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此人疯了
里面的四个人已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萧烈破门而入,只见他目龇欲裂,惊怒至极,口不断急唤着“晓白!鹿晓白!”一个箭步扑到她身,要抱起来。///当看到那满手满脚的鲜血时,他登时吓住了,把手缩回来,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血迹斑斑的女子,只觉得肝胆俱裂。 须臾,狂吼道“叫狱医!马!狱医!听到没有?快叫!快叫啊——” 吼完,他克制着双手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抱起鹿晓白走向门口,绣着杏黄云纹的黑绸锦靴踏残破的门板,发出“嘎啦”的声响,他深身散发着噬人的气息,那双燃着滔天怒火的狭长凤眸,愤恨地扫过长脸与圆脸,扫过高个与矮个,高声吼道“叫狱医马到会客室去!另外叫元亮过来办理出狱手续,本世子知道谁是凶手!马去!” “还有你!”他瞪目示意那个躲在角落的狱吏,“即刻去长乐王府把元子攸叫来!快去啊!快快快!快啊!啊!啊……”狂暴的怒吼声如飞沙走石般在狭窄的过道横冲直撞四散砸击,在管状空间形成强大的音波震荡着每个人的耳膜。 疯了,此人一定是疯了…… 这是每个目击者包括“耳击者”当时乃至在日后说起这件事时,得出的共同结论。 …… 鹿晓白是在一个时辰后醒过来的。原本疼痛导致的昏迷,掐掐人拍几拍片刻后便可以醒了,但人若受某种意志控制时,外界的干扰往往无济于事。习惯于鸵鸟思维的鹿晓白,混沌的潜意识在告诉她,昏吧昏吧不会痛。 因此,哪怕萧烈的吼声响彻监狱,也无法把她震醒。 一个时辰当都发生了哪些事,她通通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的一切都是模糊混沌的,没有鲜明的色彩,入眼皆是灰白与淡粉,犹如云山雾海。四周很静,轻盈的身子如青藻般在水随意漂浮,那种感觉很舒服,好像长期缺觉的人,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那样,迟迟不愿睁眼。 “小小?小小!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一直观察着鹿晓白的元子攸第一时间便觉出怀人的异样,不由得欣喜若狂,想抱紧她,却又怕弄疼她,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微屈起双腿以让她躺舒服些,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轻轻抚她的脸面,满目疼惜。“怎么样?你感觉如何?除了手和脚,身还有哪里痛?” 依然不愿睁眼的鹿晓白感觉置身于一个温厚的怀抱,那淡淡的桂花馨香,令她有片刻的恍惚。好熟悉的味道,好亲切的感觉。 可是,这人是谁?他一定是我最亲近的人,不然我怎么会和他如此亲密?会是爹爹吗?可声音明显不是。难道……呀,脑子好蒙! 她偷偷掀起眼帘,视线对眼前这张脸时,整个人呆住了。如刀削斧凿的五官,弧度完美的下颌线,一双灰紫水晶般的幽瞳极衬那白晳的肤色,散发着足可把人融化的柔光。 此刻那柔光在慢慢聚拢,拢一抹笑意,棱角分明的润唇正在张翕“小小别怕,马到家了。忍一忍,狱医已经给你了药,回去再一层,你累不累,要不再睡一会儿?” “药?小小?你……”她不禁害羞,睫毛慌乱地颤了几颤,忙推开他,哪知刚举起来手腕便被元子攸轻轻握住,瞥眸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两只手被白纱裹得像白面馍馍似的。 我怎么了?鹿晓白努力回想,脑子却木木的像冻住了一样。忙甩了甩头,依稀记得自己一时意气纵身跳入水潭,头脸撞到石块而失去意识,之后的事完全不清楚,莫非没死成?我爹呢?彩鸢呢?怎么都不在?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 难道他们趁我昏迷,把婚事办了?如此说来,这个男子是长乐王爷元子攸?我到底还是逃不过么?可是,这人看起来倒很周正精明,没有丁点傻样,丝毫不元颢差…… 难道不是他?而是另有他人?想问他尊姓大名,却又不好意思,当下眿眿不得语。想了想,挣扎着要坐直身子,双脚刚一用力,马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这才看到跟手同样遭遇的一双脚,她倒抽一口冷气。原来跳一次水伤成这样吗?那么我的脸呢?是不是也伤痕累累?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当场死了的好。 元子攸脸的笑意未减分毫,心却有些慌乱,小小好像不对劲,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小小?哪里痒吗?我帮你挠挠。” 鹿晓白摇摇头,转动着水眸辨认着马车内的一切。木质的车身四面套着杏黄锦绸幕遮,两边的小窗口挂着靛蓝绣水纹帘,坐板是与车身同色的软垫,面绣着梅花。原本摆在间的小矮几靠角落放着,面是一盒刻着“味香斋”号头的糕点盒。 那感觉很熟悉,却又遥远。她一双黛眉越蹙越紧,看得元子攸的心亦越揪越紧。她眼里的迷茫更深,亦多了一份忧惧,翻转着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掌,叹了口气。到底是多重的伤,要把手包成这样?伤好了以后,还能活动自如吗?还能灵活地弹古筝吗?古筝?我多久没弹了? 好像看出她的心事,元子攸郑重说道“你放心,只要你配合医治,不急不躁安心静养,这手,别说做护理,连古筝,也能弹拨自如!”“我怎么会……在这里?”本想问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但话到嘴边还是换了说法。“小小别担心,你已经出来了,萧烈说他……他已经办好一切手续,所以你不必再进去了。”萧烈说他是误杀萧权的人,要求立刻放了鹿晓白,由他来坐牢。狱吏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说要等廷尉大人来,才能决定放不放人及收不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