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谈判
两天后，上午十点半，伊林路的一片工地边上，姜可求等来了于成海。 七八辆汽车排成长龙，卷起滚滚烟尘在姜可求面前停下。 姜可求有些嫌弃地扇了扇面前的灰尘，暗暗骂了两句于成海这孙子。 舍得开这么多车出来，不舍得给自己一桶汽油。 看着和于成海并肩走下来的于辛，姜可求又有些无奈。 于辛今天穿着全套的黑色作战服，手里还抱着一把沙色AR步枪，麻花辫披在背后，一脸的杀气腾腾。 一群荷枪实弹的大汉跳下车，围着于成海两父女走到姜可求面前停下。 “挡什么挡？他又不敢对我动手！”于辛推开自己面前的两个壮汉，走到姜可求面前看了他几眼。 “你没有被伯爵收买吧？”他朝着姜可求问道。 姜可求瞥了一眼正在分开人群朝他走来的于成海，面无表情地说道:“嗯，伯爵愿意给我二百发子弹，一车粮食，让我干掉你爸，我同意了。” “去你妈的！” 于辛骂了一句，抬起腿就想踹姜可求，腿刚伸出一半又收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把自己的宝贝前男友踹坏了。 “你一会儿帮我宰了他，等我接收了他的手下，我给你三百发子弹，两车粮食。”于成海笑着和姜可求打趣。 姜可求懒得理于成海，转身拉开自己的吉普车车门，示意他上车。 他还在记恨于成海借着于辛的名义“克扣工资”的事。 于成海看了看他的吉普车，手伸进自己的夹克里，从腋下的枪袋里拔出了一把左轮递给自己的女儿。 “他们不让我带枪，我如果死了，你就用它杀了姜可求。” 那只是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银色左轮，枪身上还存在着不少刮痕和磨损，看起来像是快要退休的老家伙。 但当于成海拿出它时，在场包括姜可求在内的不少人都忍不住看了它一眼。 那是赫赫有名的“捉刀人”。 它是于成海立身于勘佩最大的依仗，勘佩为数不多的几把魔装之一，传奇色彩更甚于姜可求腰间的那柄‘罗刹’。 勘佩没有一个枪手不想拥有这把神话一般的武器，可惜它的主人多年来都没有割爱的念头。 “嗯。” “去吧，小心点，他敢帮外人，我就活剐了他。”于辛点点头，将“捉刀人”塞在腰间。 于成海拍了拍女儿的脸，转身上了姜可求的吉普。 “给她干嘛？让我帮你保管也是一样的。” 姜可求走进驾驶座，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嘀咕道。 “想要？你去找她拿呗。” 于成海一边给自己拉上安全带，一边笑着回道。 姜可求撇撇嘴，启动吉普朝着远方驶去。 行驶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姜可求载着于成海来到一间老旧的农用仓库。 远远地对着仓库按了几下喇叭，片刻之后，老乔从仓库大门后转出来，对着姜可求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姜可求一踩油门，开到了仓库附近。 对着刚下车的姜可求点点头，老乔掏出一个望远镜上了侧面的二楼开始监视附近。 带着于成海走进仓库，先前就已经被姜可求接了过来的伯爵站起身来。 “你为什么总喜欢后面出场，弄得你是大人物一样。” 伯爵对着刚进门的于成海有些不满地说道。 他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白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五官深邃，长相英俊，眼睛里透着岁月沉淀过的柔和，整齐的银发和下巴一圈络腮胡明显精心打理过。 伯爵的身后还站着一位腰间别着两把匕首的黑人壮汉，从姜可求两人进门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盯着于成海，明显是在防备对方。 “没办法，我得小心点，我可不像你有不死之身。”于成海在伯爵面前坐下，指了指伯爵的右手。 伯爵微微一笑，揉搓一下自己右手小指上戴着的那枚银环。 “‘克罗托’没有那么厉害，神都做不到不死，何况凡人。” 姜可求在两人中间坐下，反手把腰间的‘罗刹’连着刀鞘解下来，往桌上一放，对着两人开口道： “行了，闲聊留着下次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作为保镖的黑人壮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被姜可求放在桌上作为震慑的那柄腰刀，眼里尽是火热。 很多人都想要于成海的‘捉刀人’，他们同样不会拒绝能够与之齐名的‘罗刹’。 于成海点点头，摸出一根烟自顾自地点上，随后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吃掉了老肥的家当，应该搞了不少弹药吧？” 伯爵摇了摇头，说道：“他是个穷鬼，没有留下多少弹药，光吃饭不爱干活的人倒是有一堆。” 于成海拨弄了一下粗制卷烟火星上炸开的烟丝，开口道：“你既然没搞到多少弹药，还来找我谈，不会是打算让这些人去当炮灰吧？” 伯爵嘴角微翘一下，拉了拉胸口的领结，说道：“他们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我的食物不能用来养一群没用的人。” “你打算出多少人手？”于成海叼着烟问道。 “60个人，其中二十个枪手，带八百发子弹。” 于成海眉毛一挑，伯爵阔绰得出乎他的意料。 “我没有那么多炮灰，我出15个刀手，15个枪手，600发子弹。” 伯爵略微沉吟一下，点点头道：“药品我要七成，其余全部平分。” 于成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伯爵见于成海不同意，盯着于成海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我出的人和子弹拿这个比例没占你的便宜。” 于成海掐灭手里的卷烟，又拿出一根叼在嘴里。 “我有‘捉刀人’和‘罗刹’，我要和你平分战利品，没有魔装，普通弹药对里面那个怪物没什么作用。” 一直坐在一旁没说话的姜可求有些恼火，看了一眼于成海后说道：“我不会把刀借给你。” 于成海给自己点上那支新的卷烟，淡定地说道：“我没跟你借，我要你跟我一起进去，战利品分你一份。” 姜可求斟酌了一下，摇摇头道：“我活得挺滋润的，没兴趣去那种鬼地方。” “哦。”于成海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继续道：“那看来得让阿辛来劝劝你。” 姜可求按捺住拔刀砍死这孙子的冲动，咬牙道：“我要两成。” “想得挺美，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给你一成，爱要不要。” 姜可求撇撇嘴，不再说话，他刚刚也纯粹是在漫天要价。 “好。”伯爵点点头，“可求如果愿意来，我可以和你对半分。” 两人飞快敲定剩余的细节，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棘手的指挥权问题被两人摆上了台面。 “我要指挥权，我的人手更多。” “你那个破烂指环上了战场鸟用没有，我有两把进攻性的魔装，指挥权归我才对。” 先前还在吹捧伯爵那枚指环的于成海，现在倒是直接把它贬成了破铜烂铁。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让我的人去送死，指挥权必须归我！”伯爵据理力争。 “反正都是些炮灰，死了就死了！” 于成海倒是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有坏心，他知道伯爵不在乎这些人。 原本融洽的气氛瞬间有些紧张起来，两人争得不可开交，双方都不愿意让步。 “可求，你说怎么办？” 伯爵厌倦了这种没有结果的争论，率先向姜可求问道。 “儿子，你说指挥权是不是该给爸爸？” 于成海立刻跟姜可求凑近了一点，想让他支持自己。 姜可求瞪了他一眼，开口道：“各退一步，刀手编队凑在一起，枪手分开，各自归各自指挥。” 这是没什么屁用的下策，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但是两人只能同意。 因为双方都知道对方肯定不愿意交出指挥权。 “就这样，后天上午行动，我们在十字街会合。”于成海率先站起来对着桌上的两人说道。 “好。” 伯爵也站了起来，往自己右手掌心啐了一口唾沫，随后对着于成海伸出了右手。 于成海撇了撇嘴，也往手上喷了点唾沫 “在我们老家，结盟都是要割破手掌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和对方重重地握了两下手。 “我听说过。我的血液很健康，但我怕你不干净。” 伯爵收回手笑道。 于成海回了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假笑，懒得计较对方的玩笑。 见两人订立同盟，姜可求摸出一串钥匙丢给伯爵身后的那个黑人。 “你们开门口那辆车走。” 伯爵点点头，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 等到伯爵一出门，于成海就把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顺势对着姜可求问道： “儿子，圣玛丽那个怪物你对付得了吗？” 姜可求有些嫌弃地从边上拿出一件烂布丢给他。 “刚刚怎么没见你问？” 于成海接过破布又擦了擦，说道：“我刚刚问了，岂不是让伯爵认为我不信任你，咱们可是一家人，不能互相拆台。” 姜可求白眼翻出新的高度，朝着门外走去。 “赶紧走，我们不是一家人。” 开着车将于成海送回他的人身边，姜可求根本不给人群中的于辛凑过来跟他说话的机会，一打方向盘直接闪人。 看着远去的吉普，于辛气得抓住了腰间的左轮，恨不得立刻拔出来给姜可求的车来上两枪。 “狗东西，跑他妈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