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黎家的诅咒
“关雨在此，尔等受死！！！” 计划的第一阶段的空降因为之前油罐的“火攻”而进行的尤为顺利。总计40余台的重装机甲如同一枚又一枚巨大黑色的炮弹，即便是有降落伞，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们更像是在进攻一样地践踏着焦灼的大地。 「这都是因为叛军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关雨被鲁鲁修这样子安抚道，这也是支撑她在这里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 “全军齐射！” 与黎星刻所率领的钢骷构造有所不同，当初，鲁鲁修在拿到钢骷的设计图纸的时候就多少猜到了钢骷速度不够快的劣势，故而在以钢骷为假想敌的当初，龙骑兵的设计几乎是为了克制钢骷而存在的，这其实，当然也包括了后来被广泛运用的外挂式的对要塞炮战装备。因为考虑到要在速度上对钢骷进行压制，龙骑兵贰型本身所携带的武器除了近战所使用的外挂长剑以外，也就只有放置在左臂的大盾和右臂佩戴的30MM机炮。虽然在远程火力上，可以说完全比不上几门重炮的钢骷的压制，可是却追求了更高的速度，使得原本应用于装甲集群的快速穿插战术得以实现。 而同样为了弥补火力上的不足，与龙骑兵贰型完全不同的量产型，则是肩负了火力输出和压制的任务。将龙骑兵所需要的远程火力输出搭载在可挂式的背包上，平均每台机体上搭载四门135mm四连发攻城火炮，总计近180门重型火力压制，在弹药用尽以后即可以当场扔掉，进一步提升机动性，而同时，对敌军造成无差别或者定点强袭进攻，为完成龙骑兵的突击打下良好的进攻条件。 一发一发的火炮蹿出的浓烟像是一条条白色的巨蟒，龙骑兵比起钢骷更为逼真的人脸造型上，监视器冰冷地注视着外面的一片哀嚎。在被火龙冲开了屏障以后，苟延残喘的他们还未来得及祈求宽恕，龙骑兵无情地炮火又再一次地从他们身上碾过。 关雨所驾驶的机体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青龙锋利的獠牙抽走了他们的最后一丝生气，在她的身后，是十余台配合的龙骑兵贰型，配合着青龙的尖刀突击，叛军好不容易才稍微聚集起来的残兵被再一次地撕成碎片。在青龙无坚不摧的斩剑之下，叛军仅有的装甲部队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地灰飞烟灭，尽管只有区区40余台机甲，甚至还不到黎星刻刚刚的数量的1/5，但是却在一瞬间扭转了整个战局，鲁鲁修虽然手段残忍，但是黎星刻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愧为是布里塔尼亚的“战神”。 南朱雀大街上，四散而逃的溃兵也没有能够躲得过进行无差别攻击的火炮洒下的火海，哀嚎声像是这个季节永远不会停歇的风声一样凌厉。鲁鲁修手持着跳伞的舱门，目光冰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关雨率领的龙骑兵贰型组成了尖刀队一路以风卷残云之势直捣黄龙…………胜负已定。 “关雨他们的突击已经成功了，第二阶段进展顺利，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龙骑兵身上。我们上！” 将头上的防风眼镜轻轻拉下，鲁鲁修推着一箱的军火纵身跳了下去。随后跟着的是毛，还有他李家的特战部队。在夜幕的掩饰下，鲁鲁修等人撑开了滑翔衣，如同一只漆黑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这座有铜墙铁壁之城的皇城。 “呼，还好没被人注意到。” 一番周折，总算是进到了朱禁城内。待在洞开的朱禁城城门下，毛摘下头盔，一边脱着降落伞包，两腿还有些发颤。 “这的多亏了黎星刻啊，如果不是他将驻扎部队都带了出去，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进得来。” 跟着旁边几个部下打开了已经被快速回收的军火箱，一伙人正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进行休息。 “李修…………” 打开了耳麦式便携手电，黎星刻驾驶着钢骷的巨大身影从朱禁城的城门外飞速的赶来。虽然有意放他进去，但是在那之前，有些事情，大概是黎星刻永远也无法容忍的吧………… “怎么，你这败军之将还想要跟我过几手吗？” 鲁鲁修的口气依然还是这么傲慢，黎星刻这样想着，一边抬起了装备有对人用机关枪的右臂，语气冷冷地质问道。 “为什么…………” 鲁鲁修当然知道黎星刻指的是他用了这种灭绝人寰的战术，完全没有给叛乱军一条生路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否认的意思，相反，他大大方方地承认。 “他们是叛军，光是危害天子安全这一点，他们就罪无可恕。” 面对着黎星刻的质问，鲁鲁修完全没有在意地继续埋头整理着武器和无线电。 “更何况，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这样的兵力差吗？” 鲁鲁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于那些惨死在自己计略下的无辜生命没有丝毫地愧疚，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好像一切都是家常便饭。 “…………” 黎星刻被鲁鲁修异常冷漠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那可是好几万人的生命，鲁鲁修只在举手间就取走了他们的生命，不带一丝地怜悯。但是即便如此，即便觉得后怕，他还是被鲁鲁修说的哑口无言，严格的来说，他也算是被鲁鲁修救下的人之一。也许正是因为没有主观意识上的融入这个世界，没有了野望，也没有了负罪，所以，鲁鲁修才会这样习惯，杀人如麻。 黎星刻看着一脸平静的他，有些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人还是几年前的那个放弃了皇族争斗逃亡到了中华联邦的皇子。原本以为几年的安逸生活已经磨平了他的斗志，但是此刻他知道了，骑士王，终究还是骑士王，他的剑，永远是那么锋利，兵锋所指，所向无敌。 “少主，时间紧迫…………” 鲁鲁修仍在和黎星刻对峙，倒不如说是黎星刻仍在反思着鲁鲁修刚才的话。 “星刻，你跟我都一样，不过是这场游戏中的棋子，不，在世界面前，应该说每个人都是这盘浩大的棋局中的棋子，要想要改变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你，却还没有这个觉悟…………” 鲁鲁修转过身看着还在熊熊燃烧的朱雀大街广场，那里已经被连续两次的轰炸给彻底翻了一个样，鲁鲁修虽然没有来过洛阳，但是也能想象得到这条被称作“帝都第一街”的繁华，然而，现在，战争的车轮在这片美丽上无情地碾过，留下狰狞地伤口，久久无法愈合。 「无论是光凭信念还是光凭力量都是不行的……星刻……拥有力量的你，如果硬要说还欠缺的东西的话，那么…………」 …………………………………………………………………………………… 鲁鲁修离开了，带着他的特攻部队，他们的目标是被重兵层层护卫的宦官们，动静太大反而不方便动手，除了命令少量的医疗人员留下来照顾星刻手下的伤员，鲁鲁修他们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一伙人摸近大殿前的金水河就消失不见了，他们事先做足了准备，因为水循环系统的引入，这条河能够直接将他们带到宦官所在的偏殿，这是不被人发现最好的方法，别看那些个电视里面的飞檐走壁的看起来神不知鬼不觉。要知道，现在洛阳城火光冲天，在天上飞来飞去，指不定还以为那只来路不明的空降部队又要丢炸弹呢………… “星刻大人，伤员的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失去了36个弟兄……还有18个没有回来，估计是在城市的巷战中落了单，要不再等等吧……” 黎星刻坐在一堆备用零件上，听着手下的人员向他报告着损失。虽然失去了机甲，但是真正令黎星刻感到心痛还是这些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忠于太子殿下的死士，他们都是身经百战，斗志昂扬的战士，但是，黎星刻擅自做主把他们带了出去，却没有能力把他们带回来………… 「办不到的承诺，就跟伪善没有差别了……都是因为我的无能吗？……」 “不用了，吩咐弟兄们好好休息，还能动的人跟我一起前去协助关雨大人，记住，不可以强求。” 黎星刻苦笑着摆了摆手，突然想是个患得患失的老头子一样，随之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疲惫。 “诺！” “哥哥如果真想让你的手下休息，那你就应该坐下来好好休息。” 冷不防的，正在帮黎星刻包扎手上的伤口的医护人员开口讽刺道，她之前一直埋着头，因为赶时间的关系他也没有注意，这竟然是一个好听的女音。 “是是是，我知道了，星…………” 许是被meimei埋怨惯了，黎星刻习惯性地答道，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就跟影印机一样被刷得苍白无比。 “星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啊，现在皇宫里全面戒严，任何的可疑人等都会被处以极刑。更别提现在洛阳外面还是一片兵荒马乱的，看着自己的meimei眼下正穿着跟鲁鲁修的手下特攻队无二的作战服，黎星刻简直瞪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鲁鲁修他居然把你安排在行动队里，我要杀了他！” “行了，哥哥，你小点儿声，我好不容易才瞒着他过来的。” 被黎星刻突然的大喊给吓了一跳，少女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胆怯地朝着四周围瞄了瞄，发现没人发现这才放下了心来满眼幽怨地瞪了黎星刻一眼，这让他表现得更为气愤了。 “你怎么…………” “我的时间不多了…………” 少女悠悠地轻轻吐出了几个字，黎星刻感觉就自己就像是靠在一座冰山上，呼吸都开始颤抖起来。 “难道是…………怎么会……你才16岁，为什么…………” 一直以来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想它好像就不会到来，可是不管见或不见，它却是无声无息地宣示着自己的来临。 正因为来得无声无息，所以才在不知不觉间痛彻心底。 “所以，请原谅我的任性…………” 黑发的少女眼中柔情流转，眼中溺满了的不舍与遗憾，，火光下纤弱的身影仿佛扑火的飞蛾，明知会死，却还是奋不顾身地扑向那火热的爱情。 「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黎星刻不由自主地想到，但是他随机开始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懊恼，也为鲁鲁修的无所作为而失望。如果他知道星雪的病情，那也不会………… 医者难自医，也许说得就是黎家现在的情况。不，更确切地说，是指名为黎星雪的少女不得不去承担的痛苦。黎家的血统里，有一种血脉相传的疫病在肆虐着………… 关于这个病症的来源现在已经没有人想得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代先祖开始的，黎家的每一代子孙都活不过30岁。而令人可恼的是，至少在每一个病者发病以前病症的征兆什么的都毫无踪迹可寻，只要一到发病的年龄，就会时不时地咳嗽出血，浑身无力，然后，就是漫长至两年的“死去”，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说是疫病，倒不如说这其实是一种诅咒。 黎家的衰败，在很大的程度上要归功于这个疫病，因为后代的子孙们都无一幸免，造成了黎家家族的内部不稳，往往都是好不容易能够出现一代英才，却因为英年早逝又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而这一代，黎家又有了两个年轻的青年才俊作为牺牲品…………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呢……” 也许7岁的少女柔弱的心中尚不能理解黎家所要背负的绝望，不过是小小地无理取闹和任性罢了，那个时候的她，依旧倔强的不肯轻言放弃。但是直到她自己提出要到襄阳的神医那里学习的时候，已经随着开始独立执掌家务的黎星刻才开始明白女孩儿心中的坚强，她比谁都明白，比谁都痛苦，比谁都幸福。 「现在想想，我当初会答应太子殿下在李家安插内应的请求，考虑的更多的，也许是为了满足小妹自己心里都微不足道的一点奢望吧。但是真到了梦境破碎的这一天，为什么伤心的，却还是我呢…………」 “想哭就哭出来吧，哥哥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 他扳过她迎风而立的瘦弱身体，感觉得到她心里的害怕。 “迎着风的话，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 少女眨巴着珍珠一样的眼眸，长长的睫毛上，一股子酸楚打湿了那份美丽。黎星刻摇了摇头，沉默，但是却更加地感觉到哀伤。 她终于忍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大哭起来，在人前永远只是一个恬静，温柔，其实也只是倔强，真正的，眼泪其实早已经快要决堤而出。 「是流不出来，都留到心里去了……」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会比meimei更加的难过了，因为“傻傻”的星雪从来都不想要流下眼泪，永远只有“聪明”的黎星刻为她流泪。 鲁鲁修说过的话历历在耳，“在世界面前，人，我们，都是棋子……” 如果你要改变这一切的话…………… “做好觉悟吧，星刻，做好，颠覆世界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