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觐见

    一般，新妇觐见都会在正殿。也不知道皇帝是出于对祁王的轻视，还是皇后对于祁王并非自己亲生的介怀。这次的祁王夫妇新婚后第一次入宫，被安排在长生殿。

    她明显感觉到离长生殿越近，他的身体越发僵硬。

    “殿下？”她学着他刚刚的语气对他说，“殿下莫怕，舒儿在的。”

    “这里，原叫‘承乾殿’，是母妃生下我的地方。”他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你说，这是他诚心要恶心谁？”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说道，“这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舒儿觉得呢？”

    她没有分清，他说的“他”是指皇帝还是皇后，也不知道他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轻易接话。好在他并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准备进入殿内。

    刚进到殿内，就看见皇帝坐在正中间的位子上，皇后也端坐在旁边。

    她刚要行叩拜大礼，却看见他只是俯身一辑，道了声“夙毓拜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安。”

    帝后虽面漏不满却也并未发作，甚至皇后立刻调整出来一副母慈子孝的神情，笑着对他说，“娶得言将军千金，皇儿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也是笑笑，回应了句“母后说笑了，迎娶舒儿，是夙毓的荣幸。”言罢不等皇帝赐座便自顾地做到了皇后下首的坐塌上。

    这殿内的其他三人明明各怀心思，却演着一场“和睦”。只留着她尴尬在原地，不知道是该继续行礼还是该随着他的样子入座。

    皇后看着她，语气嘲讽，“早就有所耳闻，言将军不仅军法严明，更是教女有方，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听闻此言，她更是羞红了脸。这话里话外明明是在讲言将军教女有方，只是恨不得把“言家幼女闺中勾引祁王”这传言直接讲出来。

    而此时，站着的她更加羞愧，眼泪仿佛马上就要流下来了。

    他才注意到她尚未入座，也听出来了皇后话里有话，立即起身扶她坐在刚刚自己坐的位置上，然后回击到，“自然，本王的王妃自是良人。就是不知道十一弟日后会娶得哪门闺秀，莫不是母后看上了被本王退婚的镇南王府郡主，只是不知镇南王愿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他停顿了一下，“嫁给一个废人。”

    “你……”皇后听到这话，再也演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起身撕碎了他。

    “好了，祁王新婚燕尔，何苦的与妇道人家滞气？”皇帝此时才缓缓开口，“何况，敏儿也是你的幼弟。朕倒是瞧着祁王妃温婉里带着傲气，颇有你母妃当年的样子。”皇帝仔细的打量她几眼后转头看向皇后，“若放到寻常人家，皇后与祁王妃也是婆媳，即是如此，婆婆向新媳低个头道声歉也不算坏了规矩。”

    听到这话，皇后的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皇说笑了，舒儿可担不起皇后的一声道歉。”他的脸色也并没有因为皇帝的几句话而缓和。

    “罢了罢了，带着新媳去见你母妃吧。”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还有什么话要说，又仿佛无从说起。

    她感觉到了皇后对他的敌意，也感觉到了皇帝对他似乎有所愧疚。

    但是这些都与她无关，她攥紧拳头，指甲也已经刺到了掌心里。她要让自己牢牢记住，上一刻还对她讲着“一切有他”的男人，下一刻便拿她作为与他人赌气的筹码。当真是辜负了她刚刚对他涌现出来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