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母爱，无私无畏
夏夜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人的影子也被月光映射得一清二楚。 “娘，屋檐上好像有个怪叔叔在看着我！” “阿生别闹，快点睡，明天还要跟着你爹一起去祭拜你爷爷。” 女人隔着远远地吹熄煤油灯，温柔地摸了摸孩儿的小脑瓜便很快睡过去。 小阿生在床边噘着嘴不再说话，但他却一直没睡。 哼不睡不睡就不睡，我要玩个够！ 房檐边上的叔叔一直都在，他好像一点也不会累，因为一直保持着一个趴伏的怪异姿势，还发出微微的笑声，肯定是看见自己挨骂才笑的，笑个屁啊！阿生狠狠地做出个鬼脸。 此时趴在房檐上的怪人正是处于梦中梦的陆离。 刚醒来陆离就发现自己进入了梦中梦，他甚至总结出一些规律。 只要自己梦到的地方一定出现命案。 这些梦都是曾经发生的事情。 自己只有接触到媒介才能做相关的梦。 可是当时陆离感到精疲力竭之时还在道观门口。 陆离看着下面一脸不服气做着鬼脸的小屁孩，脸上逐渐泛起坏笑。这个估摸才五六岁的小孩儿竟然可以看见鬼影状态下的自己，想当初那个恐怖至极的变态男人也并没有真的看见自己。 阿生见到怪叔叔脸上泛着怪笑消失不见，想起爹平时说的鬼怪爱吃小孩儿等等，不禁浑身发冷。 漆黑的夜里，阿生娘已经发出细微鼾声，但阿生却辗转反侧，蜷缩在被窝里难以入眠，他感到浑身无比难受，就像有一千条一万条虫子不停地在他身上蠕动着。 “呲呲呲” 好像床下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近。 阿生被吓得汗毛竖立，紧闭双眼浑身不停打着摆子，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他难受得慌，但是娘亲已经睡着，他又不想让娘亲担心。 悄悄撑开被角露出一条缝，阿生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什么也没有。 就在他放下心转身之际，一张惨白的的男人脸正透过缝隙直愣愣地盯着他：“你好啊，小朋友。” 他明明看见男人没有张嘴！ “啊啊…啊娘，呜呜呜…娘……有鬼……有…有…有鬼啊！呜呜呜……” “你这瓜娃子，哪有什么鬼？” 阿生娘本来就被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扰得心神不宁，又被这爱调皮捣蛋的阿生一闹，顿时没好气地骂道。 “刚刚，刚刚就在屋檐上！呜呜呜……我…真没骗你，娘！” 看孩子明显是被吓坏了，哭得惨兮兮的样子，阿生娘也心疼，抱着阿生好一顿哄才哄睡着。 小屁孩，你算哪根葱，敢跟大爷皮？ 整蛊成功，陆离心满意足，飘然离去。 一大早，小阿生就被娘喊起来。 “阿生，今天要穿新衣服，拜祭爷爷的时候不要乱说话。” 阿生娘看着昏昏欲睡的阿生，从衣服堆里扯出一件崭新对襟短褂给他穿上，细心地系上衣扣。 “我家阿生真好看…就是哎……” 阿生看见娘亲一脸忧愁的样子，以为是自己不听话穿衣服让她不开心了。 “娘亲，阿生听话穿衣服，吃饭，不乱说话不捣蛋，你莫生气好不好。” 看着眼前懂事的儿子，阿生娘眼含泪水，摇摇头。 阿生一家生活在一个偏远部族里，今天是祭祖日，全族人都要跟随族长去山里祭祖。 “李家李阿生，可带来了？” “族长，我儿子已带来。” “带他去村里看看他爷爷，然后带回来，一同祭祖。” “是。” 阿生不知道爹爹在和那个凶巴巴的老族长说什么，但娘亲牵着自己的手一直哭丧着脸，也不理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娘亲。 很快队伍启程进山，陆离则一路尾随，除了阿生似乎没人能看见他。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老槐树。 果然终点是临仙观。 不过此时的道观香火不绝，依稀有其他地方的人焚香供奉。 “老族长，你来了。” 一个身着黄袍道衣的中年道士领着弟子出门迎接。 “仙师，祭品我带来了。”老族长用枯瘦的手朝后指向阿生。 众人皆看向阿生，议论纷纷。 怯生生的阿生不知道他们看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娘亲很伤心，特别是大家看向自己的时候，娘亲很用力，抓握得自己的手有些疼。 仪式很快开始。 “上天灯，回拜香火。拜祖先！” 随着道士一声声念叨，部族的人尽数对着老榕树祭拜磕头。 仪式很快就幕下帷幕，部族的人很快就离开，唯独族长和顾家三口还在道观。 老槐树倒是一直没什么反应，陆离很好奇，这个部族为什么会祭拜这一看就非常邪性的鬼东西。 夕阳渐渐下沉，黄昏后的黑幕笼罩整个山野。 道观里，道长和族长私谈甚多，阿生已经在他娘亲怀里沉沉睡过去。 “夜深了，时间差不多，走吧。”族长看着迟疑的阿生娘，转头向阿生爹眼神示意。 阿生爹二话不说，抢过阿生娘怀里的阿生就朝外面走，众人都跟随上去。只剩阿生娘愣在原地，面如死灰。 “祭祖大典最后一节，上祭品，叩首！” 阿生被手脚被缚、口里塞着白色布条，小小的他又怎么反抗，只能看着逐渐陌生的阿爹把自己放到祭坛上。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 但以前的阿爹说过，山上道观有个吃人的妖怪，是一棵老槐树，专吃小孩儿！ 小阿生泪眼汪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阿爹：阿爹，救救我，我不要被妖怪吃掉！ 可是男人冷漠至极，甚至根本不看他，阿生挣扎着发出动静却惨被男人一脚踹到意识模糊。 他不理解。他明明已经很乖很听话了，为什么……为什么…… “请祖宗吃饭！” 老槐树霎时轻轻扭动起来，不以数计的形似粗枝条又有些像动物触须的青黑色怪手顺着地面如同嗅探的狗一样伸向虚弱的阿生。陆离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是人睡醒伸懒腰，然后就要吃东西…… 在阿生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危险，也看见娘亲拼了命地飞奔向自己。 娘亲……别过来…… 然而阿生娘本就体弱多病，不出意外，三两下就被男人紧紧地按在地上，泪水沾湿了她的头发，沾染上许多泥土。 “求求你们，不要碰我的孩子！” 怪手一步步靠近它的食物，老槐树精逐渐长出一张干枯丑陋的人脸，诡异的嘴角微张，似乎是在欣赏着面前的闹剧。 就在此时，阿生娘靠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惊人力量，奋力甩开压制着她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拼命冲向恐怖的妖怪。 “不要去啊！”陆离焦虑地看着阿生娘的举动，在梦里这是他第一次失态。 “阿生，娘来保护你！” 老槐树精见到有人阻挠，挥动着怪手就要拦住她，谁知歪打正着，竟一下洞穿了阿生娘的腹部。 怪手似乎碰到敏感的东西，猛然收缩回去。 鲜血瞬间喷溅而出，肠胃肝脏滑落在地上，阿生娘跌倒在血泊中，当场死去。 “阳命血，你家祖宗沾不得！要出事，快跑！” 她的族长、她的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全部头也不回地跑不见身影，仿佛死去的女人与他们完全无关。 陆离颤抖着身躯，握紧拳头，虽然这是梦，但这也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这些畜生……畜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态，明明已经收敛自己的情绪，可能……只是因为阿生娘明知是死，却仍旧冲上去保护自己孩子的那种无私的爱吧，未曾拥有过的人总是会更加珍惜。 他必须要查出真相，不只是为自己，也为了阿生娘，为了这些无辜的受害者，一定要揪出幕后真凶！ 沾到阳命血，槐树精仿佛被激怒，一声声如地狱的呜咽声从树心传来，四周阴风咆哮着，原本月光皎洁的明净也被乌云遮住，邪恶鬼魅的气息令人窒息。 陆离瘫倒在地上，他马上就要离开梦境了。 “阿生，你一定要活着，不要辜负你娘亲最后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