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兽鬼

    入夜，灯火已寂，细细听，闻不见欢声，闻不见笑语。晨事的劳碌农民已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作着春种之劳、夏养之苦、秋收之喜、冬团之乐的梦。这不是属于所有人的时间，这是属于孤独的日子。

    在一阵窸窸窣窣中，一座房子面前的阴影处，有一只狐狸缓缓走出，用那血色的阴冷的目光扫视房子周围，这是一只金色皮毛的狐狸，偶尔掺杂一些红色的狐毛。

    树木在风中摇晃地沙沙作响，鸟儿在孤独的空中展翅高飞。偶尔可以听到孩子在梦中惊醒的哭声，妇人一边缝补衣物，一边对着丈夫絮絮叨叨。远处的湖面洁净如镜，倒影着月光，倒映着俗尘的心。

    今天似乎和其他日子一样清冷，没有任何声音，但狐狸甩甩脑袋，今天的它似乎感觉有些不对，但怎么也思考不出，犹豫半晌，才从阴影中走出。

    这狐狸的身形似乎不是真实存在的，偶尔可以透过它的身体望见被压实的草坪，如同水中幻月，似乎轻轻一触，一切都会如泡沫般消散于现实。

    它缓缓朝房子走去，不过这才走到一半，狐狸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身体一阵，向后跳去。

    但时间却似乎晚了，狐狸脚下橙光乍现，在光晕下流转，描绘出一座塔的形状。

    狐狸已经慌了，正想逃走，橙光流转，如线般不停地流转交织，渐渐地形成一座用流光描绘的九层塔。

    塔有八檐角，每角一铜铃，塔顶卧盘龙，此塔似有5米有余。塔柱刻纹。塔门本来是紧闭，此时忽然打开，只见塔中有一人，怒目圆睁，手持锁链，戴着破帽，穿着破袍，围着牛角腰带，一只脚赤，一只脚套着旧朝靴，此不正是阴间钟馗。

    那狐狸此时俯低身子抬起尾巴。狐狸嘴里发出威胁的声音。眼里恐惧泛起血光，它不理解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玩意。

    “哎呀呀，果然还是有脏东西在游荡啊”一阵挑逗的声音传来，只见两位女子从远处走来，一人衣着似雪，一人衣着华丽，在这落雪的村庄里如画般，檐屋如墨，雪如留白。

    “兽鬼这种不是很难形成的吗”橙衣女子疑惑地看向塔底的狐狸，很是疑惑。

    那两位女子正是小鸳和白凝馨，她们趁村民睡着后，带着雪偶出了屋子等待。

    因为这半年都在山下，师父不在，训练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所以偶尔也会熬夜到处跑。所以这次也不会累。

    本来这次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只是想在外面做些符箓备用，但没过多久忽然就感受到微弱的阴气。

    于是二人这才来到奶奶家边，便看到了那狐狸。

    “先镇收吧，这兽妖应该是害过人的，实力还处在怨念，虽然屠戮过生灵，但幸亏是兽，灵智相当于人要低太多了，所以实力也不会太强。但这里出了兽妖，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最后还是要好好问询一番的。”

    “好嘞，大小姐！”小鸳将雪偶放在雪地上，任由雪偶快活地玩雪。

    小鸳从白凝馨身旁起来，顺手取出一张黄底黑字的符箓，点在面前的雪地之上。

    “山河乱，沧海覆，百鬼游世百姓哀。道士修，下山镇，九层妖塔久镇世。钟馗像，锁妖魔，一曲祝词太平安，从此万年无妖魔！镇！”

    如此一言，只见那九层塔中的钟馗身体一震，由橙丝描绘的眼眶里露出一丝微光，如同人的瞳孔，狠狠盯住了面前的兽鬼。

    右手一甩，锁链直直冲向狐狸，那兽鬼向旁边一避，却还是被锁链缠上了后腿。

    兽鬼浑身颤抖，张嘴尖叫。但无论如何，一点声音也传不到外面。兽鬼转身咬向锁链，奇怪的是，由丝线描绘的锁链虽然看起来很容易被挣脱，但无论如何也咬不碎。

    钟馗一抬手，想将锁链收回，但那兽鬼直接咬断自己后腿，纵身一跃，跳到塔的边缘，向外冲去。

    嗡!兽鬼一碰到边缘，那描绘九层塔的线条一下子亮了起来，虽然没有触碰到线条，但似乎整个塔是实质一般，线条间的不是虚无，而是一层透明的隔膜。

    锁链中的后腿如同阳光下的雪，逐渐被消融殆尽，同时兽鬼原本被咬断的后腿也慢慢长出。但是非常的朦胧与透明。

    钟馗右脚直接朝兽鬼踩去，而那狐狸向旁一躲，它此时已经明白它已经逃离不了九层塔，侧身躲避后狐狸尾巴中那些红色毛发亮起血光。兽鬼眼神中也冒出血红的光，张嘴咬向钟馗右腿。

    只听塔内咔嚓一声，那兽鬼竟直接将描绘钟馗右腿上的一片丝线给硬生生扯断。那些丝线离开整体后，化为缕缕微光消散，而原本丝线崩断处被染上了一抹血红，竟一时没有复原。

    “”小鸳点在符箓上的手微微一颤，脸色微微发白，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怎么了”白凝馨看向小鸳。

    “阵法被损坏了。”小鸳看向九层塔中的妖鬼，“虽然是在阵法承受范围之内，但奇怪的是，我修复破损处效果很缓慢。”

    小鸳又在符箓上点了几下，将本命灵气输入地多了一些，远处九层塔的钟馗变得更加灵活，手上的锁链向兽妖甩去，外面的九层塔也缓缓收拢，兽鬼的行动范围也越来越小。

    兽鬼的在不断的腾挪跳跃中体力越来越慢，原本凝实的身影变得虚幻，最后，还是被锁链缠住了身躯，动弹不得。

    小鸳取出一个雕刻了九层塔的葫芦，这葫芦的时代似乎很久，颜色发黄，有些地方还掉了一层皮。那上面刻的九层塔似乎是镇压兽鬼九层塔的完整版。但是只有第一层的门和一半的窗户是打开的，而往上的的所有窗户都是紧紧关闭的，那雕刻家手艺非常好，可以在每一层的窗户中朦朦胧胧里望见一个影子。

    小鸳走向镇压兽鬼的九层塔前，将葫芦放在地上，打开葫芦盖子，那是个只有指甲大小的的盖子。

    小鸳看看兽鬼，看看自己秀丽的手指，脸上有些挣扎，咬了咬嘴唇，看向白凝馨。

    “大……大小姐。”小鸳有些可怜。

    “行了……”白凝馨叹了口气，“到时候请你吃火锅……”

    “好!”小鸳拿了专门的针，在手指肚上轻轻一刺，一抹血珠流出，落向葫芦里面。

    橙色丝线再次收紧，这一次直接将兽鬼给牢牢捆缚起来，最后如同流水般进入葫芦里面。

    “封!”白凝馨再次取出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箓，用事先准备的白糯米粘合在葫芦上面。然后也取出一根银针将一滴鲜血留在符箓之上。

    那鲜血在符箓上缓缓流动，如同一根红色丝线将符箓和葫芦捆绑在一起。

    “怎么样，那种窥视的感觉还在吗”小鸳碰碰白凝馨，有些担心地问道。

    白凝馨摇摇头，表示窥视还是存在:“少了许多，没有消失。”

    “那现在怎么办”小鸳将葫芦收好，“要不现在就离开。”

    “不用……”白凝馨习惯性地咬着右手食指指节，“没有感觉到窥视者的杀意，加上至少按照常理来说我们现在的实力应该来说不会感受到被人窥视的感觉。所以对方实力非常的恐怖。”

    “明天再走……”白凝馨再次说到，“晚上太危险了，我们现在只是D级，抓抓怨念还是可以，这里这么诡异，绝对是比我们之前师父给我们安排的地方要危险的。”

    下山本来就是历练红尘，和修炼无关，这是从“将眠祠”的第一代祖宗设立的。因为修道清苦，如果是从小修习，就会让他们在17岁下山，在社会里学一些知识。当然了，因为白凝馨原本是白家商贩的女儿，所以师父就让她们去观澜山自己去玩。

    观澜山有她们师父李证道的朋友。虽然那人痴迷于画作不会出自己的屋子，只是让两人选了屋子，然后爱咋咋地，平时别打扰他。所以她们在这一年也不会有危险。

    当然了，虽然说起来是红尘历练，但白凝馨和小鸳总感觉是师父想好好休息一番，把她们给支开。

    二人回到自己房屋，没有吵醒奶奶。重新回到床上，将雪偶放在置偶笼里休息。

    第二天，两人和奶奶打了招呼，便朝着最近的淼水镇走去。

    毕竟马上要过年了，总得要准备一些年货。

    村庄外面是一片荒地，朝东跨过一片荒地，就是落水镇。

    荒地上此时还有一些人穿着棉袄带着年货朝家里赶着。还有一些人好奇地看着两位穿着汉服地女子。

    “小姐……”小鸳看着那些望向她们的目光，小声说道，“好多人看着我们诶。”

    “人家穿着现代棉袄，我们穿着古代汉服，不看我们，看谁啊……”白凝馨捏捏了鼻梁，非常无奈，“不该受你蛊惑的，太尴尬了。”

    “明明小姐也非常喜欢啊。”小鸳嘟囔着嘴，完全不理解，“晚上还抱了一晚睡觉，整件衣服都皱了呢。”

    “没有!”白凝馨脸色红了，“我才不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