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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7筹码 这是约定。 什么样的约定,路曼声没有说。 但这两个字,让宫旬更加的好奇了。 日子平淡无奇的继续着,宫旬却多了一件需要留意的事情。路曼声的那本小册子上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多一个时间,他照样还是摸不着头脑,心中更是疑云重重。 而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思维差异,男人总认为刻意记在册子上的时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对于路曼声来说那些不过是再细微的感动。 细微到宫旬压根不会留意这些,也无法理解她心中所想。 正阳宫,太子书房。 宫旬正和聂涛、还有刚回宫的孟凌东等人商量着有关塔姆部落塔王的事。 “已经查到他的行踪了?”这么长时间了,塔王藏得还真严实。 宫旬不明白的是,在这种时候塔王不急着向大尧搬救兵,反而隐藏自己的行踪,也不主动联络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的,在城中一处王姓商人家中,他扮成外地来的药材商人,一时倒没引起怀疑。”塔王虽然逃亡至此,但随便拿出的一个物件都是价值连城。 那个王姓商人想做成这笔大生意,便请塔王住了下来。他会在这里等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到了,这笔生意就能够谈成了。 而让塔王如此自信又能帮助他逃脱宗纶法王一路派出的重重追兵,是因为塔王除了身手不错,还有一手乔装易容的好本事。 他易容成了和塔王完全不相同的样子,也会说一些大尧的话,是以他们久久差不到塔王的行踪。 孟凌东花费了不少的心力,调查了这一个多月来到大尧的所有外地人,最后才锁定了一群人。 之所以最后能锁定真正的塔王,还得益于路御医。 “你是说路曼声?”宫旬听着孟凌东禀告来龙去脉,在听到这里时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是的,塔王曾经受过路御医的恩惠,在王老板和他谈论药材的时候,他就曾提起这事。他应该是认为没有人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即便说了也没有什么。”而他说了这些,也更能赢得那个王老板的信任,获得好感。毕竟在王老板的概念中,被路御医所救还感念她救命之恩的人,应该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塔王是一个部落之主,他太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安拢人心。 “我循着线索查到了这一家,在听说了王府一月前来了一名贵客,老爷待之如上宾,而且这位客人很神秘,大多时间都留在府内,很少外出。·无论是时间还是行事风格,都有些相像。我夜潜王府,找到了那位客人住的房间,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不少的可疑之处。” “说下去。” “一次,王老板请他前去品茗,我趁机检查了他的房间。他随身的东西整理得很干净,看不出明显的问题。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脚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板,居然是空心的。” “这也有可能是王家自己设的夹层。” “是的,凌东当时也这么想,可王家生意干净,祖上三辈都是殷实商人,何况在书房还有可能,在客房房间设这样的夹层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正在凌东想一探究竟时,我听到了一阵轻微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宫旬皱了皱眉。 想是塔王察觉事情有异,回来探个究竟。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塔王在和王老板谈话过程中,得知王府周围最近有些陌生面孔,这引起了他的警惕。想起房门只是掩上了,本来想着去去就回,王家下人又很有规矩和分寸,不会在没人时进入房间。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若真是有心之人查访到此,有可能探得他的真实身份。 小心谨慎的塔王,立即找了个借口赶了回来。因为他回来得太快,孟凌东还是没有机会得知那夹层里隐藏着什么样的乾坤。 “当时我就势躲入了梁上,屏住呼吸,说来也巧,他回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紧紧关上门,翻开随身包裹,最后还打开了那个夹层。我清楚地看见他拿出了一块令牌,虽然没有看清楚,但应该是能调动塔王座下最彪悍龙虎豹三军团的王令。” “凌东,你的运气不错。” “三爷,你这话的意思是……”孟凌东从宫旬隐藏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你真的以为事情有这么巧?” “三爷莫不是说塔王是故意让我发现的?”这倒也说得通,可孟凌东对自己的功夫很有自信,就算不能完成任务,应该也能全身而退,不会让对方察觉。 “别忘了你面对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就统治了整个塔姆部落,还将老谋深算的宗纶法王踢出局的人。”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意味着他终于愿意浮出水面,请求大尧援助了。·” “三爷,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他们才会找上门来,还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都是要向别人低头的,在孟凌东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 胜者为王败者寇,不管果木天为塔姆部落带来了什么,如今的他确实是败者。没有大尧的相助,他注定只能作为一只丧家之犬而活着。别说复国无望,就是自己也随时会死在宗纶法王派来的杀手手下。 就算是这样,还要浪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和他们玩捉迷藏的把戏,实在叫人想不通。 是为了所谓的王者尊严? 不,都这种时候了,王的尊严被敌人击落成碎片,有这个时间考虑这种事,最关键的还是重回塔王之位。 “他当然有他的缘由,那位王老板说,他在那儿要等什么人?” “……是的。” “那就是了,向大尧借兵,说起来容易,可真的谈成要费不少的工夫,还要付出他们难以想象的代价。虽然我和父皇都有心借兵,但朝臣的态度却分成了两派,其中大部分朝臣都认为大尧没有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大尧自给自足,这些年也是国泰民丰。” 宫旬顿了顿,接着道:“大尧可不像大杨那么兵强马壮,也从不和周围妄动干戈,如果这次破例向塔姆部落出兵,很有可能给周围部落带来不安。再来塔姆部落虽然军队不多,但贵在兵精马良,塔姆将士骁勇善战,以一当十,真的要打起来,大尧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将士。至于隐患,宗纶法王刚登位,手还伸不到大尧来,他们还能再躲几年清闲。” 宫旬说到后来,话语中带了一些嘲讽。 朝中有那么一帮大臣,最大的问题就是安于享乐,没有半点忧患意识。真的要等宗纶法王坐稳了塔王之位,羽翼丰满,再想要对付他可就难了。 果木天是部落上的英雄,他也有心让部落的人过上更好更安稳的生活,也会兼并其他的部落,但这个人够克制、也识时务。 而宗纶法王阴险、贪婪,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嗜血嗜杀,他底下的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真的让这种人坐上了塔王之位,那大尧沿岸的百姓,恐怕得时不时地被他们sao扰了。 连朝堂上的意见都未达成一致,果木天当然不敢贸贸然地将塔姆部落的未来系在大尧身上。 那他这些日子所为就可以理解了。 ………… 自那次的事后,在医术上宫旬就很支持路曼声。 他经常会搜罗一些罕见珍稀的医书古籍,还有一些不传世的珍本,都被他想方设法的弄了来。 路曼声不知道宫旬为什么忽然这个样子,之前他虽然也会问她一些医术上的事,但很少关心她在做什么,她在看什么医书、这段时间在研究什么新的技术,宫旬都很少过问。 而现在,路曼声只要说起对哪些医书感兴趣,第二天一早醒来,总会有相关的古本放在她的案上。 “你这是做什么?”路曼声有些无奈地看着宫旬又将一摞医籍放到了她的案上。 这样的速度,她根本就看不完。 “不用担心,本宫明天就让人送两排书架过来,你可以把这些书都放在上面。从今以后,路御医也是有藏书的女人了。” “……” “我要帮你藏万卷医书,啊,像是上次东风醉编著的那本也不错——” 路曼声前一秒还有些感动,下一秒就只剩下黑线了。而宫旬就像是完全没有看见路御医可怕的脸色,拍着自己的脑门道:“对了,我将它放到哪儿了,我这记性还真是善忘。这可真麻烦啊,晚上还有一个有关于男人亢奋的问题想请教路御医……喂喂喂!路御医,你想谋杀亲夫吗?”宫旬往后跳了两步,没有悬念地接住了路曼声飞过来的书。 这些日子,他已经非常熟悉这种打闹了。路御医一开始还故作淡定,但看着某个人笑着一脸的不怀好意,耐心终于告罄。 而因为某个人太让人上火了,路曼声在短短时间内便学会了飞书绝技,准头是越来越好了,只是没有什么内力,缺少力道,对宫旬实在构不成威胁。 最关键的是路曼声成功被激怒,这让宫旬越发自得起来了。以前这种三流玩笑他都是不屑于开的,可用在路曼声这里,他可是乐意得很。 路曼声每次都告诉自己,绝不能中那个男人的计。不要理会,等到无趣了,他自然就会作罢。但事实证明,在宫旬面前,她的自制力是越来越差了。每次一看到他那欠揍的笑容,她的手就下意识地有了动作。 和男人打闹那一套明明是她最不喜欢做的事,但现在因为某个讨人厌的家伙,路曼声也多了一些女儿家的娇态。 这数个月来,路曼声发现自己的心态有了很大的转变。 心情也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快乐。对待周围的人,目光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这是一个好现象,或许她能够期待有一天她像从前一样开怀大笑,想哭就哭,想生气就生气,而不用刻意去压制着什么。 让她有这种转变的,最大的原因无疑于是宫旬。不只是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宫旬给了她足够的关怀和包容,还是因为这个人总有本事刺发路曼声刻意压抑的那一面。 让路曼声变得不像路曼声。 一开始路曼声还有些不太习惯,甚至还有一点抗拒。但当她知道宫旬的用意后,就渐渐地放开了无形中对自己的限制,更加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和他相处。 日子平静而又美好。 路曼声每隔几天会出宫一趟,领着功德牌,还是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看到有兴趣的病症会接下来,大多时候交给宫旬,由他替自己删选。 留在宫里的时候,也曾整天的呆在耳房。因为捣鼓一些药方而让自己废寝忘食,不过,不再像从前一样,不管她多么忙,又集中精力于某件事上,一日三餐都会有人盯着她吃。 如果她不乖乖配合,某位爷还会纡尊降贵,亲自前来这里,看着她将所有的东西都吃下去。 吃完之后,还会在她一脸黑线的情况下拍着她的肚子。嘴里念念有词,啊,乖乖吃,吃饱饱,吃饱了才能养好身体,将来为我生一个胖宝宝—— 路曼声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尴尬得无以复加。刚吃下去的东西差点没喷出来,反倒是宫旬,笑得一脸的得意。在得意之余,让她晃神的东西,路曼声想,那或许是能够称得上名为快乐的东西。 她也可以让一个人这么快乐。 一想到这一点,路曼声的嘴角慢慢绽开了笑容。 她不是一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相反,在感情上她很没有信心,也没有安全感。即便那个人就在她的身边,她也担心着有一天会失去。不会变心的人有可能会离去,而不会离去的人有可能心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感情就是这样不安而忐忑的存在,但每一个细微的感动也是真实的。只是人们习惯地放大痛苦和恐惧,而对那些感动的瞬间不放在心上。 她是真正的喜欢这个男人。 路曼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