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封刀
早晨。 “有人吗?”仔太郎站在一座寺庙门口,小声朝内问着,身后飞丸发出几声犬吠,似乎也在试探。 说是寺庙,也不知里面供的是什么神,庙也早已颓圮不堪,只能依稀看出曾经的样子。 “我进来咯?”小心走入庙中,仔太郎将手上的几条细鳞鱼放在地上,架起一个火堆。 然后熟练地去鳞、除去内脏,用一根木棍贯穿,架在火上烤起来。 “什么啊,一个小鬼。”男人沧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仔太郎一个激灵,转身摔个屁股墩倒退乱蹬一气呵成。 “你……你是谁啊!”小男孩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时候还能硬气的起来,男人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我没有名字,叫我无名好了,一个浪人而已。”男人想了想,还是这么说着。 “对了,烤鱼可以分我一条吗?我也是有段日子没沾过荤腥了。”男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才不要。”仔太郎有些恼羞成怒,自己居然被这种男人吓的如此狼狈。 “啊~那就算了。”男人也不脑,坐回原来躺着的地方,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碰到的男人睁开了眼,眼前是叼着一只烤鱼的田园犬——飞丸。 “汪呜~”将烤鱼放在无名身前,飞丸摇了摇尾巴。 “谢谢你啊,小家伙。”怒搓飞丸的狗头,无名拾起烤鱼大快朵颐起来。 “哼……”看着飞丸将烤鱼叼给无名,仔太郎也没反对,少年郎的心总归是软的,但面子却在心外加上一层尖刺。 “飞丸,我们走。”烤完了鱼,随手把鱼装进背后的竹筐里,仔太郎一脚踏出大门,正对上两对阴森的瞳。 “你说……这条狗,叫什么?” 黄犬吠叫着扑上。 雪亮刀光伴着孩子的尖叫惊动了无名,他看向门口,男孩看起来满身是血,但他没事——血是男孩怀里飞丸的,一道伤口从侧腹延伸到尾,几乎将它整个剖开。 无名眼神逐渐冰冷,握在腰间刀鞘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没将刀彻底拔出。 走上前,看着一把长刀砍向无助哭泣的男孩。 哐——仔太郎头上三寸,无名封在刀鞘中的刀架住那人劈下的长刀。 “看来得先解决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奇特铠甲打扮的刀客怒吼着,手中长刀突刺而出,只隐约可见寒芒一点。 可……没用。 无名身躯蛇一般一扭,刀尖便只擦身而过。 刀客怒极,手中长刀刀光若波涛席卷,却怎么都砍不到无名。 “玩够了吧,对小孩出手的混蛋。”一拳直击,恰好避过刀光,狠狠打在刀客脸上,被打蒙的刀客尚未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黑,刀鞘砸在脸上,顿时晕了过去。 “走,带你的狗找医生,它还有救。”无名夺过飞丸,用撕下的衣摆仔细包扎,看着尚在恍惚的仔太郎,他有些不耐烦。 浑浑噩噩的孩子跟在他身后,上了庙后的一匹矮脚红马。 怀中是毛茸茸带着暖意的生物,只可惜,若是久拖,它怕是撑不过去。 二人一路飞驰,终究是找到医生,一番包扎上药,得到飞丸不会死的消息。 仔太郎眼神终究是有了几丝灵动。 转头看向无名:“飞丸它……从小就跟着我,我好怕它…它到不了万觉寺,明明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说着,两行泪已经流了下来,毕竟还是个孩子,朝夕相处近十载,即使是没有生命的石头,怕也有几分感情。 “真麻烦啊……罢了,你是什么人与我无关,我欠这狗一条烤鱼,便一路保护它到你说的万觉寺吧。”无名满脸无奈。 “谢谢你…无名…哥哥。”憋红了脸,仔太郎终究是说出了道谢。 ………… “师父,我找到一个好像很强的武士做我们的保镖!”仔太郎有些开心。 “什么……是谁?”祥庵倒是十分疑惑。 “我。”无名自一旁转来,随随便便斜立在一旁,看起来吊儿郎当。 祥庵却是一惊,多年研习佛法,虽然没能让他随手一招便可放出佛光,但却让他有了比常人敏锐许多的直觉。
看到无名,祥庵眼前仿佛出现一片战场,军阵对冲,血rou横飞,士卒们红着眼砍杀,到处是残肢和血液,一派地狱般的风景。 “这家伙……究竟杀过多少人?”祥庵心中大骇,面上却不能露出一丝,只期待这人将他们看作普通僧众,护他们到万觉寺即可。 “且此人在队伍中,恰好可与那明人相互制衡……不至于完全受制于人。”祥庵想到此中关键,微微颔首:“好吧,那便麻烦居士了。” “听说,你们队伍中是有一个护卫的,那为何会让这孩子处于危险中?”无名看着仔太郎清秀的脸,再想到那抹毫不留情的刀光,脸色不由一黑。 “他吗?我们暂时分头行动,他似乎在找兵器。”祥庵缓缓说着。 “连兵器都没有,也敢说是护卫?”无名脸色愈发不好看,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似乎是戳中了他心中的一些地方,让他很是不爽。 “拳脚功夫不错,路上遇到的家伙,身上全是伤倒在路边,仔太郎帮了他一把,自告奋勇说要当我们的护卫。”祥庵面色不变,只随口说出李恪来历。 “他在哪?带我去找他。”无名面色黑的似水,似乎在怀疑那刀客是不是李恪招来的。 “他应该在村口的桥那里,仔太郎,你且带他去找那人吧,飞丸我来照顾。”祥庵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好……好吧。”仔太郎脸色为难,但最后还是没有拒绝祥庵。 另一处,海滩,数艘楼船停在岸边,像是沉默的巨人,注视着这个夜郎之地。 “陛下为何要我们来这?明明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国,而且我听说,自从壬辰倭乱结束后,这个国家就……” “少说废话,陛下要我们来此自有缘由,别说什么有的没的,我们又不用上岸,十天后我们就走,那群药人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少说少错,我们这种人,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两个船上的士卒交谈着。 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