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正在接待葬礼贵客的香茗山庄总经理听说有人闹事，急急忙忙带着几名保安来到餐厅。 马竿正翘着二郎腿狠狠吮吸着水烟筒，哼着小调。 “这位先生，我们这里禁止吸烟。”总经理微微俯身，面带成功人士的职业微笑，很显然总经理并不认识啸天帮二当家的马竿。 马竿正在学吐烟圈，对着喷出来的一个个椭圆自顾自地骂骂咧咧，张圆了嘴巴含糊不清地吟道：“天上忽然一火链，莫非玉帝想……咳咳……呛死老子了。” 总经理几乎没有听清楚一个字，皱着眉头，强忍着一肚子的火，憋屈地问道：“先生您说什么啊？” 马竿把水烟筒放下，撑着八仙桌很艰难地站起来，左手拾起标志性的扩音喇叭，右手张开，清清嗓子，四十五度仰视着天花板：“有了有了，且听小爷吟诗一首：天上突然一火链，莫非玉帝想抽烟？”马竿沧桑的眼神盯着总经理，突然提高音量，“如果不是想抽烟，怎么又是一火链？” 吟完诗马竿向四周很绅士地鞠躬致谢，不住地说着谢谢，谢谢各位，些许客人倒也跟着哗众取宠。 总经理气得不行，对一名保安厉声说道：“这位先生看来是喝醉了，把他请出去。” 众位保安架着马竿，把马竿强行拖走，马竿笑嘻嘻地大吼大叫：“等等，等等，小爷的麦克风和水烟筒……哎……卧槽……” 餐厅内倒是恢复了宁静，诸多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小声讨论着刚刚低俗的一幕。 宁静，只不过是战斗的号角。 马蹄声越来越近…… “哈哈哈哈……” 丹唇未启笑先闻，但见一人一骑闯入餐厅，掀翻几张八仙桌，此人纵马跃上餐厅舞池，勒马停在一台白色三角钢琴旁边。 人是马竿，马是瘦马。 “小爷，啸天帮二当家马竿是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头戴千峰林牌礼帽的马竿拔出扩音喇叭大声叫着，怒目圆睁，瘦马一声长嘶。 宾客们议论纷纷，这厮也太嚣张了，殊不知马竿的人生哲学就是人不嚣张枉少年。 总经理红着脸怒气腾腾地命令保安们将马竿拿下，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此人是啸天帮二当家的马竿，刚刚架着马竿出去的几名保安已经在心里祈祷马竿千万别记住他们的面貌。 总经理几乎不明白保安为什么不听他的指挥，心想自己是苟总身边的大红人，岂会忌惮一个小小的地痞流氓，于是大踏步走上舞池，张开嘴巴开骂：“你是个他妈的无赖！” 总经理隐约看见一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继而脸上一凉，然后是火辣辣的疼痛，最后就有些晕菜的感觉，马竿很潇洒地将马鞭收回来，做出一个西部牛仔别枪的动作，歪着脑袋盯着总经理：“你知道得太多了，你竟然知道小爷的身份。” 一滴泪水在总经理眼眶中打转，总经理掏出电话拨着号码大声说道：“苟总，我是小苟啊，香茗餐厅来了个……来了个流氓在这闹事呢，说是啸天帮的老二，要不您老来看看吧。” 小苟经理扭头一看，瘦马已经拴在钢琴脚架上面，马脖子上挂着临时停马的牌子，而马竿竟然已经正襟危坐，双手在钢琴键上翩翩起舞，闭着双眼享受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所谓音乐。 宾客们都聚拢在一起七嘴八舌，好奇地看着今天匪夷所思的一幕，原以为这是一场庄重严肃的葬礼，现在倒好，这演的是哪一出戏，有些看热闹的宾客肚子里倒也笑开了花。 马竿一曲未毕，烂仔哥、苟总已经带着二十多名黑衣汉子走进餐厅，烂仔哥的山羊胡几乎被气得翘了起来。 “马竿，**的发什么疯？”烂仔哥十分生气。 马竿待钢琴余音结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歪着脑袋睁只眼闭只眼懒洋洋地说道：“烂仔哥，我马竿，当年敬你是一条汉子，马竿我鞍前马后不在话下，可是今天，今天，老大你做得不对。”马竿摇摇脑袋，“不对，不对……” “你别他妈的在这丢人，给老子滚出去，把你这烂马给老子迁出去。”烂仔哥瞪着马竿吼道。 “烂仔哥，你要马竿出去也未尝不可，不过你得让那厮，哎，对，就是你，就是你啊四眼狗，让这四眼狗马上取消这场葬礼，让那些广告商给老子滚蛋。”马竿指着佩戴金丝眼镜的苟总说道。 苟总一脸怒容，一脸尴尬，就像吞了几只苍蝇，低声问烂仔哥怎么会让这种人坐第二把交椅。 “马竿，老子最后警告你一遍，再不滚蛋小心老子拿你脑袋当尿壶！”烂仔哥威严地说道，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哈……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常言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哈哈，哈哈。”马竿竟然面不改色，摇头晃脑地吟道。 烂仔哥使了个眼色，十余名汉子纷纷冲上舞池，小心翼翼地接近马竿。 谁知马竿竟然毫不反抗，提着扩音喇叭迎面走进人群中间，笑嘻嘻地说道：“都自家兄弟，动手动脚的让人家笑话，你说是吧瓜瓢？”说着笑眯眯地问烂仔哥的保镖瓜瓢，瓜瓢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马竿哥说得中！” 马竿诡异地一笑，乘机溜出包围圈，跃上瘦马，仍下一枚自制的烟雾弹，一枚自制的“马竿之弹”，此弹也曾在马竿闯江湖的时候出现过一次，是根据化学原理制造出来的，一种不具杀伤力的所谓炸弹，爆炸后释放出来的成分和屁差不多。 烟雾中，马竿纵马离去，仰天长啸。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留下臭气熏天的餐厅，众多宾客开始呕吐，烂仔哥、苟总等人纷纷捂着鼻子大骂。 香茗山庄，马竿小分队听到马竿仰天长啸的暗号后，纵火烧掉了所有的广告牌，捣毁了苟总借龙锐名气精心设计的葬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撤退。 餐厅音响中响起了马竿富有磁性的声音：“烂仔哥，谢谢你对我马竿这么多年的照顾，可是咱们不是一路人，你为了钱出卖了我的兄弟，我马竿不得不离开了，再见了烂仔哥，再见了啸天帮。” 马竿收起无线电，骑上瘦小的马儿，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