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刺痛（二）
小少年只看见女子抬脚踹女孩，女孩退后几步摔倒，小女孩脸上的悲伤让他心里一紧，身子一动，想要上前，却被身后的男子拉住。少年不满地瞪他一眼，男子说了些什么，少年便不在言语，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离得稍远的老人脸色大变，急切上前，扶住了女孩，声音悲凉：“阿婷，她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啊，她想你，她还在病着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地对她？” 女生愣怔了片刻，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是一片忧伤。她慢慢地走到女孩身边，伸手扶住了女孩，水色的眸子里雾气蒸腾，声音冰冷绝决：“我没有孩子，记住，我不是你的mama。” 小女孩捂着被揣的腹，没有哭，乌黑的眸子里渐渐浮上了淡淡的雾气，用一种伤痛的眼神怔怔地看着眼前美丽冰冷的女子，委屈哀伤地又叫了声mama。 老人几乎落泪：“阿婷。高天也离家了，你走了，他说找你，再也没有回过家啊，他那个样子，那个样子……” 哽咽着，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女生面容微动了下，眼神里是无比的痛苦，瞬间又恢复了冰冷：“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看了看一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小女孩，女生眼波流转了一下，却是道不尽的哀伤，伸手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扣上系着一只嫩黄色的小鸭子饰物，通体的嫩黄，红红的小扁嘴，很是可爱。 解下了小鸭子饰物，她递给小女孩，声音柔和了一些：“这个给你玩。” 小女孩接过了小鸭子，直直的看向女生，那眼中的渴望与希翼让老人不忍再看，别过了头。 女生无视这目光，从包里掏出几张钱币直接塞给老人，看也不看他：“带她看病吧！”似乎她根本不想与老人多说话。 老人颤抖着声音道：“阿婷，你不能多陪陪她吗？她真的是你的孩子啊！” 女生猛然起身，声音凄厉：“阿婷早死了，死了。我才二十一岁，哪来的这么大的孩子？你们走吧，不要再来找我，我不认识你们。” “mama……”小女孩哀声叫道。 “阿婷……”老人哽咽的声音。 “求你，给我条活路吧，不要在逼我了。”女生声音悲凄，让人不忍耳闻，她掩面奔走，只留下孤绝的背影给老人和孩子。 身后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小小的女孩终于哭了：“mama，我想你啊，我真的好想你啊，你为什么不要我？” 细弱的哭声伴着哗啦啦的雨声传到女生的耳朵里，她死死咬着唇，却不曾注意到唇边已有血水伴着雨水沿着下颚一滴滴的往地下滴落，也感觉不到嘴唇早已被自己无意识的咬破。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孩子，我不能要你，无法要你。这一生，忘记你狠心的mama吧！” 水雾濛濛的天地间，只留下孤独的坐在水里的小女孩和站在身边消瘦苍老的老人，呆望着雨帘里的女生清丽的背景越跑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终是老人弯下了腰，扶起了小女孩，为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老泪纵横：“孩子，走吧，以后不要再找mama了。她，也难为。” 小女孩用手按压着胸口，脸上一片狼藉，被雨水淋刷过的点漆的黑眼珠此时是雾濛一片，语音轻轻，略带悲伤：“爷爷，我这里疼。” 老人大恸，眼泪夺眶而出，他轻揉地按压着女孩的胸口，语声低低：“爷爷对不起你。爷爷给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小女孩伸手给老人擦了擦泪，刚哭过的小脸上泛起一丝极细极细的笑容：“爷爷不哭，我不疼了，不疼。。” 举起的小手蓦然垂了下去，小脸儿一片苍白，长长弯翘的睫毛无力的垂下，盖上了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嘴角一丝血迹溢出。 “啊，孩子，我的孩子.”老人大痛，心中一窒，差点晕倒。 小小少年突然急速地冲过来，情急这中把伞扔到了一边，他捧起女孩的头，翻看着她的眼睛，又把了把女孩的脉像，突然起身，转身跑开，伞也忘记拿。 “等着别走。” 少年的声音在雨中传来，一把黑色的大伞突然撑在了老人和女孩的头顶，是小少年身边的仆人给撑着的伞。 滂沱大雨中，行人渐行渐少，天地一片静默。只有老人轻轻的低喃：“妮啊，你千万不要有出事，你若出了事，爷爷可怎么办？”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此人三十多岁模样，容颜俊美，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贵气，遗憾的是那人是坐在轮椅上，显然那人是有残疾的，闷热的天气里，那人腿上却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如此残缺的美丽，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无限惋惜。轮椅边一中年男子为他撑着一把特大号的黑伞，雨点巨大，砸在伞上，顺着伞沿流淌下来，在地面上冲出一道小水沟，点点溅在老人和小女孩身上。 “把孩子给我看看。”男子语声轻轻，声音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老人转眸，混沌无光的眼神看向陌生的男子，男子看到老人的脸，神情微微怔了下，随即恢复平静，伸手去接孩子。 老人踌躇着，还是把孩子递了过去，男子轻轻搭了下孩子的脉搏，声音依然很轻，却足以让老人崩溃得瘫倒在地上：“孩子已经没有气了，内脏破裂。” 刚返回来的女学生，站在不远处，躲在一块广告牌后，头发湿湿，脸色潮红，那是急速奔跑后的血液上冲所致，哗哗的雨声里，那轻轻的话语神奇地传到了她的耳边。本来潮红的的面容蓦然间便没有了一点血色，心像是被谁给撕裂一般，难以忍受的疼痛伴随而来，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喊出来，身子摇晃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了充满泥水的马路边，丝丝血迹顺着洁白的额头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