志相关内容。 这样上厕所走路，哪里忘记可以随时随地看，随时随地背。 让刻意变成习惯，也不用因为拿书而感到麻烦。 不过我也因此成为学校最大奇葩之一，走到哪校服都有一大堆人议论，人送外号“暴走方程式” 曹仪萱这丫头也不例外，傍晚送她回家，用手指在校服上边戳边读：“离异带两娃的镁女子mg相遇O先生，爱情的火焰下让他们组成新家庭2娃mg女士加O先生，猪头先生为什么最近会这么努力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接着她一本正经自导自演起来：“难道说猪头先生要逆袭，一脚把我踹掉，然后上演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不顾家人反对迎娶身世坎坷女主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哇哈哈哈哈......” “对。” 我草草敷衍句。 “哦。” 曹仪萱心情明显低落许多，后面有句话声音太小我没听太清。 当时心思全在方程式上，根本没空去理会曹仪萱说的话，如果高中没和她在一起，那再多感情最终也只会沦为遗憾。 我生命里有两位重要的人，另一半心脏此生也只会为曹仪萱一人而跳动，所以我需要去做正确的事。 经过两月备战，站在校门外如同数百名初三学子一样内心充斥着焦躁与不安。 口中不断默念考试重点，笔记本上曾经看过不下几十遍的试题，却感觉无论怎么背下一秒都会立马忘掉。 我害怕了，害怕进入考场，害怕失去蘑菇，害怕未来三年无法在她身边。 隔着人海我开始拼命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曹仪萱我现在真的好想见你一面。 跳起来没有，站在石墩上也没有，内心因为烦躁而产生的海浪也愈加汹涌澎湃。 “高鹏！我在这。”最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而我内心也在瞬间恢复宁静，像是在风暴中盘旋着的海鸥终于躲进港湾舒适且祥和。 广播嗡嗡响起：“请考生进入考场。” 曹仪萱上蹦下跳胡乱挥舞手臂，看上去神情焦急像是有话要同我讲，最终她卯足了劲扯着嗓子卖力喊道：“高鹏！加油！” 我静静注视着她，仿佛周围所有人都变成模糊的虚影，唯独她一身蓝白校服却显得格外出众。 这傻丫头...... “请考生进入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