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战事预演
在急促的闹钟声中，绝尘苏醒过来。 今天就是规定的日期，他收拾好自己的背包，穿上刚买的防弹衣。不只是为了什么，他将防弹衣直接套在衬衫外面，把运动鞋换成制式防砸军靴，戴好防磨防滑手套，踏上征途。 得益于科技的进步，除了防弹衣之外，他还买到了防弹头盔（轻量版）与防弹裤子，这还是绝尘第一次见到防弹用的裤子，要不是当时季风当着他面朝着裤子连开三枪，他说什么也不会买这和紧身裤没什么两样的东西。 为了不迟到，他罕见的打了辆出租，一路上绝尘一言不发，不知在思考什么。 终于到了终端定好的地方，花岚早就在那里等候。看到绝尘来了，她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绝尘习惯性的接过花岚的行礼，并且递给她同样的护具装备。 花岚早就注意到了他那一身奇怪的装备，赶忙上去小声叮嘱：“我们是去杀怪物，这里可有不少我认识的人呢，你这样怕是...” “不妥”两字还没说出，绝尘又将护具递了递。看着男人一脸严肃的表情，她无奈，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套上。 等到了临行前，花岚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多么重要：负责分发东西的人只给他们发了很少的热武器与用于辨别身份的id信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热武器，则是只有用于对抗三头走兽的枪械，一把军用手枪和十二个弹匣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就连小刀都没给。 至于食物，就是足以维持一周的压缩干粮和压缩水源，用特殊的技术放在夹层里。 随后，根本不顾有人提出的反对意见，随着指挥官大手一挥，将任务发送后，所有人被传送门技术做出的传送装置送至指定地点。 绝尘只觉得一阵头晕，随后便是难以言表的恶心，难受。好在这负面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不然他非得吐出来不可。 强撑着身体，绝尘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思考。一股腥臭味自远方传来，把他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思维强行拉了回来。 一声惨叫从那边传来，绝尘定睛一看，但碍于视线受阻，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看着手中的枪械，他暗骂自己蠢，随后透过狙击镜看个真切： 那是足以以军队级别的数量称呼的三头走兽潮，有一位战士不幸落单，直接被三只三头走兽撕成了碎片，刚才的惨叫多半就是他临死前的哀嚎。 他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死亡的气息就像实体一样盘踞在绝尘身边，就像热情的导游，邀请他去地狱来次旅行。 用力的拍了拍头盔，他必须要保持冷静。当务之急是找到花岚，在汇合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单枪匹马在兽潮中行动，绝尘自问还没这个能力。 绝尘硬着头皮朝前走，中途还被几个不起眼的陷阱绊倒数次，甚至其中一次还被一只三头走兽逮住机会扑倒，险些命丧黄泉。 幸亏绝尘临危不乱，眼见热武器在近战吃亏，他一只手格挡在脖子前，另一只手抽出腿上别着的短刀，瞬间施展出【炼铁】，将刀刃狠狠的扎在其眼球上，直接令它失去视力。 果不其然，即便是三头走兽，在没有方向的时候与没头苍蝇也差不了多少。绝尘把握住时机，一个滑步从它身下滑出，随后没命似的跑掉了。 但他可不是没有目的地瞎跑，绝尘早就打开了终端的地图，一边盯着花岚的方向一边狂奔。就算有机会干掉几个轻敌且落单的三头走兽，绝尘也不敢在单兵作战下作死。 两人之间相距大概得有十公里，在带着一身装备的情况下，绝尘差点没把肺给跑出来。他明白一直跑下去不是个事，于是赶紧借助终端，给花岚发送了请求集合的短讯。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绝尘整理好装备，继续狂奔...... 花岚这边倒还好，不像绝尘那么倒霉，几乎落在兽潮的中心。但从那惊天动地的野兽咆哮声中，她多少也能知道些什么。 恰好在这时，绝尘的短讯被接收到，她赶忙查看两人的距离，整理好东西后也开始探路。两人都很谨慎，为了尽可能不撞上兽潮主体，采用的都是s型迂回绕路，不然短短十公里的路，早在一小时之前就跑完了。 这段路，硬生生跑了半天。 到两人相遇时，时间已悄悄从白日转为深夜。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瘫倒在地上，足足半小时也爬不起来。 说句实话，要是这半小时有哪怕一点变故，他们就全死在这里了。 漫长而孤寂的夜晚，浩瀚的星光难以再现。希望的声音，自心头响起，淹没恐惧，唤醒未来。 如若能够在洁白纯净的沙滩上漫步，漫无目的的凝视远处的地平线，而不是生活在恐惧之下，该有多好？如果能够看到落日的余晖洒在波浪上，又该有多么惬意？ 但只有在品尝到战事的苦涩与绝望，才意识到他们实际上一直想奴隶一样苟活着，靠着那些拼死前行的先驱者们带来的一点点光芒，苟活于世，愚昧无知。 两人艰难的爬起来，互相搀扶，走到一块顽石旁。他们不敢生火，如果被怪物看到那将必死无疑。 三头走兽可不像企业员工，它们夜里也极具攻击性，这是来自前辈们血的教训。 掏出压缩干粮，两人默默吃着，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黑夜里视野受限，而绝尘又忘了搞夜视仪（主要是防弹头盔里戴夜视仪会把人累死的），只能守在原地。 不过好在他们可以用终端互相发送短讯，不然两人怕是要被憋死。 绝：【没想到，我还是失算了一步，夜晚确实难搞。】 花：【别这么说，谁能想到这帮人如此过分。我看以前那些前辈们考核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般胡乱。】 绝：【或许，现在才是对的。你知道，我在部队里呆过几年，那里的思考方式影响了我，迫使我的行为朝着他们的方向延伸。】 花：【可那又如何？难道为了试炼，就能不顾他人生命，如此胡来？难道这些因试炼死亡，受伤的战士们，谁不是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的存在？】 绝尘凝重的看了花岚一眼，这让她很不自在，甚至后退了一步：【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绝：【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想不想通过？】 花：【我，我想啊，我做梦都想啊！但这和我之前提到的有什么关系？】 绝：【......既然如此，我接下来的话语或许有些沉重，但考虑道你确实想要通过，我只能拉下这张脸，与你说清楚。】 花岚怪异的看了绝尘一眼，她很想说些什么，但碍于某些原因，最终选择了放弃。 沉默半天，绝尘才继续发出短讯：【你认为，那些考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花岚想也没想的在聊天框上打出“击毙五只以上三头走兽”，但在发送的前一刻她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 考官的目的？ 她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大小姐的身份束缚着花岚的思维，让她不需要考虑规则之外的事情。 毕竟从小到大，只要乖乖听话，她就足以将出色完成的任务交予家人。到时候迎来的不是鲜花就是掌声，花岚早就腻了。 但今日绝尘的话却如同一把尖刀，深深扎在她的脑海中。那停止思考不知多久的大脑，久违的开始了独立运动。 目的？教官？试验？ 不对，如果真的是为了让他们击毙三头走兽的话，根本不用耗费人力物力来进行转移战场，在室内设立专门的靶子就可以了。 这无非就是个考量射击技巧和精准度的项目，哪里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 看来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此。 花岚费解，她在聊天框上打了又打字，但每次都删掉。想出的答案更是一个比一个离谱。直到终端提示又有一位参与者不幸遇难后，花岚才终于惊醒过来。 难道说？ 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豆大的汗珠逐渐湿润了上半身的衣服，但身体上的不适却远远不如精神上的打击更为恐怖。 她早该想到的。 死亡指标？军事演练？热武器？这些都是幌子，都是为了掩盖其真实目的的假把戏。 真正的目的，从一开始几乎就告诉了他们：生存。 当她颤抖的发送后，绝尘回了个赞许的表情。花岚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毕竟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一下子接受的了的。 绝尘在心中暗自感叹她没有亲眼目睹战士的身体被扯成碎片的过程，否则，啧啧，后果不堪设想啊。 绝：【你是聪明的，我希望你能一直聪明下去。除此之外，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给你解释下为什么我要买这些东西。】 花岚此时已经对绝尘的思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丝毫不敢怠慢：【说来听听。】 绝：【老爹一直告诉我，战场上，尤其是陌生的战场上，你首先应该提防的不是强大的敌人，不是那些高科技武器，而是可能心怀不轨的盟军。】 花岚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像有什么常识第一次被听到一般。对啊，不然他为什么要买防弹用的制式装备？ 将买的另一把短刀递给花岚，绝尘继续讲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并不擅长与复杂的世界打交道。可你必须要成熟起来，不为了谁，只为了你自己。为了生存，我们别无选择。】 花：【我明白。】 绝：【这几天记得留意名单，上面的人我们都有资料，能够第一时间分析他们的战力。总部发的食物、水和弹匣都是远低于正常生存标准的，这就要求我们...】 他故意没打完，等着花岚补充：【去抢夺，对吗？】 绝尘点点头：【没错，我希望你不要有无用的负罪感。否则你将拖累我们两个人，到时候谁也走不了，谁也活不了。虽然我挺希望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有你这么一位美人相伴，但我实在不想那么早就去报道。】 话语中带着特殊的幽默，但她却根本笑不出来。 花：【我懂了，如果遭遇你所说的盟军，我们是主动迎击，还是静观其变？】 不愧是花家的大小姐，思路转变的真快。 绝：【在物资充足的情况下静观其变，在物资不足的时候主动出击。必要时刻，请舍弃道德。】 花岚点点头，退出了聊天。看得出，她需要时间。 两人轮流站岗，就这么待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月亮消退。绝尘拉起休息完的花岚，朝着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