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再见赤那
塔娜儿的心上人真的是这个叫“嘎”的柔然人或是蒙古人?那么那个赤那呢?他们应该就是一伙的,估计他在某个地方接应吧?鹿晓白心道。 怪不得他们会在京城里晃荡,原来是一直在找塔娜儿! 塔娜儿要是早告诉她,她要等的人就是他,说不定她早就回草原了。事实再一次证明,死瞒着某一件事,对当事人有害无利。 下了一天两夜的雨,蓝天被洗得洁净无云。已近午时,阳光毫无遮掩地直逼大地,耀得她头脑发昏身子发虚。她退到墙根下,强打起精神看着马车慢慢走近。从马车开始移动到从她眼前驶过,那叫嘎的家伙一直望着她,单眼皮的杏目似含着笑意,而那张阔嘴却紧紧抿着。 鹿晓白朝他微笑颔首,不管怎么说,他是塔娜儿的亲人,她的礼貌是必须的。但他却似被她的笑意吓到,立刻移开视线,脸上浮现不自在的神色。 这时马车的侧帘被掀开一角,现出塔娜儿美丽的笑脸,正朝鹿晓白挥手,她也挥手致意,不知是否幻觉,她似乎看到一双眸子,如暗夜中的深潭,周围一片漆黑,唯有那潭水倒映着幽幽月光,透出丝丝寒意。 蓦地想起那个叫做“破铁赤”的蒙面人,那从黑布中流露出的,便是这样一双深邃幽冷的眼神。她心中一动:莫非是同一个人? 但马上又自我否定,如果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名字不一样?还有,那次在“悦来客栈”碰见,他为什么认不出她来? 她此时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早已忘了他与她初次相遇时,彼此都蒙着脸,一个黑布,一个白布,怎么认得出来? 正苦苦思索时,却见马车经过她之后,又停了下来,不知怎么回事?她有些担心地望着,只见塔娜儿钻出来走到她面前,再一次道了谢。她刚要说些谦虚的话,塔娜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了神。 “晓白,要不你跟我一起回草原吧!反正你现在孤身一人……” 跟她去草原!这是多么大的诱惑!草原,那是远离尘嚣的净土,虽说各部落间会有利益冲突,但比起将要亡国的北魏,比起即将陷入战乱的洛阳,那辽阔美丽的大草原简直就是人间天堂!然而……她要留在这里,等元子攸回来。 明明触手可及,却只能失之交臂。世上最大的无奈莫过于此。她摇了摇头,牵唇一笑道:“谢谢,我舍不得美容院,下次有机会一定去!” 塔娜儿也不再劝说,只道:“那你自己保重!”却见鹿晓白神色一怔,眼眸蓦然一亮,直直望着她的后面,她莫明地转过头去,却在看到那从车里下来的人时,脸色微微一变,马上便迎上去急切道:“你怎么出来了?”说着神色紧张地往四下里望了望。 来人正是赤那。黑色的斗篷把他遮得面目模糊,但那高大魁梧的身板,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原来他就在马车里!那么,他才是塔娜儿的心上人狼哥哥!她问过塔娜儿,为什么叫他狼哥哥,她说,他的名字在汉语中便是“苍狼”之意。鹿晓白只能说,人如其名!联想到之前塔娜儿被人盯梢的事,她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一直躲在车内,却不明白为什么此刻又敢现身。 同样对此深表不解的还有塔娜儿,她用家乡的语言问他怎么可以出来,不是说怕被人盯梢吗?赤那朝她摆摆手,没说什么,却径直走到鹿晓白面前,深深了一个躬,道声:“多谢鹿姑娘出手相救!” 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nongnong的口音,那感觉是如此熟悉。鹿晓白回想起来,是在那次比武招亲时,他与猪口水有过对话。她不禁郝颜,要说多谢,应该是她谢他打退猪口水才是。她轻笑道:“原来是你。” 话音刚落,赤那与塔娜儿同时诧异地望着她,赤那没说什么,然而那古潭似的深眸却似有千言万语,如动荡的水面久久无法平复。塔娜儿又望向赤那,问道:“你们见过?” “没有!” “见过!” 异口同声,答案却截然相反。看着塔娜儿狐疑的神色,又听得赤那一声尴尬的咳嗽声,答“见过”的鹿晓白心中一紧,忙说起在“悦来客栈”见过赤那打抱不平的事,而他,当然不会留意她这个看热闹的小女子,所以当然是没见过。 至于比武招亲,第六感告诉她,赤那不希望塔娜儿知道,那么,她也不便擅自透露。而他为什么要瞒着塔娜儿,也不是该她关心的事。 她留意到赤那在她说起“悦来客栈”的事时那满眼的惊诧,好几次欲言又止,显然是没想到那样平常而又偶然的一件事,居然被她撞见了并记在脑中。而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是塔娜儿的心上人,而她与塔娜儿来往密切,本该作为媒介的塔娜儿却成了一面屏障,使两人始终不知彼此的存在。兜兜转转,两人竟然在这样的场合正式认识,但转眼便又分道扬镳,也许,此生不会再见。 有些人,总要在失去时才明白对方的重要,如她与元子攸。有些人,明明认识已久,却始终像捉迷藏那样,如她与赤那。而有些人,总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再无奈地错过,如她与“破铁赤”…… 塔娜儿不断催促赤那坐回车内,并心有余悸地东张西望,似是被她的紧张所感染,鹿晓白只觉得心慌气短,额头渗汗,有一股莫名的焦燥,她把帽子掀在颈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又掏出丝帕抹了抹汗,也催促道:“你们快走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赤那看了她一眼,马上垂下头,斗篷宽大的帽檐掩去了他眼底的波澜,踌躇了一会儿便开口,依然是那低沉的嗓子,他道:“鹿姑娘如果还想离开京城的话,我可以……我们可以帮你。” 如果还想离开?鹿晓白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她曾经想离开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