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笑闹洞房
四号梯半年前出过坠亡事故,家属不满赔偿条款,三天一小闹,十天一大闹,见着穿白大褂的便抡起平底锅往死里拍。 那天他们又舞枪弄棒来闹时她正好值班,闻讯窜得比兔子还快。在电梯间她手比脑快地按了四号梯——那部她半年来不敢光顾的电梯。 当时电梯里还站着一个超级美男,也许是受美色所惑,虽然瞬间明白按错电梯,但还是一步跨了进去…… 当灯光骤灭电梯伴着悬索的怪叫急速下坠时,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美男。 现在回头想想,不知当时自己是出于何种动机以那样一种饿狼扑食的方式扑向他,是出于动物本能的恐惧要寻求保护?还是出于另一种本能找个垫底的说不定摔下去不会很痛…… 鹿晓白有些惭愧地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大些。 穿越回古代是她最喜欢做的白日梦,最好穿越到南北朝与超级帅哥独狐信谈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谁知梦想成真,却是一场恶梦。独狐帅哥,不管你没出生,或已风烛残年,就算风华正茂,咱俩注定有缘无份了…… 门一下子被推开,伴着喜娘乐滋滋的叫喊:“来啦来啦!新郞倌揭盖……唉呀王妃娘娘,您怎么就自个儿揭了呢?” 考验终于到来了!心中突突慌跳起来,忙做了几个深呼吸,打足十二分精神准备去面对。眼前忽一暗,原来是彩鸢把喜帕罩在她头上,霎时心中也似失去光明,更加慌乱。 喜娘满屋子找花生红枣桂圆,找不到,又匆匆离开。 门外,身着红衣的新郞元子攸正被几个仆人半抬半推,张牙舞爪地嚎:“不洞房花烛!丑八怪!丑八怪!” 又听得有人连连哄劝,那个执拗的声音仍不停地“不要!不要!不要!” 鹿晓白窃喜,你不来,正中我下怀。但为了在下人面前表现得正常点,她还是表示被惹怒了:好哇,我还没嫌弃你,你倒先嫌我了! 倏地站起来扯下喜帕揪在手中,冲到门口,庭院中戳着好几人,显然被吓到了,都睁大眼睛看着她,一时无话。 只有那个元子攸仍不消停,此时正试图剥掉厚重的喜服,喜帽歪斜,扣住了半边脸。此种情状一看就让人心情莫名恶劣。 她移开视线,双手叉腰对着几人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甭管你家小爷,他爱上哪儿呆着就上哪儿呆着,难不成他一夜不睡你们也跟着熬?熬坏了身子,怎么继续为你们家主子服务?” 见他们个个目瞪口呆,心想我说的话很深奥你们听不明白?于是补充道:“我是说,就让他在门口站着,冷了自然会进屋。你们忙你们的去!不用陪他!” 压抑的怒气,低缓的声调,把个不怒而威体恤下人的女主范儿拿捏得很到位,她给自己点了个赞。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愣了愣,走上前来,尚有婴儿肥的俊脸稚气未脱,薄唇略含羞涩,美目顾盼生姿,让人一见顿生好感。 鹿晓白使劲往他身上瞄多几眼,才敢确定他的性别,给他打了个九十分。哪知他一开口便把印象分拉到负数:“鹿晓白是吗?你就是打算这么侍奉你夫君的?” 被个年龄比自己差了一大截的小屁孩连名带姓地教训,这个可以不计较,但“侍奉”俩字听起来实在刺耳,她毫不客气地回敬:“我可不是来侍候人的!再说了,我怎么对待夫君,好像也不是你该管的事!” 少年冷笑:“只要你敢对三哥不敬,我就有资格管!” 鹿晓白瞄了眼在仆人的阻拦下犹自与喜服博斗的新郎,夜色中,他犹如一只被网住的困兽,手舞足蹈,左奔右突,却始终不得挣脱。 她想笑,生生忍住:“哦?那现在他不进来,就拜托你好好管管吧!” 少年气结,秀气的五官似拧作一团:“原本我还想劝三哥进房里揭喜帕的,看来你已代劳了,很好,本公子现在通知你,今晚三哥不进去了。自己把门关好!”说完转身对几个仆人吼,“把三爷扶到我房里去!” 众仆犹豫着。少年俊眸一瞪,低吼:“没看三爷害怕吗?你们还敢让他留在这里,万一出什么不测,谁担当得起?” 几人迅速浏览一下鹿晓白的尊容,皆又惧然低眉垂首,扶着那试图挣扎的狼狈新郞往外走。 这哪跟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给人摆了一道?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嘴上没毛正处于变声末期的小屁孩!是人丑被人欺么?虽说她是新人一枚,但被人欺上门来还忍气吞声,实在有辱长乐王妃这个封号。她可不是吃素的。 “喂,你这是要抢亲的节奏吗?哈——”说到抢亲两字,鹿晓白再也忍不住笑起来。 见少年不予理睬,又追了句:“你谁啊?跑这里来抢新郎?当自己是新娘子啊?” 少年停住脚步转身:“总比你不当自己是新娘子的强!”顿了顿又道,“三哥才不要跟你这种人共处一室!” “哈——原来你准备跟他共度洞房花烛夜啊!要不要把红盖头让给你?喂,接住了!” 玩心大起的鹿晓白把手中的喜帕奋力一扔,喜帕竟乘风飘扬而去,不偏不倚正砸在他脸面上。少年还没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马上便被喜帕迎面砸中,气急败坏团起来又扔回去。 鹿晓白笑弯了腰,大呼可惜刚才那一扔没罩得住他的头,见喜帕又飞碟似的颤巍巍飘过来,刚要伸手去接,喜帕却又半途跌下,落在青石阶上。 彩鸢连声哎呀哎呀,忙抢上前把喜帕捡起,小声央告:“小姐,别闹啦!别闹啦!” 经她这么一提醒,鹿晓白突然觉得眼下上演的一幕活脱脱就是闹洞房啊!她不禁又大笑起来,语不成调:“彩鸢,这是不是……哈哈!他们在闹洞房啊哈哈——笑死我了!” 而众仆人显然被惊得不轻,戳在当场半天没有动静。正在闹腾着的元子攸也停下来,三两下扯掉罩在头上的喜服,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切,树影斑驳下的表情分不清喜怒哀乐。 少年气得不轻,剑眉紧拧,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疯子!”转身招呼仆人把新郞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