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雪与刀
大雪伴着狂风落下，女子的长发晕散在雪中，半张脸看不真切，但仍能看见杏核般的瞳仁，此刻，其中的战意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刺痛李恪的眼。 哦，不对，此刻这只狰狞的生物并不能称之为李恪，不过是只没有理智、依靠本能行动的怪物罢了。 但怪物有怪物的可怕，没有仁义道德、没有怜悯与感情，怪物只为杀戮而生，不在乎杀谁，也不在乎理由，只是为了潜藏在本能中、平日里被深深掩埋着的情感——疯狂。 战斗！唯有战斗能平息疯狂！ 唯有鲜血和伤口能让怪物愉悦，唯有死亡和伤害能让怪物平静。 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李恪的姿势扭曲古怪，显得佝偻矮小，却是最致命的、捕食者的猎杀姿势。 女子随手抽出双刀，有雪花飘过薄如蝉翼的刀刃，看似毫发无损，继续飘洒，却在落地前悄无声息地化为两半。 劲装随着烈风颤动着，女子脚下生风一般，在李恪身周飘过，上身却纹丝不动，仅有右臂微微一颤。 李恪却是如临大敌，左臂不知何时已然抬起，此刻，前臂的甲壳上是一道深深的裂缝，几根逆鳞恍然落下，看高度，若是这一击没被挡下，被割开的就是他的咽喉。 女子挑起了眉，似是有些惊异，却仍旧未有言语，再次倏忽飘过。 但这次的结果，让她皱起了眉。 李恪仍是如临大敌，却是快速做出一个扭曲到会扭断骨头的姿势，喉间一道血丝溢出，他却满意地、或者说疯狂地笑了出来。 “这么快就看清楚了……还真是……龙化的人有这么难缠吗？”女子嘴上抱怨着，唇角却不自觉勾起，一丝白发被风吹在唇边，反倒显得女子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凌厉美感。 再次飘过，这次却久不见踪影。 李恪四处张望，身体却时刻紧绷，肌rou在震颤，捕捉着风的律动，每一处神经都在疯狂地叫嚣，那是生死一瞬的奇特感触。 女人还没离开，她的“势”依然笼罩着这片雪地，连风也被这股强烈的气势震慑一般，缓缓停下，只剩下大雪仍旧飘扬落下。 但风声没有停止，而是一波一波地升高，到最后甚至有了怒号的感觉。 呼——呼—— 看不见，李恪没法捕捉到女人的去向，地面未曾消逝的雪上，一处处地出现浅薄的脚印，但李恪依旧看不见女人。 那是绝对的速度，超乎李恪的动态视力，所谓的风声，是女人破开空气的声响，奇特的是，即使在如此快的速度下，雪花依然在照常落下，没有一丝偏移。 看不见的速度，视力失去了它的必要性，李恪在本能的控制下闭上了眼，用身体去感受空气的流动。 没有，还是没有，即使是这样的速度，女人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李恪再次失败了。 既然眼和耳都没有效果，那就只有依靠直觉了。 失去理智，虽然会让人变成无脑的野兽，却也会带来野兽般的直觉。 封闭自己的五感，剩下的，听天命。 这是李恪唯一做的事，却也是他在直觉下做出的正确选择。 危机感在瞬间达到顶峰，要来了！ 李恪单手支撑着地面，用几乎弄出残影的速度，做出一个类似于托马斯回旋的大幅动作。 落地的姿势是半蹲，李恪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陷入长久的静止。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跨过了生与死。 时间有似乎只在一瞬，飘洒的雪花尚未落地。 李恪支撑地面的右手齐根而断，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撒出，四肢，哦不，是三肢与身体上从一道血线开始，又爆发出七八道长深的裂口，一时间血染红了周围飘落的雪。 但李恪在笑，笑的很疯狂。 女人再次出现，她站在李恪身后，也在笑着，却矜持的多。 “结果，是我小胜些许吗？”女人张嘴，话语却含混不清，血从嘴角不要钱的溢出，掀开她的短袍便会发现，一道紫青色的拳印在她的腹部上三寸蔓延开来，将肋骨打断三根的同时，还严重损伤了肝胆。 李恪没有说话，他无声的倒下，却并未死亡，断掉的肢体在缓慢地生出rou芽，缓缓再度续接，周身伤口亦在缓缓止血。 鳞片和甲壳疯狂脱落，转眼间，他又变回了那个无力的人类，但现在，他的意识依旧没有清醒，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清醒过来的机会。 女子艰难地挪动，将刀架在李恪颈部，却并未斩下。 看着李恪的脸，她想了想：“你可真够幸运的，婆婆正要我找个合适的变异体做她的研究……” 收刀入鞘，单手便将李恪扛在肩上，女子转身走入满天大雪，消失不见。 只有李恪能看见的屏幕上，大字的倒计时滴答不停。 65:59:59后，开始传送。 世界，悄无声息地运转着，似乎从未改变，只有世间的河，缓缓流淌。 满天大雪纷飞，仍未停歇，似乎在这茫茫雪山之中，恶劣的气候永远不会转好。 就在这漫天雪声中，李恪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又昏了……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李恪现在很懵逼，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迷迷糊糊只剩下一点似是而非的记忆。 一块块碎片逐渐串联起来，听着大雪的声音，李恪忽然想起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敢想象自己会在那种诡异的情绪下干出什么样的事，李恪慌了。 他跳了起来，额，好吧，他想跳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牢牢捆在一条椅子上，激烈的动作弄翻了椅子，李恪也重重地倒在地上，他却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自己被捆起来了，说明有人制服了他，没被当场杀掉，说明自己多半没干出什么恶劣的事情来…… 比如他刚刚脑海里闪过的血腥画面…… “哟，刚醒就这么大脾气？”沙哑磁性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还带着点刚睡醒般的慵懒，说实话，有点戳中李恪的耳膜。 艰难扭头，先是一条光滑、纤细而有力的小腿，再向上看去，是线条优美的大腿，再向上…… 李恪挨了一脚。 “不老实。”女子啐一声，扶起李恪，在他旁边坐下。 “我问，你答。”李恪看清了女子的脸。 细眉平添丝丝英气，双目细长，眼尾略微上挑，显得锐利逼人，鼻小巧而高挺，唇若点朱，瓜子脸。 标准的御姐美人。 李恪忽然觉得脸不疼了，只是有点发烫，这种漂亮的大jiejie他根本没法拒绝啊！ “哟，脸红啦，jiejie有这么漂亮吗？”女子笑的肆意，挑衅般凑近了点。 “jiejie太完美了，就是缺了点东西。”李恪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 “哦？缺了什么？”女子脸上多了丝兴趣。 “缺了我啊。”李恪说完，心底忽的一凉。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啊！”纵然内心怕的要死，李恪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女子表情一变再变。 母胎solo的李恪选手打出了直球。 “油嘴滑舌可不行啊。”御姐美人白了他一眼，走出了门，不知去向。 只是…… 耳尖上似乎染了一点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