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元颢来了
鹿麟有信托元颢转交给鹿晓白?元子攸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去招待着。我们马过去。”刘兴应着便走了。元子攸也转身要回思归院,见司茗还站着,便道“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司茗眸光转了转,撑大了眼睑故作不解地望着他,带笑问“你刚刚说了什么?我忘了。”看着她的笑脸,元子攸眸光越发冷凝,面若寒霜,连说出来的话也似冰块似的砸得她的耳根生疼“不许在她面前乱说!此话不要让本王说第三遍!” 司茗自动过滤到那冰块砸着耳根的不适,依然嗔笑道“我乱说什么?我不懂,要不你教教我,哪些是乱说,哪些不是乱说。” “那什么都不要说!” 元子攸说完抬步便走,凌厉的语气令司茗一颤,她讪讪地收了笑容,柳眉紧蹙,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头的不甘,小跑两步走到他跟前,抬眸看他,微撅着唇道“子攸,我是在帮你!” “不必了!”元子攸定住身形,有些顾虑地望了望那边厢房,压低了声音道。 司茗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怎么不必?你看你为她做了那么多,还为她失去那么多,她却什么都不知道,毫不领情,你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本王为她做什么,不必让她知道,更无须她领情!”元子攸冷视着她,道,“这些,都不必你cao心!” “可惜,不止你一人这样做。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你不需要她领你的情,但不代表别人也不需要。万一她领了别人的情呢?这不,都找门来了!”司茗扶着门廊边的朱红木柱,望向空无一人的院子,靠近厢房的葡萄架下,昨天那刺目的一幕至今依萦绕在她脑,挥之不去。她千算万算,算来算去却把鹿晓白算回王府,实在不甘心! 本以为借着萧权的死,可以把她除掉,没想到她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不但性命无忧,还享尽子攸的百般宠爱。这口气,怎么也难以下咽。 而建德此次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千方百计把鹿晓白诳到华林园,却因为萧权新丧,她与萧烈的婚事推迟一年再办。一向喜欢迁怒别人的建德,自然把这笔帐通通记在鹿晓白头,只等时机加以清算,该鹿晓白哭的日子还在后头。 想到此处,司茗心里稍觉平衡,嘴角不由得牵起一丝冷笑。而元子攸的脸色在她的话彻底黑了下来,如寒冰冻结的湖面裂开一条细缝,他的眸光倏然破碎,心微震,她的话,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因此,他更不允许她乱说什么。 看着她那莫测的笑容,他思忖片刻道“是了,今早本王去了一趟瑶光寺,慈净大师问你的好!”说完,不再看脸色瞬间煞白的她一眼,一步踏入院门。 “小小!” 鹿晓白正倚着床头发呆,见元子攸裹着一阵风走进来,她轻眨了一下眼,想对他笑一笑,却觉得有些牵强,索性罢了,只默默地看着他走到床前,再轻轻坐下。 司茗的目的达到了,她的话仿如一块磐石,此刻正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太妃知道,他因她而被免职,又该如何震怒?而他被罢官后的处境,恐怕要没有授予官职之前还是傻子时,更难。 最不想发生的事,最不愿连累的人,终于无可避免。问题是,这是结束,还仅仅是开始? “小小,今天感觉如何?”元子攸握住她的手腕,仔细观察着纱布微微渗出的草药青褐的晕迹,轻按了一下,柔声问,“这样子痛吗?” 鹿晓白摇摇头,有些愕然,还以为他在外面和司茗谈了那么久,再进来时定会接着解释免职的事,没想到他居然若无其事,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司茗被他打断的话,也纯属胡说八道,他根本无须解释什么。 见他检查完她的手,又去检查她的脚,那样细致认真,那样理所当然!一如医院她所常见的,家属为卧床不起的老伴擦身板翻身子,那种自然流露未经修饰的亲昵,只有最亲密无间的人才做得到。 想到此处,她身体微微发僵,脸也浮现红云,不自在地把脚缩回来,他马问“弄疼你了?” 她咬唇摇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那个话题搞明白,刚说了个“你……”,却见他又起身走到壁角,把放在那里的轮椅推过来。 “来,小小,我们去正院。”元子攸示意彩鸢把轮椅按住,自己小心的探手过去,一手托住她后颈,一手托住她腿弯,毫不费力地一把抱起她,轻轻放在轮椅。 彩鸢忙把搁板斜斜搁在门槛,等轮椅推过门槛,又把搁板转移到外面的门槛。搁板也是当初鹿晓白设计的,尺幅轮椅稍宽一些,在木板的另一头钉五厘厚的木条,以勾住门槛或台阶,这样轮椅压去才不会移位。只是累了彩鸢。 鹿晓白煞住话头,他也许是面子过不去,或许是不想让她担心,不论出于何种目的,既然不想让她知道,她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吧。等他哪天放开了,再来主动跟她说。当下默然不语,任由他推着自己出了思归院,也没有问去正院干什么,也许,他是想推着自己在王府里随处溜达吧? 进得正院穿过天井滑三级长条石阶,见到那坐在椅子低首转着手茶杯的人时,她惊诧地一挑双眉,元颢?元子攸竟然推着她来见他? 今天的他一身宝蓝长袍,墨玉束发,未戴笼冠,俊美的五官如妖孽般散发着邪魅诱惑。背后的屏风方那缕空的雕花正透着日光,给大厅蒙一层透明的光雾,却把他的周身衬得更为幽晦难辩,光斑印在他半边脸,投下另一半阴影,显得心事重重。 听到轻微的轱辘声,他蓦地抬起头来,霎时惊睁了一双含情凤眸,马站起来,急急放下茶杯,却由于动作过猛,杯歪倒在几,茶水尽洒,倾刻间便从案几的边沿滴落如注,湿了他半截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