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玄幻小说 - 贞观长安小坊正在线阅读 - 第七百六十九章 尾声

第七百六十九章 尾声

    垂垂老朽的范铮,拄着拐棍,一手扶着精神矍铄的杜笙霞,看着阖府八个孙儿或读书、或练武、或笑闹,满眼的欣慰。

    在这个大唐奋斗了一生,将重大隐患反复铲除,儿孙们应该能安稳度日。

    心腹大患吐蕃,已然转头南向,五天竺中已吃了中、西、北三天竺,也不晓得是否适应了当许仙的生活。

    强弩之末的吐蕃,与强弩之末的大食,在西天竺边界狠狠碰撞了一番,高原文明与沙漠文明同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各自伤亡三五万人,平局收场。

    倭国已全无心气,石见为租界,生生阉割了他们的骄傲,只是憋着一口气努力派遣唐使、轮换留学生与留学僧,想追上大唐的脚步。

    倒是半岛上稍稍有点变故,新罗王金法敏趁百济故地叛乱之际,吞了不少土地,留驻的兵马跟新罗打起来了。

    “想当年,耶耶骑上黄栗细马,带着三千越骑呐,就直扑回纥……”

    范铮拍着孙儿范乡的手背,追忆往昔,满嘴跑龙船,不知道的还以为范某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呢。

    老咯!

    除了追忆,范铮也干不了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范铮的凶名,还是武看在范铮激流勇退的颜面上,敦化坊学生出身的官吏即便有差错也最多贬黜或除名,没有往台狱走一走,领教刑罚新一代来俊臣、索元礼的手段。

    据说,最狂躁的时候,连胖胖狄仁杰都在台狱写认罪书呢。

    范铮的旧部多安然无恙,连贪一点的汤仪典都安然致仕,听说回老家潭州啃合蒸腊味了。

    这厮的岁数比范铮还大,也不晓得那口老牙还撕得动腊rou否。

    陈祖昌、陈徐隽在雍州厮混,混得了一个致仕。

    倒是贺钩雄这货,某日突然开窍,在万年县宣阳坊开了个茶寮,挂幡“特进茶”。

    范铮笃定,若是自己得个太保,这厮肯定写“太保茶”。

    不管怎么说,范铮也得支持一下,于是在他开张之日光顾了一下。

    好嘛,服侍自己的时候,茶艺乏善可陈,现在竟然烹制得层次分明,有余味在口腔内留连了。

    万年县司法佐陈利俭,某日抓捕杀人犯时,以身殉职了。

    造反书生骆宾王,还是被唐之奇、杜求仁煽动,劝李的背时孙儿李敬业举兵,以一篇檄文名满天下。

    兵败了,李敬业兄弟掉脑壳,早已死去的李被挖坟砍棺。

    李的后人,结果在两唐书内截然不同。

    《旧唐书》中提到的是,李敬业杀叔李思文,李子孙多牵连被诛,后世有吐蕃番将徐舍人据呼延州。

    《新唐书》中,则李思文未被杀,武赐其姓武。

    骆宾王下落不明,或许是遁入空门了。

    左羽林将军李湛登门,恭敬地叉手,并奉上一张已经发黄的诗稿。

    诗是李义府于州盼归长安时所作,只可惜到死也未能得赦回京。

    他要是多熬几年,把高宗熬倒了,武执政时,他自然能回来。

    这就是命!

    李义府作恶多端,他倒台时庶民欢腾,作《河间道行军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府露布》以庆之,确实不可能东山再起。

    诗名《咏鹦鹉》。

    “牵弋辞重海,触网去层峦。戢翼雕笼际,延思彩霞端。慕侣朝声切,离群夜影寒。能言殊可贵,相助忆长安。”

    不窃用名人作品的话,李义府的诗作能碾范铮八条街。

    李湛当然也不是什么单纯之辈,后来附和张柬之发动神龙政变,官爵一路扶摇直上。

    武发现李湛时,都惊讶万分,自觉对他父子不薄,从来没想到李湛会叛她。

    其实很正常了,任她武再厉害,终究大限接近,傻了才会继续站她这头。

    话很无情,然而这才是现实。

    “李湛啊!如今你也渐渐翻身了,日后范氏的后人,闲暇时关照一二。”

    恩大成仇,范铮这轻轻一嘴托付,正好抵消旧日恩情。

    李湛自是欣然领命。

    李湛走后,范鸣谦鼻孔里哼哼着走过来,看样子不太待见他。

    “行了,二郎你少动点心思。升米恩,斗米仇,这结局已经很不错了。”

    范铮豁达地开口。

    杜笙霞中气十足地开口:“你与大郎许久未曾出屋,这是在干嘛呢?”

    范鸣谦即刻眉开眼笑:“我与兄长无事,编撰书稿呢。”

    范铮狗脸一拉:“敢弄史书,抽不死你!”

    史书最好是官修。

    即便是私修,家里也要有个史官背景,否则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

    杜笙霞嗔怪地拍了范铮手背一下:“跟二郎好生说话,莫摆这臭架子!”

    范鸣谦撇嘴:“也不看看府上什么家底,也要能有修史的底蕴呢。”

    范铮恼羞成怒,拐棍扬起,不轻不重抽了范鸣谦屁股一下。

    “好了,怕了你了。”范鸣谦认输,阿耶玩不起。“就是修一本家训。”

    “范氏家训?”

    “范子家训!”

    什么破名字,听着像贩子家训。

    “勿贪意外之财,勿饮过量之酒;施惠勿念,受恩莫忘。”

    范鸣谦摇头晃脑背诵。

    咦,听着有点耳熟?

    “施惠勿念这一句,你做到了?”

    范铮取笑范鸣谦。

    范鸣谦摊手:“关我什么事?是兄长写出来的!”

    范铮笑笑,身子突然软了一些,倚在杜笙霞肩头不动,范鸣谦赶紧让人搭把手抬入屋中,范百里匆匆带着范乡等孙儿过来。

    “请医师了没?”

    范百里低声咆哮。

    范铮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用叫医师,谁也逃不过生老病死,我这岁数,也该去陪伴阿耶娘了。”

    “记住,日后凤栖原颜氏墓群之侧,就是范氏的墓地,这是玄都观陈矩年道长看过的,仅次于颜氏的福地。”

    “墓xue已经预留好,是合葬墓,待你阿娘老后归于此。”

    “婆娘,别再偷偷喝酒了。”

    吐了一口大气,范铮的人生至此落幕。

    华容侯府,白幡尽起。

    鸿胪卿亲至,将范铮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太子李旦,曾用名李旭轮、李轮、武轮,奉命吊唁,拟陪葬乾陵,杜笙霞以范铮遗嘱相告,免。

    范铮落葬凤栖原,与颜氏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