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plant见闻录（中）
plant的卫星群，虽然因为考虑到了居住环境的优化，在部分的居住用卫星中也实际加入了包括了森林和湖泊一般的自然景观。虽然在土地利用方面可能不如一些工业用卫星来的高，但是对于仍旧保持着一个人类心态的种族而言，青山绿水，湖光潋滟永远是能够令人心醉神往的精致。 “老实说，我可真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能够看到这样大的湖泊呢，如果不是头顶上这一片人造的天空，我还真以为又回到了地面上呢。” 朱利叶斯轻轻放下了手中蒸腾着热气的红茶，一脸惬意地望着不远处如同一面镜子般的巨大湖泊。在土地资源极为紧张的plant，能够造出这样的一片湖泊真不知道要费上多少的苦心。可是，如果单纯从生存环境而言，卫星群里面的生活的确是显得太为单调而枯燥。从这一方面来看，调整者和自然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在紧张高节奏的生活中，也是需要这样恬静的精致来抚平心里的疲惫和创伤。 “朱利叶斯你以前有来过plant吗？” 白色小圆桌的旁边，坐着一个粉色长发的女孩儿。和之前在宇宙中遇到她的时候略微有些不同，因为这个时候，她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一脸笑意地捏碎了手中曲奇饼。一群不知名的小鸟自湖面上吹拂而过，停留在她的身上，仿佛这一片美景所落下的一笔油画一般，小鸟啄食着她掌心中的饼干，痒痒的感觉惹得她羞怯连连，轻轻用手指点着这些调皮的小鸟，但是却没有一只小鸟因此也受到惊吓，仿佛是已经习以为常。 朱利叶斯看着眼前这异常熟悉的一幕，心里不由得偷笑。如果是尤菲做的曲奇饼的话，估计这些小鸟都会毒发身亡了－_－||………… “我之前只在赫利奥波利斯生活过，地球上也去过，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那，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在plant好好玩玩啊。” 低头用手指抵着下巴略微思考了一阵，此时还略微显得稚气的少女才恍然大悟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朱利叶斯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平时安安静静的，仿佛是某个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但是她却又是相当程度上的行动派。几乎就是在朱利叶斯刚刚被无可奈何的萨拉国防委员长无条件释放以后，就带着他在这所殖民卫星里面好好参观了一番。植物园，博物馆，运动馆，甚至还有百货大厦，一路上说说笑笑让朱利叶斯颇有种不习惯的感觉。虽然他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这也未免太过热情。只是碍于拉克丝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意图，朱利叶斯也只好跑断了腿一路保持着快要僵硬的笑容走完了整个卫星的繁华区，除了让朱利叶斯感慨女人都是一样以外，而朱利叶斯也算是了解到了他救下的这个小粉红在plant的影响力。 几乎是所有贩卖音像CD的店面，几乎都可以听见拉克丝的歌声。原本以为不过是他走了一天开始出现幻听，但是在看到商业街那里突然就排出的歌迷长龙，朱利叶斯也是额头冷汗直流。不过，的确是很好听啊，难怪能够被选作代表前去尤尼乌斯——7进行追悼活动。有这样的影响力的话，对于政治方面……………… “朱利叶斯？” 女孩儿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只是就以她那样的鹅蛋脸实在是很难给人一种在生气的感觉。说是在撒娇也许更合适。 “抱歉，突然想到了令尊的事情。不知道他和最高评议会的议员们商量得怎么样了。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啊，老实说，有些担心…………” 略微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略微有些冷清的湖泊之上，游船都已经被收拢。即便是这样经过人工调试出来的好天气，因为战争的阴云也一下子变得充满了阴霾遍地。 “萨拉伯父他…………不会同意的吧…………阿姨她，也是那场悲剧的遇难者………………” 拉克丝闻言也不由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仿佛能够感受到餐桌上突然冷寂下来的氛围一般，所有的小鸟都一下子四散了开来，朱利叶斯和拉克丝都不由自主地望着他们，仿佛在探寻着遥不可及的未来。 也许，能够向它们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也是一种幸福吧。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这样想着，随即像是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一样，轻轻笑出声来。 “还是不说这些事情了，说起来，尼高尔说是为了感谢我，请我去他家里做客。我可不知道他家在哪里，而且，对于‘监视’我的人而言，要是放任我到处乱走的话，恐怕也不好跟委员长交代吧。真是抱歉，又要麻烦你了。” 朱利叶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视线扫过房间里面的那几个不时探向这边的视线不由得轻轻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尽管对此已经完全不在意，但是作为帝皇的骄傲，让他对于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法颇为有些不满。这样的抱怨自然是没有躲过拉克丝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事实上，即便是父亲的安排，依旧让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安静待在这望湖花园中的拉克丝感到压抑，更别提来这里做客的客人了。 “因为上次出了事情，所以父亲大人有些胆战心惊了呢。真是有些小题大做呢？” 听到这仿佛抱怨一样的话，朱利叶斯不由得差点失声笑了出来。这可不是你父亲请来的保镖，而是派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的人吧。嘛，如果你继续待在我身边的话，他们倒是也有可能会发挥保镖的职责就是了。不过，真正令朱利叶斯在意的，还是女孩儿这份敏锐和机敏。将自己父亲的不妥做法只是轻描淡写就遮掩了过去，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随机应变，但是，这份智慧，朱利叶斯过去所认识的人，也只有三个女人能够做到。（C.C.、米蕾、蕾拉） 【果然，即便不是政治家，身处于这个环境之中，耳濡目染的，也成了一种本能了吗…………】 朱利叶斯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她那对蓝宝石般的眼眸，意外的干净。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透着抚平躁动的一抹清凉。 【希望只是我多心吧…………】 “那么，我去准备出行的车子好了，不给父亲去一个电话的话，他又要急的到处发脾气了呢…………” 他着急发脾气可不是为了你，而是怕我乱来。听到少女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露出了那样窃喜的表情，朱利叶斯不由得略微撇撇嘴，心中有些不耻地诽谤了几句。拉克丝似乎也是习惯了朱利叶斯对于这样的事情的挖苦，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到了房间里面，跟管家说起了出门的事情。 朱利叶斯看着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少女却是充当了一个父亲想要实现自己理想的政治道具，真不知道那份笑容里面，到底是无知还是认命呢………… “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我想，结果恐怕不太好吧，玛尔基奥导师。” 朱利叶斯并没有起身迎接他的意思，尽管站在朱利叶斯身后的是一个双目失明的男子。但是，从这个男子刚刚全程听完了朱利叶斯和拉克丝的谈话却躲在一边不发一言来看，这个男子从评议会带回来的消息，肯定会扫了两个人聊天的兴致。这个人的名字是什么，朱利叶斯也不知道。只是，别人都叫他玛尔基奥导师，就连穿着，也简单朴素的，如同一名普通的宗教神父。 他是那个拉克丝童年的授业恩师。在如今这样的一个充满个人欲望、国家利益、种族歧视的战火纷飞而充满丛林法则的年代里，她那仁慈的理念和干净的心扉正是师承玛尔基奥的信仰，也是全托了他的保护也说不定。 甚至而言，他算是宗教界的权威甚至领袖级人物，在地球和PLANT都有着相当高的影响力，而作为拉克丝的导师当然也会和时任最高评议会议长拉克丝的老爸有交情，所以能够掌握最高评议会的动向似乎算不了什么了吧。这个人一只致力于想要争取和平，即便是之前，玛尔基奥行事从来都是为双方找想,没有仇恨和轻视,没有超人的智慧和强健的躯体,只有那心中不变的虔诚。以一个自然人的身份，却受到整个调整者世界的人的尊重，可以说，是相当难能可贵的一个人。 不过，这样的一个人，朱利叶斯却不怎么感冒。不仅仅是理念上的不同，这个人仿佛梅林一般在幕后扮作先知者的模样，潜移默化地干涉这场纷争的做法，也让朱利叶斯感到相当的不快。尤其是听说，是他一手促成了让作为plant的最高评议会的议长的女儿的拉克丝，和同为国防委员会的会长的帕特里克·萨拉的儿子联姻一事，仅此一点就让朱利叶斯冷笑连连。不用猜，这种企图通过两派最高领导人的下一代结合的方式化解两派理念上的冲突的做法让朱利叶斯多少瞧不上眼。姑且不论这样的做法成效有多少，但是，作为政治婚姻牺牲品的两个少年少女而言，还有更多的理念和感情的冲突在等着他们，那个时候，将由两个人来承担起两个对立世界的冲突。在这一点上，他跟米蕾都深有体会………… 【真是能够将危害缩小到最小的做法啊…………】 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玛尔基奥，朱利叶斯连同喝完最后一口茶的心思都没有了。 “虽然我已经和西格尔劝说过帕特里克了，但是…………无疑，他的妻子的去世，已经让他被蒙蔽了双眼。” 我看目不能视物的人是你才对吧，如此的天真。竟然想要使用劝说的方式，果然，不管是手段还是决心，你们都太过软弱，这样的决心，不足以支撑你们接下去要走的坎坷之路。果然，来plant只是白费时间吗………… 放下了杯中最后剩了一点的红茶茶杯，朱利叶斯站起了身来望向了远处的湖泊。他从来都以为，雨天是他最不喜欢的天气。但是，此刻望向plant人工制造的太阳，竟然多少觉得有些扎眼。在被萨拉委员长描绘的康庄大道上，有多少的年轻人，会为此付出生命呢。 朱利叶斯和玛尔基奥都不由保持了沉默，事实上，直到拉克丝再次回来以前，他们都没有再说一个字。彼此都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朱利叶斯面带着愁容，仿佛看见了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玛尔基奥低着头嘴唇蠕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拉克丝略微有些不安地让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动着，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玛尔基奥导师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玛尔基奥导师…………” 公主大人用着仿佛哀求一样的柔软声音想要宣告一下自己的存在。朱利叶斯和玛尔基奥都心有相通般地侧过了脸去，拉克丝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去，像只丧气的猫咪。 “如果，萨拉委员长一意孤行。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的话，第一步肯定是要从西格尔手中夺走议长的位置。紧随其后的，肯定是进一步的扩军作战计划。本来，在我看来，调整者和自然人谁来成为主人都无所谓。但是，作为调整者本身的致命缺陷，让他们实际上不可能脱离自然人独立生存下去。萨拉委员长一意孤行的话，灭绝自然人以后，等待着调整者的，也就是逐渐消亡的命运。战争并不仅仅只是胜负这么简单。即便是作为胜利者，也有着构筑今后的世界平衡的责任。萨拉他做得太过了，他担不起这个责任。原本，我以为西格尔可以，只要抓住时机，利用好他手中的筹码扳倒萨拉，挟现在的优势和自然人何谈并非不可能。只可惜，你们自己将这个可能亲手断送…………” 朱利叶斯的意思可谓是相当明确的，如果西格尔愿意扳倒萨拉，以和平为目标尽快结束战争。那么朱利叶斯自然是愿意协助他，可惜，不管是玛尔基奥还是西格尔，这个时候都只是将他当做了在迪兰达尔报告中的那个聪明的少年，而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那足以颠覆世界的巨大能量。他们不愿意和萨拉委员长决裂，从而导致可能发生的调整者世界的内斗。果然，西格尔这样的政治家，还是缺乏了领袖所必须的魄力和勇气………… “那件事情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朱利叶斯负手而立，望了望依旧处于沉思状态的玛尔基奥一眼，看着对方那样一副为自己的理念而挣扎的模样，让朱利叶斯感觉到异常的好笑。 “如果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的话，那么没有问题。” 盲眼的神父略带着仁慈的面容，实在很难能令朱利叶斯对此事报以信心。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能叫人感到意外。谁能够想到，这个存在感极弱的导师，居然是游离于世界两大阵营以外的包括了废品回收商的组织的精神领袖，甚至是个在雇佣兵团队中也是极为吃得开的人呢。朱利叶斯对他更加没有什么好感了，虽然谈不上厌恶，但是，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纠缠。 “那就好…………” 朱利叶斯望着远方，隶属于最高评议会的大厦，目光深邃而悲伤。想要做的事情永远都是不会一帆风顺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自然人、调整者……人类，会付出多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