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魂归宿命
“啵——” 一声苍凉的水滴声被周围岩壁弹射回了原点，携着被裹挟的命运的不甘，从挣脱到顺从…… 尘潇与那女子的对视被这水滴的声音打破。 刚刚，那黑影忽地向尘潇冲了过去，但目标却并不是尘潇。 众人只见，那黑影掠过尘潇头顶，直奔他身后的那人，正是灵甦要救的那女子。 尘潇猛然转身，才看到那女子的样貌。 由于这死狱内光线昏暗，再加从进入这里开始尘潇便一直没有得空，虽注意到这里似有一人，却并没有来得及细看。 眼前这女子，周身笼着黑色邪气，刚刚蓬乱的头发像被梳理了一番，规整地铺垂在胸前。体态比刚才看上去更加妩媚。 她看着尘潇，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他手中的赤阳剑上。眼中流露出彻底的绝望。 尘潇背对着众人，呆立在那，一直没有动作。 咔咔几声脆响过后，那女子手脚上的锁链就那样轻轻断了。 她的脚尖轻轻着地，站稳后扬手掸了掸身上的脏污，又抬头看向尘潇。 这一次抬头，眼睛透着摄人心魄的妖媚，嘴角一勾，竟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 此时，所有人都认出，她的脸与刚刚那个美少年一模一样。 一声轻叹，是那女子发出的，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笑道：“早知道这么容易能摆脱那该死的锁链，我又何苦等这么久？” 说完，她表情忽地一转，看向尘潇的眼神又变成了痛苦和绝望。 这痛苦只持续了片刻，她突然又笑了，那笑声充斥着整个地牢，让每一个人都有种不适之感，与邪魅迷惑不同，而是彻底从心头涌上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悲戚。 “终于来了——”那女子对尘潇道，这口气似是有些不屑。 尘潇没有作声。 接着，她微微闭目片刻，睁开眼睛后又向灵甦望了一眼，嘴角斜钩，冷笑道：“我们等的人都来了。”这句话确是自言自语。 “你是谁？”尘潇终于开口了。 那女子微笑着，缓缓走到尘潇面前问道，“你真不认识我？”这声音听上去鬼魅惑心。 众人都是有些心惊，尘潇依然没有动。他背对着众人，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赤阳泛着耀眼的红光，不断惊颤，已经很明显，尘潇此刻可能不太正常。 “尘潇……”凛笙一个箭步就要冲过去，却被芜幽伸手拦住。 “他又被迷住了？”非烟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可能，尘潇修为比我们都高，我们都没事他怎么会被这妖媚迷住？”凛笙道。 只见，尘潇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赤阳，对准那女子的胸口冷道，“无论你幻化成谁，都没有用。” 那女子眉头微蹙，神色有些紧张。 不过很快便又坦然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竟然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怪不得你师父曾说你像他，果然和他一样无情。” 她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既然这样，那就无情的彻底一点。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给你制造的幻境，你只有杀了他们，才能出去。” 那女子挑眉看着尘潇，又瞥向他身后的众人。 尘潇头脑中不断闪过刚刚的情景，虽心中不信她口中所说，可身子还是缓缓转了过去。 这一转身，正看到几个人盯着自己。 灵甦手中握着噬魂刚刚使用的那两把短刃站在几人前面。 芜幽与卓炎并肩站在刚才他安排的位置。 凛笙和非烟站在他们身后，面带惊恐。 “杀了他们，你就能出去。”那女子的声音从尘潇背后传来，透着森森地冰冷。 “尘潇，我们不是幻觉，你别听她骗你……”凛笙急道。 “妖女，你竟然如此歹毒。”非烟怒道。 尘潇见众人的表情，心中浮上一丝惊疑。周围确实充斥着邪魅妖气，但他心中清醒，赤阳也没有异样的反映。 不过说不定这魅术真的会强大到他无法感应。那么，眼前的所有人若是幻影，就证明真实中的他们都很危险，自己确实要马上破了这幻境才行。 想到这里，尘潇忽然举起赤阳对准了众人，剑芒锋利，一条红光从剑柄处旋转直冲向剑尖，将众人眼前照得通红。 “尘潇……”凛笙急着想解释下去，却被芜幽抬手扯住。 卓炎手中的遁，非烟手中的剑已经在众人周身划出几道防御的亮光。 此时的灵甦却显得很是淡定，他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望着尘潇…… 尘潇看了他一眼，突然一个转身，赤阳脱手直奔那女子袭了过去。 就在赤阳的剑尖直逼到那女子胸口时，忽地在她胸前出现一团黑雾与赤阳的剑芒成对峙之势。 “为什么不是杀了你，而是杀了他们？”尘潇质问道。 那女子一愣，趁着尘潇没有下手的间隙一跃而起冷道，“杀我？你下得了手么？” 说完便飞向地牢中间的石柱，双手攀住刚刚那条被挣脱的锁链上。 就在这时，刷刷两道黑影已经冲向了那女子。她即刻闪身躲避，只听砰砰两声，两把短刃插在了她身后的石柱上，出手的正是灵甦。 噬魂那两把短刃竟不知什么原因为灵甦所用了。 那女子见灵甦向自己这边飞身而来，只冷笑一声便俯迎上去，就在两人出招交汇的瞬间，那女子一个急转，竟与灵甦错了过去。 双手一转，刚刚袭向灵甦的一团邪气也是一个急转直冲向地面的几个人。 尘潇一道剑芒划过将那团邪气斩成两段。但那邪气又迅速从两侧分别向凛笙，非烟所占的位置和芜幽，卓炎处袭了过去。 灵甦攀上石柱，拔出那两把短刃，一甩手，两把短刃飞向两团邪气，那两团黑雾瞬间崩散，非烟和凛笙同时施展了浩洋剑诀，两人周身飞剑生了两层，无数飞剑，将绕在两人周身的邪气尽数吞没。 那女子动作迅捷，又掷出一团黑雾，这一次黑雾只飞了一半便四散，分别攻向每一个人。 黑雾变换极快，凛笙躲闪慢了一步，那带着邪气的黑雾便直接从他的右臂擦了过去，在他肩上留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谁知，那团黑雾转身又向凛笙袭了回来，凛笙心下一慌，眼见就要被那雾气击中，一道红光扑来，将直逼凛笙面门的黑雾斩散了。 尘潇一手扶起凛笙问道，“怎么样？”话音未落，身后又一团带着邪气的黑色雾气袭来。 “小……”凛笙话没脱口，那团邪雾已斩于尘潇的剑芒之下。 卓炎的护盾在地上猛遁两声，一行人脚下的图阵又增加了一倍。趁此机会，几人才聚在一起尽数将周围袭来的邪雾打散。 灵甦在半空中与女子缠斗在一起，周围朦胧一片。 那女子轻身闪过灵甦射出的短刃，又向地面射出数十道邪雾。 芜幽简单处理过凛笙的伤口后便催动如沐春风抵御这里的邪气。 催动如沐春风，相当消耗修为，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虚脱。非烟一直护在她的身边，也有些吃力。 很明显，这女子比噬魂强上数倍，她cao控的邪灵隐约带着妖魅。不仅攻击力强，还难缠的很。 “你们可应付得来？”尘潇向几人问道。 众人均咬牙点头。 尘潇抬头望向上方，见灵甦似有些吃力，也不犹豫，赤阳一指，向那女子斩了过去。 红光浮来，将那女子的脸庞照亮。她脸色突变，竟是迟钝了一下，一缕青丝被赤阳斩了下来。 只这一招过后，三人便同时落在了地上。 那女子扫了众人一眼，冷笑一声，通体浮上一层朦胧白气，妖邪气息顿时又曾数倍。 尘潇，灵甦对视一眼一起冲了上去。白光中浮游着一缕缕黑红光芒，一时间黑红白三道虚影在地牢中闪动起来。 几招过后，灵甦与尘潇均被逼退各自负伤。 那女子逼退两人，迅捷化作了一团雾影，直接冲向芜幽几人。 灵甦见状手一摊，一块碎布被甩向空中，碎布即刻在众人上方旋转开来，洒下一片金色光芒，如阳光普照大地。 “神灵契……” 女子一时被那光芒照在里面停了下来，惊怔着望向空中。 周围邪气被这普照的金光全部照散，一时间死狱中变得通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这件宝器。 女子周身黑气缭绕，将刚才生出的白雾吞噬。 众人只见她在原地扭动片刻便从身体中抽出一缕黑色残影。 那残影在金光中如被网住的鱼儿，四处乱撞着，最终不知消失在何处。 就在神灵契被甩出的那一刻，灵甦腰间的铜铃忽然作响，这是第一次铜铃在他身上不受控制发出声音。 不知怎的，他感到体内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要冲破身体，一手急忙扶住石壁。 “哈哈哈……” 残影消失后，那女子忽然仰天长笑起来，这笑声凄惨无比。 笑声停后，那女子望向尘潇，脸上挂满了泪水，嘴角抽动着。 此时的尘潇手中还举着赤阳。 那女子轻轻闭上眼睛，化身一道黑影直接冲向了赤阳的剑芒。 “噗——”一声，整个地牢都安静了。 赤阳的剑尖刚好穿透了那女子的心脏，飞溅的鲜血溅得尘潇满身满脸。 尘潇一时错愕，众人也是震惊。 那女子脸上还挂着泪，她看着尘潇，表情平静地笑道：“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尘潇握着赤阳的手在颤抖，这一切有些太突然，他原本以为这女子是妖邪幻化，直到这血渐到自己身上他才知道，那是真的她。 所有的不解和疑问从他眼中流出，可此时的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告诉我，这把剑是我的宿命，那我就应这宿命而去吧。”那女子颤声道。 眼泪一滴一滴打在赤阳的剑刃上。 “我之所以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一直活着，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这还不如杀了我。但看到这把剑在你手上时，我知道，我永远都等不到答案了。” 那女子说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便缓缓栽倒下去。尘潇一把将她扶在自己的肩头。 “潇儿，谢谢你，我该走了……”那女子声音渐弱，最后只剩喘息。 “为什么？”尘潇贴着她的耳朵问道。 “发生了什么？”尘潇的声音发颤，听上去比那女子更加绝望。 那女子笑着，在尘潇的怀里逐渐化成两缕精魄，一缕飘向空中的神灵契，一缕融入了赤阳的剑纹中。 神灵契的光芒吸收精魄后立即消失了，旋转着落在了赤阳剑上。此刻的赤阳剑蒙上了一层浊气，将原本的赤红裹在了里面，再不显得那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