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回生
字体淡金,却又夹杂着阴暗的猩红色,显得堂皇而诡阴,错乱感和分裂感油然而生。 下面一行行字符扭曲着、颤动着,却始终显不出来,行行鬼画符一般的乱码,完全无法阅读。 仅能看出零星几个字眼,分别是【长生久视】、【血祭】、【食人】、【不死】和【欲望】。 完全看不懂什么意思,看久了却有神智被扭曲的感觉,仿佛大脑被一只大手搅动。 李恪不敢再看,将头扭向一旁。 那本书好像又变异了,之前李恪认为祂只能通过自己的潜意识给出信息,可现在,面对这从未见过的长生太岁,李恪却得到了残缺不全的部分信息。 淡淡的恐慌感凝聚。 长生太岁不能不管,但李恪不敢直接接触祂,仅仅是直视,便能造成如此效果的事物太过可怕。 撕开左手的袖口,李恪缓缓摸索着那一整块地区,将太岁伴着一块块泥土砂石包裹在其中,死死扎紧。 看向左手,上面被削出的那块伤口已经生长出部分嫩rou,结上了血痂。 甚至,那块皮rou及周围的温度都要高上些许,能感受到伤口愈合的瘙痒。 些许鳞片缓缓结出,是看起来锋锐却吸光的黑色类几丁质。 “呼……”李恪心情有些沉重,他大概探寻到一丝规律,“噬”会帮他融合怪物的基因…也可能是其他东西,但却不会保证他作为人类的纯净。 或许,这本书本身就不是给人类使用的。 每过一场战斗,那些怪物身上的……就会影响他,现在只是身体,之前也让他出现了精神上的问题。 或许,从吞下那只昆虫的大脑开始,李恪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李恪提着装有太岁的布料,缓缓走下山去。 这件事不应该这么简单,李恪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绝界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即使要行动,也不会挑在第一个晚上便掳走仔太郎。 除非……他认为仔太郎住不长。 但祥庵已然说明,仔太郎是来“寻求庇护”的,那就不存在住不长的情况了。 那就只有最坏的可能。 有人会把仔太郎抓走,且就在近期,而且……仔太郎在被抓走后,多半不会再出现了。 危!仔太郎危! 问题很大。 但李恪已然精疲力尽。 无力地躺倒,李恪靠在一颗树上,揉捏着有些发疼的肌rou,夜空下,山风呼啸而过,李恪闭上眼,感受着体力缓缓回复。 龙血给了他超乎常人的新陈代谢速度,体力回复的很快,游戏中的猎人,他们拥有堪称离谱的体力恢复速度,现在,李恪终于也知道这是什么感受了。 说实话不是很好,极端的新陈代谢速度,带来的是rou体的不适感,作为一个二十多年的陈年普通人,李恪显然无法适应这种……不好描述的感觉。 肌rou依旧酸痛,但已经可以活动了。 随手丢开太岁,抄起身旁的长刀。 李恪跌跌撞撞,奔下山去。 山下灯火通明,恍若火光满溢,又恍若……正是一场通天大火。 李恪心头焦急,一路纵跃而下,总算赶到庙中。 山寺已成火场,李恪从山上奔下,恰一头扎进大火中,急急探视客房,大院地上二人伏倒在地,正是无名与祥庵。 祥庵身上并无伤口,却诡异地气息奄奄,似要驾鹤西去,无名面色苍白,身下鲜血聚成一泊,一道刀痕几乎将他剖为两半! 勉强用衣物扎紧无名的伤口,李恪一手一个将二人拖走,太岁则叼在嘴中。 火势猛烈,随山风铺天盖地卷来,李恪咳嗽连连,眼前只剩下赤红一片,四周是热浪滚滚,空气炙热,灼烧着肺腑。 几块燃起的木块落下,砸在李恪背上,蕴含高温的木块连带着李恪一层皮rou落在地上,焦糊rou味四溢。 李恪却不敢痛哼哪怕一声,他怕自己屈服于疼痛,放弃逃离的希望。 撞塌一面燃起的木墙,李恪三人重重摔在地上。 逃出来了,但并不安全,李恪挣扎着起身,把二人拖到三十米外的地方,虚弱坐下,却没法大口喘气。 肺部如同火烧,每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铁锈味在呼吸道逸散开来。
祥庵咳嗽两声,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拉住李恪的手,嘴唇翕动着,却只有些许蚊呐般的声音传出,完全听不清。 将耳凑至祥庵嘴边,总算听出断断续续的字眼:“李恪居士…其实是有命令在身的吧……” 李恪眼神一凝,却没能张口反驳。 “我看得出…我很熟悉您的眼神,那是被业火缠身者的眼神,保护仔太郎,也许是您的任务吧…但又不全是,您应该只负责将仔太郎送到此处吧。”祥庵愈发虚弱,眼神却如火炬般明亮:“这两天,李恪居士您心神不定,我虽然无力战斗,却有些佛门的能力……我希望,您能继续保护他,他有着必然的使命,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李恪想制止他,他太虚弱了,可看着祥庵的眼神,李恪的话终究没能说出。 “拿着这个……它会告诉你一切,若是不愿……那便是仔太郎没有福源吧。”祥庵已是弥留之际,眼中火光却恍若真实,他尽全身力伸出左手,掌心一物散出点点荧光,他又道:“且用我这腐朽之躯,换无名施主一命。” 字字如佛音贯耳,祥庵周身化出金光,映的他如同佛门金身。 “既知我身有命令,又为何信任我?”李恪心有哀戚,却只能勉强问出这话。 “仔太郎是个很可爱、也很善良的孩子吧……”祥庵周身上下,皆有道道裂缝绽开,不过片刻,便如同要碎开。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淡淡道:“看到过晨曦的人,是不忍晨曦消逝的……更何况,你又为何要救我等于火场?” 一抹微笑,一声轻响,祥庵炸成片片金光,有生命般汇聚一处,大多融于无名身上。 李恪再解开裹缠无名伤口的布条,创口消失不见,皮rou平滑,恍若未有伤口过。 余下金光冲入李恪七窍,温暖、柔和的感受如同回到母体,精神仿佛被洗过一遍,浑身轻松。 一直影响李恪的那股暴虐感,消散不见。 空气中似有淡淡声音:“居士且受贫僧这【回生】妙法,可化万种恨嗔痴……仔太郎便麻烦您了。” “贫僧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