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四 真相拼图－沉没的代价（下）
章叔明片段二： 「章叔明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章叔明赶忙从地铺上翻身起来，接起电话说道：“喂，你好，哪位？” “叔明，是我，海春。” 章叔明赶紧问道：“怎么样？身份确定了？” “没有那么快。”胡海春接着把发生的重点事情说明了一下，然后说道：“法医说后天上午结果就出来咯，报告会送到这所里来。” “后天啊……”章叔明又问道：“那现在天赐的事情……” “还没说。我们做工作之后，对外都说的是没有幸存者，所以…唉…陈大爷的精神状况太差咯。怀孕的时间确实对不上，不知道是不是电话里听错了，等结果出来完全确定下来，我找个机会去说。” “是该这样。恩…海春，天赐的事情我想了一天，你看这样行不行？报告证明陈老爷子真是天赐爷爷的话，我干脆过去认他做干爹，把他接回来，我跟英子来赡养，天赐也我们来养。我反正没干爹，你看怎么样？”章叔明询问胡海春的意见。 胡海春眼睛一亮，说道：“这个方案不错，我觉得能行。” 一阵沉吟，胡海春说道：“你跟英子能接手的话，陈大爷的状况也能让人放心，他确实需要人照顾。那我看到报告之后，找个机会跟陈大爷私下里谈谈。有可能的话，你搞辆车来汉市一趟。” 章叔明应下来，说：“好的好的，那我准备好东西，等你消息。”」 胡海春片段二： 「10月22日晚上21:30，胡海春来到值班室找到陆圻，问道：“检测报告送来了吗？” 陆圻挠了挠头，说道：“刚接到王法医打来的电话，报告明天上午8点送过来，不过结果已经知道了…两份样本的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均为99.9999%。” 胡海春深吸口气，说道：“就是说，真就是陈大爷他儿子儿媳…那……陈大爷的状况，很让人担心啊。” 陆圻同意道：“是啊，明天得找个温柔一点的女同志来跟大爷说，可能会好一点吧。” 胡海春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情你们真的做得很周全了，尽人事，听天命吧。不过最近估计要辛苦你了，李祥英他们肯定不会让所里轻易过关的。” 陆圻苦笑说道：“没法子，职责在身。要闹的话，反正有领导顶着。” 10月23日天还没亮，胡海春就在宿舍外面，一根接一根抽烟。 上午8点整，胡海春洗了把脸走到了所里大厅，陆圻正在看送来的检测报告，胡海春上前打了声招呼，结果报告粗略看了一下，翻到结论处：“报案人陈水根与‘S812特大交通意外事故’遇难者1样本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确认遇难者1为陈水根独子，陈川；李祥英与‘S812特大交通意外事故’遇难者2样本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确认遇难者2为苏如云，系李祥英女儿，陈水根儿媳，与遇难者1陈川为夫妻。” 胡海春、陆圻和调解员小叶三个人正看着报告商量该怎么去向陈水根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陈水根突然慢悠悠地走到了大厅门口，胡海春敲了敲桌子，眼神示意陆圻和小叶往门口看去。 陆圻赶忙迎了上去，小叶和胡海春收好报告站在一旁。 陆圻说道：“陈大爷，你怎么来这么早？我们去调解室坐一会儿吧。” 陈水根摆摆手，虚喘着说道：“检测结果怎么样？儿子儿媳还是没联系我，我只是来问个结果。” 陆圻伸手扶住陈水根的手臂，另一只手示意往调解室走去，说道：“我们到调解室细说。” 可陈水根并没有跟上陆圻的脚步，只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陆圻，又把目光移到一旁的胡海春身上，默念着：“我家里有事…我家里有事……”转身往门外走去。 陆圻跟胡海春赶紧上前，陆圻先开口说道：“陈大爷还是到调解室坐一会儿，我们把有关事项跟您说清楚，也算有个交代。” 陈水根面色发白，没有说话，身体有些抽搐。陆圻赶紧招呼小叶过来，将陈水根扶到了调解室。 胡海春看着陈水根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对陆圻说道：“我们要不再等等进去，让陈大爷先冷静一会儿？” 陆圻也有点犹豫，还是说道：“还是我们进去吧，坐着等大爷情绪稍微好一点，有什么要问的还是我们清楚。” 陆圻和胡海春进来后，小叶给几个人泡了杯茶后，陆圻便示意其离开。三个人在调解室坐了一会儿，胡海春把茶水递给陈水根，轻声问道：“陈大爷，你要是觉得回家感觉好一些的话，我现在把你送回去，再把洛县那边的事故详尽地跟你做个交代。你看怎么样？” 见陈水根没什么反应，胡海春抬头看向陆圻，两人对视一眼，正拿捏不准之际，陈水根突然把手搭在胡海春胳膊上，应道：“好，麻烦你送我回去。” 胡海春才把桌面上的材料文件重新收好，准备先送陈水根回去。调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李祥英和一个穿着连帽衫、牛仔裤，肚子圆润，体态明显偏胖的青年人快步走了进来，大声问道：“就是你们上门说我jiejie在外面去世了？” 陆圻赶紧站起来，问道：“是的，请坐。请问你是哪位？” 青年人径直坐下，回答道：“我是苏如云的弟弟，苏秋锋。这是我妈，她跟我你们上门采样，还说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报告呢？” 陆圻让李祥英也坐下来，示意门口的小叶泡两杯茶，然后把手中的报告递给苏秋峰，轻声说道：“是的，报告已经出了。李祥英与‘S812特大交通意外事故’遇难者2样本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遇难者2确认是苏如云，请两位节哀。” 李祥英似乎有些恍惚，一阵沉默，苏秋峰突然厉声问道：“人都走了一个多月了，你们公安局干什么吃的？现在才找到我们家属？” 胡海春轻轻拍了拍陈水根的手背，起身走到苏秋峰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S812特大交通意外事故发生于9月15日晚上7点55分，我们洛县公安第一时间到达。因为起火，车上的行李烧毁严重，遇难者的身份认定存在较大困难，协查通告于22日发至周边县市。汉市于10月21日接到陈大爷的失联报警，当晚我代表洛县公安来到了汉市做对接工作，第二天做好了样本采样。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我认为我们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拖延，但是过了这么久才找到各位遇难者家属，还请遇难者家属谅解。” 苏秋峰看了眼李祥英，把右手搭到她肩上，又哭腔说道：“我姐今年…还这么年轻，我妈就这么没了女儿。你们要怎么赔！？” 陆圻接话说道：“苏如云的遇难，属于意外事件。S812事故车辆的保险公司在平市，胡警官回去之后，会联系承保公司走正常程序赔付。” 苏秋峰顿了顿，向胡海春问道：“承保公司能赔多少钱？” 胡海春回答道：“具体金额会由承保公司核定。” “其他的遇难者都赔了多少？”苏秋峰接着问。 胡海春只好说道：“好像是几万吧，两三万的样子。” 苏秋峰突然站起来用力砸桌子，喝道：“两三万，我姐一条命就值两万？我姐每个月给我妈的赡养费都不少！”话音刚落，李祥英紧接着放声大哭，喊着：“如云，如云…” 随着苏秋峰和李祥英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门外看热闹的人逐渐变多，陆圻招呼了两位调解员进来，苏秋峰的言辞突然一转，变成了草菅人命、克扣赔偿。 陆圻正要上前，陈水根突然快步跑过来一巴掌扇在苏秋峰脸上，把苏秋峰直接扇倒在座位上。一时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陈水根喘着粗气恨声喊道：“如云不是你姐！你不配做她弟弟！还有你，你也不配做她妈！如云连怀孕都不要跟你说，要娃永远不要有外祖父母！就是因为你们臭不可闻，恶心的臭虫！如云怎么会摊上你们，玩意儿都不是，怎么死的不是你们！呼呼…哼哼…”陈水根手指着李祥英，憋着股气，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栽倒了下去。 胡海春赶忙扶住陈水根腋窝，对陆圻喊道：“救护车！” ———— 当晚23:00，汉市人民医院抢救室外，胡海春听完医生的结论，瘫坐在候诊椅上，陆圻拍了拍胡海春肩膀，说道：“兄弟，后面的事情跟洛县那边反正也没啥关系了，你在招待所休息两天就回去吧。所里这两天为这事肯定要焦头烂额了。” 胡海春递根烟给陆圻，说道：“要的要的。这事情太磨人咯，我也要回去跟领导汇报。我回头把办公室电话留给你，有事情你就联系我。” 陆圻接过烟，说道：“回去吧，我回所里，顺便送你回去。” 胡海春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我就不坐车咯，反正也不算远。我走走，顺便散散心。” 陆圻点点头，又拍了拍胡海春肩膀，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章叔明片段三： 「夜里，一片黑暗中，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章叔明迷迷糊糊地翻个身，然后一激灵，赶忙起身抹黑循声到电话旁，拿起电话问道：“海春？” “恩，叔明。出大事情了。陈老爷子走咯。”胡海春严肃地说道。 章叔明还没反应过来，说道：“走了？今天不是结果刚出来吗？走哪里……”章叔明一拍脑门，又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胡海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章叔明说了一遍。 章叔明坚定道：“那天赐绝不能让他们抚养，甚至不能让他们知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天赐必须留下来。现在汉市并不知道天赐的存在，这边都先入为主地认为事故全部遇难。这次对接，也只我一个人过来工作。我今晚一直在想怎么处理，我有一个想法。”胡海春说道。 “你说。”章叔明听着。 “我这次出来，事故DNA检测样本我都带出来了，现在还有一个女性遇难者身份还没确定，如果把她跟苏如云的标签换一下……”胡海春捂着电话的话筒轻声说道。 章叔明站直身体，一只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看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恍惚间说道：“女性遇难者，如云……” 胡海春问道：“我明后天回洛县，你也再想想，我出发前通知你。我反正先回家，你就到我家去，我俩商量好，我再回所里把材料写好。” 章叔明应下来，把电话挂了，走到窗边看着云里的月亮抽起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