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被选上之人的荣耀！
“你这幅样子，真是让人看不出是之前的那个丫头啊……” 剧烈晃动的废墟，两个圣杯战争。从黑泥的污染中走出的两个英雄，此刻正在展开最为极致地厮杀。 鲁鲁修左脚轻点，灵巧的身形在空中完成高难度的翻滚动作。漆黑色的大剑仿佛一道勾魂的魔幡，每一道舞动，都带着足以将整个城市修剪一边的骇人威势。被此世之恶所依附的Saber，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能。得到了几乎所有灌注在圣杯之中被污染的无色之力的强大魔力。鲁鲁修就算得到了Berserker的魔力加成也毫无抵抗的办法。 轰！ 漆黑的誓约胜利之剑又是一道凌厉的横扫，鲁鲁修蹲伏着身体堪堪避过，身后已经是废墟的城镇，再一次多出了一道显眼的伤疤。 “魔力恢复了吗？你又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吗？算了，都无所谓…………” 如同黑影中发出低吼的恶狼，Saber原本令人心醉的翡翠色眼眸此时此刻竟然是变得如此令人胆战心惊起来。微缩的瞳孔，简直是如同野兽一样充满了杀意。仿佛噩梦一样的漆黑色铠甲，真是难以置信，连同魔力都完全被恶意所侵染了吗？ 鲁鲁修抬起头注视着她，那一头盘在后脑的砂金般的柔顺金发已经消失不见，现在持剑向着鲁鲁修刺来的，是一个浑身上下满是憎恶和怨念的影子。 “何等的憎恨——何等的诅咒——啊啊，这就是我所追求的圣杯的真面目吗？原来如此，现在的我可以理解了。被憎恨、被疏远才是英雄的本分。拔出选定之剑的时候就应该有所觉悟了。好吧，‘世上一切之恶’——如果这一片黑暗就是此意的话，就让我承受他，委身于他。为了所有因我的错而牺牲的生命，我有这个义务……” “你这样的小丫头也被使用这把剑…………看看它现在的样子吧，黄金的圣剑，在哭泣，你不明白吗！？快给我清醒过来！” 她的话被突然而来的袭击所制止了，面对这堪比Berserker的巨大力量，鲁鲁修只能凭借着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勉强夹住不断颤抖的剑身，迎面撞了上去。剧烈的火花在黑色的圣剑和枪刃中间迸射着，跳耀的光影，仿佛都是 “不肯醒过来的话，就算是用强，我也要让你清醒过来！” 鲁鲁修说出这句话，身体已经如利箭一样射出，枪刃的组合特性让鲁鲁修再一次抢占先手，他拆开右侧的剑刃，仅仅用身体压着枪身抵挡着圣剑的压迫，整个人像是一只从高空俯击下来的鹰！他大吼了一声，仿佛雷震，速度快得连同那只手臂都无法辩认了，剑如闪光！ 鲁鲁修已经动了杀机，这完全是要杀死阿尔托利亚的招式，凌厉、刁钻、无情，这一剑下去，哪怕是她穿着铠甲也没有用。 失去了作为理智的战士时候拥有的直感，Saber只能下意识地用手抵挡这次的攻击。鲁鲁修面带冷笑，更加大了力量，准备连同她的手臂都一同斩下。可是，被雄厚的魔力铠甲所击飞的，是断成两截的剑身。在与Berserker的一战中，已经出现裂痕的剑身终于撑不住剧烈的冲击断成了两截。鲁鲁修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惶恐。因为一击不中，他整个人都失去了中心一样向一侧倒去，下一秒，他看见了Saber，那张绝美的脸庞，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 噗嗤……………… 那是剑刃贯穿身体的声音…………Saber仅仅只靠单手，就用圣剑将鲁鲁修整个人都高高地挑离地面。重力加上来自黑**力的侵蚀，鲁鲁修感觉到了仿佛要将自己烧灼的痛苦。但是，鲁鲁修眼中的神采，却更加地明亮了………… “机会来了！” 他对着天空举起了右手，那是他留给卫宫切嗣的暗号。他相信卫宫切嗣能够明白他的意图。 “令咒，用令咒将我们两个杀死！” 卫宫切嗣读懂了鲁鲁修的意图，他伸出了右手，上面仅存的两枚令咒的痕迹格外的扎眼。 其中一枚，是真正的，具有绝对效果的令咒………… 另一枚，是能够杀死卫宫切嗣本人的剧烈诅咒………… 1/2的几率，卫宫切嗣第一次对自己报以苦笑。 “相信吧…………” 他的心中，仿佛爱丽丝菲尔依旧在他的身边，鼓励着他………… “相信命运吧，因为，正义必胜啊！” “正义必胜吗…………” 卫宫切嗣微笑着，下一秒泪留不止。 相信，相信，爱丽，我………… “以令咒之名在此下令，Saber，自尽吧！” 话音刚落，手上的令咒，顿时红光大作。卫宫切嗣笑了，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卫宫切嗣诚心感恩上天的垂怜……………… “你这家伙…………” 黑化的Saber自然能够感受到来自身体的异常变化，但是，原本就拥有A级抗魔力的她，即便是令咒，也未必不能反抗。红色仿佛短路的电光一样的魔力场在她的身上肆虐着，那是属于令咒的魔力和属于此世之恶的魔力在做着对抗。 渐渐的，此世之恶占据了上风，鲁鲁修握紧了插入腰腹的誓约胜利之剑，魔力从【阿瓦隆】上开始溢出，治愈着身上的创伤。但是这一次，鲁鲁修没有逃避，他顺着剑刃，来到了仍在苦苦挣扎的Saber身边。这一秒，她毫无防备！ 鲁鲁修扔下了手中残缺的剑刃和枪支，只是在Saber惊讶的目光中，轻轻捧起了她的脸，深情地吻了下去………… “呜…………” 黑色的Saber抗拒的动作刹那间停止了，浑身上下被此世之恶cao纵着的意识，仿佛一瞬间窜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电流。每一根神经都仿佛烧焦了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要烧着了一样颤抖着。黑暗，无止尽的黑暗……那之中，一线光明被打开了………… 鲁鲁修睁开双眼，深红色的鸟状印记闪烁着绝对的光芒。透过黑Saber那充满了惊讶的瞳孔，鲁鲁修几乎能够看清那藏在这外表之下的，正躲在后面嘲笑他的鬼影。 就算是人类所有罪恶的集合体，但是终归也就是人类意识的结合。只要是意识，那就得要听我的命令！！！ “以我鲁鲁修·Vi·布里塔尼亚的名义命令你，消失吧！” 光芒迸射，世界颠倒。 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 红色的光芒仿佛一道一道升起的朝阳，所到之处，黑暗一触即溃。 巨大的黑色龙卷覆盖了相拥的两人，作为人类意识的集合体的恶意，输给了区区一个人，想要拯救另一个人的爱意………… 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 庞大的能量中，涣散的意念中只是不断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所有集结而来的人类恶念都在这句看似简单的语句中土崩瓦解。 哀嚎着，不甘心………… 痛苦着，不想死………… 消失吧，在王的名义下！ “啊！！！” 落日的天空是血色的………… 眼前的大地也是血色的………… 倒在地上的尸骸，是曾经相信一位少女并拥戴她为王，共同为他献上凯歌的人们。 她们因为叛徒的挑拨而分为两派，彼此将对方视为仇敌进行着杀戮，然后，共同倒在了这片战场之上。亚瑟王的最终之地，卡姆兰丘的山脚。 被黑泥所吞噬，在这永恒的梦境中醒来，再次颓丧地跪在血染的山丘上，阿尔托利亚呆呆地遥望着这荒凉的场景。 曾经，为了改变这一结局，她将死后的灵魂托付给「世界」，为了寻求奇迹而踏上了征途。 原本决定再不回这里，原本相信自己绝不会再看到这片光景。但少女此刻，还是跪在了这片土地上。 阿尔托利亚的时间在临死前便被定格了。除非获得圣杯，否则她只能一次次回到这个卡姆兰丘。一遍遍的重复，这个场景将会永远责备着她，煎熬着她。 她缓缓打量着四周。 死亡之丘上的她，还保持着缔结契约那一瞬间的动作。 带着满脸的泪水，护手甲上浸透了敌人的鲜血，握在手中的枪刺穿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心脏。 身为叛徒，同时却又继承了自身血脉的悲剧之子莫德雷德。因为爱恨纠葛，他失去了一切，画面被定格在了自己亲手杀死儿子的瞬间—— 「世界」的意志被凄惨的痛苦呼唤而来，与寻求奇迹的英雄缔结契约的瞬间—— 这是永远束缚着失去了时间的阿尔托利亚的牢笼。 在失去了意义的时间中，在等同于永远的刹那中，她注视着夕阳下的战场，等待着下一次的召唤。 她永远是正确的。她坚信着这一点。尽管如此，她还是忽略了那个导致眼前悲剧的火种，就像她忽略了兰斯洛特，以及格尼薇儿的痛苦一样。 她想不透，并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不透——这是阿尔托利亚这个望着的极限。 那么，难道说卡姆兰丘的惨状不是什么命运的捉弄，而是阿尔托利亚这个王者的治理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吗？ 「呜……」 她难以自已地呜咽起来。 她回忆起那些久远的日子。回忆起那个从不理会热闹的斗技场上男人们彼此较量，而只是独自一人面对那柄刺在岩石中的剑的少女。 那时候，她在想些什么呢。 究竟带着怎样的决心，才伸手握住了剑柄呢。 回忆早已模糊，即使泪水朦胧了双眼也想不起来。 那么——自己的过错，一定就是在那天犯下的。 她任脸上的泪水尽情流淌。在这个没有时间流淌的地方，不管她想些什么，做些什么，都不会被记录进历史中。在这里，她不必再为自己安上王者的头衔。那么，即使示弱也没关系，即使丢脸也没关系。 带着这样的思绪，她向着没能完成的理想，向着没能被拯救的人们。 向着因为她身为王者而消逝的一切。 “……对不起……” 虽然哏咽到几乎连话都说不出，但她还是无法克制道歉的冲动。虽然明白自己的歉意无法传达到任何人心中，但少女依旧重复着忏悔，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这样的人……” “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是我们的王…………” 血色的天空中，一道一道的风景被天空投下的光芒所掩盖。 绿草如茵的平原，骑士策马奔腾的身影在她的眼前越发的清晰。 “高文、特里斯坦……” “大家…………” “王…………” 最后在光芒中出现的，是与鲁鲁修一同并肩走来的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 悲痛恸哭的少女哽咽了，这不是虚假的梦境，而是如同往事，历历在目。 所有的人都来了，大家围成一圈，俨然圆桌骑士该有的风范。 “王，请您拔剑吧…………” 贝德维尔恭敬地说道，顺着他的身影，Saber终于看见了，在骑士们的身后，选王之剑正如同当初那样平静地插于岩石之中，等待着真正的王者将它拔出。 重新选王…………这是Saber梦寐以求的愿望………… 长久以来如同梦魇一样折磨着她的景色，现在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Saber仿佛畏惧一般地缩了回去，说什么也不肯再去拔剑。鲁鲁修见状和兰斯洛特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其他的圆桌骑士们，顿时明白了他们两人的意思，纷纷上前拔剑。 高文、崔斯坦、帕西瓦尔、加荷里斯………… 每一个骑士都上前尝试，每一个人都微笑着松开了手，表示拔不出来，每个人都笑意盈盈，没有半分的失望，只是理所当然。 “现在，轮到你…………” 鲁鲁修在Saber的身后轻轻推了她一把，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Saber一个趔趄来到了选王之剑之前。 不要，不要………… 她仿佛见到了毒蛇猛兽一样畏惧地蜷缩起了身子，所有的圆桌骑士们都不笑了，他们眼神肃穆，充满了愤怒。 “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鲁鲁修抓住了逃窜的Saber的双手，轻轻地附在了圣剑的剑柄上。 不出意料的，刚刚所有的骑士们握上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圣剑，却在Saber的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哭泣的少女哀求着看向周围，所有的骑士都沉默了。难道要告诉她，这就是你的使命吗？让一个少女去承担王的重责。 “你在害怕它吗？Saber” “我不能成为王，我不能完成王的责任…………” “Saber，王的名号，对于一般人而言，只不过是沉重的包袱。但是，你不一样，你可是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亚瑟王。你的故事绝对不是随便能够让你否认的，可有可无的过去，而是足以令你夸耀，令你自豪的回忆。” “鲁鲁修…………” “不管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强，能力有多大，一生都不犯下过错的人，哪里都不存在的。承认自己的失败，认清自己的弱小，并不是罪过，那会让你变得更加坚强。” “拔出圣剑吧，Saber，除你之外，再无他人了。圣剑既是责任，也是光荣。如果受不了那份压力的话，就会变成无可挽回了，就像你现在一样。所以，Saber，你要御剑，而非被剑所奴役。” “拔剑吧，王！” “吾等将永远追随在您的左右…………” “亚瑟王！” “大家…………” 娇柔颤抖的少女，其眼中的喜悦终于忍不住流淌而出。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想…………” 是凯，原本跟亚瑟王属于青梅竹马的他，在骑士中，算是格外放得开的存在。 “只要抬起头，感到自豪就可以了！” 众圆桌骑士们终于相视一笑，是的，只有她，才是他们所承认的，唯一的骑士王………… 嗤………… 石中的圣剑在再一次在少女的手中轻吟舞动着，那仿佛精灵一样的歌声，令众骑士都不由神往。 “大家，谢谢…………” 脸上犹自挂着泪水的Saber，抱着被她视若珍宝的圣剑，这一刻终于放下了心中长久以来的梦魇。 鲁鲁修远远地看着他们，心中不由有些羡慕之意。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跟部下们一同畅饮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以他现在的目的，也许有一天会少不了和过去的朋友们兵戎相见，到了那个时候………… 鲁鲁修有些伤感地别过了头，远处的城堡，一抹绿色的身影惶惶溜走。 「C.C.！？不可能，她怎么会…………」 “鲁鲁修先生…………” 鲁鲁修刚想要追过去，却被兰斯洛特拦了下来，他似乎有话要说。 “那个女人，你认识她吗？” “是，您是说……梅林法师的朋友吗？我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 “伊莎贝尔斯…………” “好像的确是这个名字，您认识她？” 兰斯洛特似乎感到有些惊讶，毕竟，那是一个与鲁鲁修完全不相干的年代。 「哼，就算是平行的时空，也依然会有着这样一个你存在吗？那个女人，果然还有事情瞒着我…………」 “兰斯洛特爵士，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深究的鲁鲁修直接打断了他。兰斯洛特虽然心中好奇，不过良好的风度还是让他将疑惑埋在了心底。 “是，首先，我想要感谢您，感谢您为王所做的一切。” “不，这一点上，是她自己拯救了自己。” “您真是谦虚。好吧，我要说的第二点，请您牢记…………” “什么？” “是关于梅林法师的事情…………我听说他到现在依然还活着，那么，请您小心，他……有问题…………” 仿佛是觉得难以启齿一般。一向给人颇有一种风度的兰斯洛特爵士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可是，就在鲁鲁修打算要深究的时候，Saber似乎以及结束了跟部下们的叙旧，来到了鲁鲁修的身边。 “回去吧…………” “？” 鲁鲁修疑惑地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这里，是【阿瓦隆】的理想乡制造出来的幻境。是我深埋在心底的回忆。也许有一天，我会再次回到这里，与过去的朋友、臣子们一起沉眠。但是，那也绝不是现在，属于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呃！？” 鲁鲁修愕然的一瞬间，刚刚还仿佛油画一般的唯美景色一瞬间都消失了踪影。没有草原，没有茂密的森林河川，也没有城堡。映入眼前的，是成片城市的废墟，以及，高举【乖离剑】的吉尔伽美什。 “来吧，结束这一切…………” “恩……” 心意相通的两人相视一笑，漆黑色的圣剑在他们两人的共同持有下，解开了全部的魔力，风王结界已经解开，黄金之剑随着轰鸣的暴风现出真身。那光辉粲然的剑身仿佛被许以胜利誓约一般照亮了周围的黑暗。金色的光芒，仿佛散落的星辰一般点缀着所有的夜空。就如同在漫长黑夜中见到了一道曙光一样，盘踞在心头的焦急和不安，被这道光芒一扫而空。 是的，这才是骑士的理想，被选上之人的荣耀。 这是尽管身处鲜血淋漓的战场，置身于充满死亡的恐怖与绝望的无尽地狱之中，却依然坚定地讴歌着人性的尊贵，消逝在无限光辉中的人们在胸中所描绘的全部结晶。 两位骑士王一同把全身的力量注入了紧握剑柄的双腕中，一起高高举起了黄金之剑。 光在聚集。 仿佛照亮这柄圣剑才是自己至高的任务一般，光辉无限凝聚，汇成一道耀眼的光束。 在这道激烈而清澈的光辉照耀下，所有的生灵都说不出任何话语。 曾照亮了比夜更深的乱世之黑暗的英雄身姿。 历经十载而不屈，历经十二场战役而不败。这份功勋天下无双，这份荣耀无人可比，它们超越时空、永垂不朽。 这柄光芒夺目的宝剑，正是古往今来所有在战场上消逝的战士们毕生追求并憧憬的梦想名为荣光的祈祷之结晶。 以高举这份意志为荣，以贯彻这份信念为义，现在骑士之王高声咏唱出了手中这奇迹的真名。 其名曰—— “契约胜利之剑！！！” 光在奔流。 光在咆哮。 光，照亮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