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不安的阴影
“P3，你的动作太慢了，记住你驾驶的是一台灵活的机甲，不是那些笨重的战车，速度再快一点儿！” “G4，你到底在干些什么，面对敌人的防御线，你难道是想要上去玩儿自爆吗？” 诺瑞加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的无线电的训斥，心中有些微微出神。倒不是对于眼前的一切感到陌生，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听说过了阿什福德家族在研究人形机甲的武器一事，她没有想到的是，鲁鲁修殿下已经率先将它武装成军，投入实战。虽然还没有经历任何一场实战的考验，但是诺瑞加丝毫不怀疑这种东西带给EU共和国军队的冲击性。当然，这并不是她此刻愣神的原因………… 和在帝都彭德拉贡所使用的阿什福德的庄园进行训练完全不同，此刻身处在占领区，鲁鲁修他们可以画出更广泛的区域进行练习。诺瑞加从晚上的时候跟着鲁鲁修来到这里，当然不会是杰雷米亚那几个人想得那方面的事情。鲁鲁修只是单纯地想要让诺瑞加熟悉一下这支部队的作战方式而已。不过………… “不要停下来！我们是机动部队，保持灵活的机动能力和突击能力才是首要目标！绕开敌人的部队，拖长他们的两翼，等我的命令！” 诺瑞加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从无线电中听到鲁鲁修的声音了，说起来有些好笑，作为出身高贵的皇子殿下，却不愿意坐在这间指挥部中等待演习结果，而是身先士卒地换上了cao纵服率领着这只新生的部队一遍又一遍地在战场上奔袭着。该说他是年轻气盛，还是愚蠢的莽夫呢？ 诺瑞加微微笑了笑为自己再冲了一杯咖啡。已经是时间过了午夜，正是人最犯困的时候，演习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诺瑞加不由低头看了一眼演习最初设置的部署数据。从部署上来看，鲁鲁修所率领的300台机甲正好被数倍于他们的敌军呈半月形包围。场地中因为夹杂着森林和丘陵的地形，不仅仅对于机甲部队的机动能力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复杂的地形环境也让突围显得尤为困难。安德烈作为演习的对手方，自然也是统帅着他们的部队，和他的好友米凯勒勇猛的作战方式不同，安德烈的进攻反而有些中规中矩的感觉，步兵部队缓缓向两翼展开，配合装甲师部队缩小鲁鲁修的部队可以迂回的范围。之后就可以利用数量的优势消耗鲁鲁修的部队，并最终拿下战局。（这个世界没有经历过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虽然也有坦克，但是推测坦克的战术主要还是跟二战时英国的主要思路一样，用于步兵支援。在本作品中设定为，第一次EU布里塔尼亚战争结束之后，关于Knightmare快速穿插的“闪击”战术才渐渐成型。） 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却胜在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这其实是最稳妥的做法，至少，在敌我兵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是，作为一支新生的装甲师，Knightmare的突破能力显然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在面对渐渐合围的敌人的攻势，鲁鲁修头一次作为实战虽然有些紧张。但是，他却依旧保持着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应有的素质。他很清楚，虽然数量上安德烈的部队占据了优势，正面的交战鲁鲁修的确不是对手，但是，谁也没有想过一定要正面迎敌不是吗？至少鲁鲁修没有过。 要彻底合围装甲部队的代价，就是侧翼的薄弱，不管怎么说，将两翼展开之后，原本显得铜墙铁壁一般的防御也不再那么可怕。虽然仍然保留了相当数量的预备役拱卫指挥部，但是，用于合围的部队却显然没有那么硬。鲁鲁修命令着部队保持着机动，不断向两翼延展，逼迫安德烈的部队不断加大两翼的长度，他知道，没有十足的把握，安德烈是不会主动进攻的。果不其然，Knightmare优雅迅捷的身影在火光密云的森林中来回穿梭，给了展开中的步兵集团莫名的压力。这让安德烈觉得相当的费解，如果说安德烈的包围像是一个半月的话，那么Knightmare的运动则像是一个躺倒的“8”，安德烈不得不开始猜测这是不是鲁鲁修的障眼法，试图靠着舍弃一部分的弃子，迷惑他，然后集中兵力攻破一点。就连一开始，诺瑞加也认为，这是鲁鲁修的想法。可是，当安德烈的部队不得不因为试图缩小他们的活动范围而向前压进的时候，诺瑞加看着战术面板上突兀地显示出来的指挥部，顿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是的，因为过于想要压紧战线，安德烈的部队已经从最初的半月变成了一个躺倒的“3”字，中央拱卫的部队开始与指挥部脱节。在其中间，留出了一片微小，但是异常惹人注目的真空区。 鲁鲁修虽然是第一次指挥实战，但是，超乎常人的天赋和直觉，依旧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安德烈的失误。或者说，这一开始就是鲁鲁修的目的？逐渐快要被分割两处的Knightmare终于停止了仿佛跑马一样的奔走，竟然是要分兵突围！？由鲁鲁修亲自率领的一只部队，杰雷米亚充当着先锋冲着最边缘的右翼率先开始突击。不断的游走让这道冗长的包围网显得摇摇晃晃。杰雷米亚来到阵前，几乎可以用rou眼看到他们身后的真空区。几乎就是在同时，右翼的鲁鲁修和杰雷米亚，左翼的埃克莱尔同时发动了突袭。 那也是诺瑞加第一次见识到Knightmare的威力。数米高的庞大身躯，却有着远远超出普通装甲坦克的移动速度和灵活性。这里原本就是树木丛生的森林地带，但是对于这些保留着人形的机甲而言，却如同游乐场一般，他们就像是这片密林的主人一般，在里面快速地穿梭自如。300台的机甲，兵分两路，如同两把尖刀狠狠地刺穿了摇摇欲坠地步兵防线。 那些迅捷如风的鬼魅身影是什么？那些手中呼啸着枪林弹雨的猛兽是什么？还沉浸在坦克支援步兵的思维中的腐朽行伍被这突然冲刺出来的钢铁洪流冲得七零八落、抱头鼠窜。 而当失去了右翼一支部队的联络之时，安德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鲁鲁修已经带领着全部人马招摇过境。而另一边埃克莱尔的分队情况也基本相差无几，但那些手中奔驰着火舌的巨大人形怪物冲出丛林的那一刻，诺瑞加想到了每一个士兵心目中的恐惧。 人就是这样，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畏惧。 Knightmare风卷残云一般的冲锋，再加上在夜间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活生生一副猛虎下山的霸气架势。巨大的身形，强烈的火炮，再加上讯疾如风的气势，那一缕一丝的钢铁呼啸，都无一不让人联想到冷兵器时代骑兵部队的冲锋，让人热血澎湃，神往不已。但是这一次，装甲群的突击显得更为致命，更为势不可挡，当这些钢铁巨人出现在你的视野之中的时候，大地都在颤抖。那么这些血rou之躯的步兵呢？可不魂飞魄散了吗？ 于是乎，当这些步兵们发现，别说是打中这些仿佛飙车一样的暴走部队，就算是打中了，由于缺乏重火力对于装甲根本奈何不了的时候，一场一边倒的溃败就不可扭转地出现在了阵地上。随着第一个步兵团被打得不成编制之后，不可战胜的恐惧心理就在战场上蔓延，一个，两个，投降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诺瑞加看在眼中，心中更是狂震不已，在Knightmare的突击开始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局势会转回地如此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她开始渐渐明白鲁鲁修带她来参加这次演习的目的，因为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将展现在世人的眼前，而这一次，EU共和国将一败涂地。她甚至觉得现在才出现了溃败都算是晚了，因为演习所使用的，并非是真正的弹药，当Knightmare闪电一般的冲锋，撕开了阵地上防线，留下一具具死不瞑目的残躯断臂之时，其冲击性的画面会如同一场噩梦深深扎根在这些老兵的躯壳内，久久挥之不去………… 当安德烈察觉到鲁鲁修已经突围的时候，战场的形势在外围观战的诺瑞加看来，已经大势已去。尽管安德烈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装甲师和预备部队企图挡住直扑指挥部的鲁鲁修，但是鲁鲁修显然也对此早有准备。他和埃克莱尔如同事先约好的那样。快速的机甲部队在侧翼突围之后，开始如同一弯半月朝向指挥部的两侧发动佯攻，在诱出了安德烈唯一剩下的预备部队之后，突然急转，直扑安德烈指挥部和步兵的缝隙之中。 难以想象，那群如同狂奔的野牛一般的部队在先头的鲁鲁修指挥下，如同在峡谷急转的激流一般直直杀入了指挥部与中军的真空地带。一路畅通无阻，鲁鲁修与埃克莱尔利用了Knightmare的快速突进，戏耍了安德烈的预备部队，现在，他们要利用会师一处而暴涨的优势，一鼓作气攻下指挥部。 结局早已经注定，当安德烈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地走出指挥部的时候，他甚至注意到了自己的步兵部队甚至还没有完全接收回放的命令。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安德烈直到几个小时之后，都仍旧沉浸在这只部队带给他的巨大冲击之中。不过，在Knightmare机师们的欢庆声中，鲁鲁修被众多的军士如同众星捧月版围在篝火边上，安德烈忽然明白，这个胜利对于他们来说，理所当然………… 演习结束之后，虽然大多数的士兵们都人困马乏，但是这可不代表着以劣势兵力夺取全胜的鲁鲁修麾下的部队。因为还要对训练场地进行进一步地数据采集和评估，他们索性也就干脆直接在训练场地搭了几个简单的帐篷，开起了庆功晚宴。不过，说是晚宴，其实无非就只是一些煮好的军用罐头，这让大家多少觉得有些扫兴。 这个情况直到安德烈也决定给手下的士兵放松一下才得到解决。和鲁鲁修这只初来乍到的部队不同，安德烈他们作为中央集群的主力部队，手中自然是存了不少的好货的。在安德烈有意无意地推动下，不少人拿出了压仓的好酒好烟散了下去。别看鲁鲁修麾下虽然都是些年轻的面孔，但是，军队就是这样神奇的一个地方，那就是对有能力者，或者说强者的推崇。尤其是鲁鲁修，要知道他可是才12岁啊，让人不敢相信的同时，也让他更加受到手底下士兵的尊重。而安德烈手下的士兵则表现的更加光棍，尽管刚刚输给了对方，但是在酒精香烟的刺激下，不难发现他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在意对方的年纪和出身，至于说，不能喝酒抽烟这些军规………… 鲁鲁修和安德烈都莫名其妙地闭上了一只眼睛，所有的人都了然地笑了起来。不用说，鲁鲁修也明白了安德烈想让两支部队进一步加强交流的想法，对此表示了默许。不过，这倒是累坏了那些在卫生队的医生和护士。因为据说在当天晚上，有许多人喝醉了酒之后，迷迷糊糊的直接在野外睡了一晚，你说这要是在彭德拉贡也就算了，毕竟那里气候暖和，但是老天这里可是西伯利亚啊，夜晚的时候，那可真是能够用冰冷刺骨来形容。 和手底下的士兵相比起来，作为主要的几个指挥官鲁鲁修他们则是选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架起了篝火，鲁鲁修就顺手开始在这野外烤起了烧烤。好吧，诺瑞加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看着眼前还特意往那边士兵聚集的火堆旁送了一些慰问品的鲁鲁修，不有感觉到一阵诧异。 她低下头望了一眼烤rou，见烤rou金黄酥脆，发出阵阵rou香，心中微微一动，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杰雷米亚了然的笑容。他显然也看出了诺瑞加的疑惑。 “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诺瑞加点了点头，心想，你这么坦然接受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转过头去看向了一旁显得有些冷漠的埃克莱尔，后者同样拿着一块烤的金黄酥脆的烤rou，但是她只是拿着匕首从上面划拉了几下，割下几块送入口中之后，就没有再动过，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用多想，诺瑞加就认定了埃克莱尔这严肃认真的性格和她的主君比起来真是天然之别。 “殿下，就是这样一个人。” 杰雷米亚轻轻说道，同时低头看着手上有些烤焦的烤rou，不由微微苦笑。他是最早跟随鲁鲁修的人，自然也是知道鲁鲁修的手艺时好时坏，毕竟也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杰雷米亚甚至有幸参加过好几次皇子皇女们搞得烧烤派对，当然，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叫人实在不敢恭维。不过，不得不说，这样不在乎身份的交心之举，让人感觉到十分的感动。就连诺瑞加也是，哪怕是埃克莱尔，尽管默不作声，但是，能够坦然接受，就说明，她在心中至少是认可鲁鲁修的。 这样想着，她抬起头来，看着鲁鲁修领着吉诺穿行在那群士兵中间，时不时地跟他们说上两句，有时还会接过那些士兵热情捧上的啤酒，跟他们撞杯畅饮却因为不会喝酒而被呛到的滑稽模样，她忽然想到，这位殿下也许并非是与众不同，而是他特有这样吸引着别人的人格魅力，就好像那些被选上成为Knightmare机师的年轻人，并非是简单因为他是皇族才跟随他的，因为真要说起来的话，鲁鲁修并非是多么有地位的皇子。那么，即便如此，他们也愿意无条件地听从这个12岁的男孩的命令，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诺瑞加收回自己的视线，轻轻从手上的烤rou中撕下了一块，放入口中，味道真心不错………… 杰雷米亚和埃克莱尔微微对视了一眼，后者仅仅只是微微转过头看了诺瑞加一眼，脸上露出了类似无奈的笑意，她觉得杰雷米亚实在是有些神经过敏了。以鲁鲁修的聪明，要不要信任诺瑞加，他自有自己的打算。杰雷米亚见状也只好耸了耸肩，这一切都在诺瑞加未注意到的地方发生了。众人之中，也许只有安德烈表现得过于沉默，那块酥脆的烤rou在他的手里渐渐冷掉，但是他好像也丝毫没有注意到似得。直到鲁鲁修转了一圈又回来，注意到了他眼中跳动的火苗。 “你怎么了？该不会还是在为刚刚的演习介怀吧？” 鲁鲁修半开玩笑地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好笑的是，吉诺则用一副鄙视的表情看着他。似乎吉诺还在为自己没有参与刚刚那场演习而感到介怀。而安德烈明明要高出鲁鲁修不知道多少，但是此刻蹲坐在篝火前，却有着说不出的脆弱。他看着那一团一团的篝火，简直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看着那快要熄灭的火柴一样，眼神中都透露着担忧。 “我实在担心克雷多……” 他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烤rou放到了一旁。杰雷米亚和埃克莱尔，诺瑞加都不由转过头来看向他。虽然他们这只部队还驻扎在叶卡捷琳堡附近，但是，克雷多所率领的主力部队却已经和北上的瑟曼的主力在前方合兵一处，总计20多个师的兵力预备发动第二次对乌拉尔防线的攻势。嘛，从字面意义上来说，简直就是硬碰硬，不过，此刻就算是秋明的指挥部，和帝国本土的最高指挥部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而且，根据“可靠”的情报，EU共和国的指挥官巴尔克莱已经因病离开，这也许是个机会？ 鲁鲁修这样想着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虽然觉得这次的行动多半无功而返，但是，这一次，克雷多至少是带去了中央集群的主力部队，加上南方集群的精锐主力差不多近30万人的部队，想来，就算不能成功，最多也只是退回来的结果。鲁鲁修轻轻走了过去，拿起安德烈放在一旁的rou块，想要再热热。忽然间，冷掉的烤rou被烤的化掉了直接掉进了篝火里。令一旁早就饿坏了的吉诺大为不满。 但是，鲁鲁修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事情了。他怔怔地看着那一团燃烧的篝火，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渐渐地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