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亲吻,告白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裳终于将他头发擦干,她放下布巾,摸摸他的头发,然后以一种十分艳羡的语气道:“你发质真好。【】。しw0。” 摸起来软软的滑滑的,特别柔顺,跟缎子似的。 她说着,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 唔,她的发质也很好。 然后又想起楚喻,小家伙的头发虽然还不怎么长,但摸起来也是毛茸茸的,非常柔软,喻儿的发质也很好。 他们的发质都很好。 她想着,转而又想难怪他会如此惦念着想求娶她,原来因为她和他一样,发质都是很好,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头发都很好,他们是一类人,所以他想娶她。 明白这一点,楚云裳兀自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察觉出他的真实想法,她真是太聪明了。 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噢耶! “是么。” 他转头看她,见过了这么久时间,她的脸色已经没有之前的红了,显然是酒劲快要过去了。他再看了眼半开着的窗户,见外面天色虽还是黑的,但隐约能看到浅浅的天光正在亮开,天要亮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下地关窗户。 还不忘道:“天黑了,睡觉吧。”看她乖乖点头,然后很听话的就去扯被子准备睡觉,他忍不住再道,“你睡里面,给我留点空。” 哎? 楚云裳这时候已经把被子给扯到自己身上,闻言抬头看他:“你不回你的房间吗?” “不回。”他将窗户关好,顺带门闩也给插上了,转身朝床榻走过来,“我和你一起睡。” 楚云裳听了,瞪眼看他。 看他走回来后,吹熄了灯火,脱鞋上床,顺带将她身上的被子给拽了拽,往他身上盖,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这个房间,这张床,本来就是属于他的,是她进错房间了。 她喝醉是不假,但属于特工的灵敏还在,她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个房间是她的,这张床也是她的,她没走错。 所以,是他走错房间上错床了。 于是她瞪着眼睛道:“你是我的谁,你干吗要和我一起睡。”然后伸手指门,“还有,这是我的房间,不是你的房间,你想睡觉,出门左拐,好走不送。” 九方长渊此时已经半躺下来,闻言单手撑了脑袋,斜斜看她:“我就想睡在这里,我哪里也不想去。还有,楚云裳,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是你的男人,你说我不睡在你这里,我还要睡在哪里?你听谁说男女夫妻两个还要分床分房睡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外面天色还没有彻底亮开,门窗也俱是被关紧,整个卧房里就显得有些幽暗。 然而,这样的幽暗里,楚云裳却还是看清他凤眸微弯的弧度,便连那朱红的唇角,也是微微弯起,他整个人显得很是意气风发。但看在她眼里,却根本不知他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居然敢说他是她男人,居然敢说她和他是夫妻,真是大言不惭。 她觉得很不爽。 她是知道他喜欢她不错,她是知道他想娶了她不错,她也默许让他追求她不错。 可她什么时候承认过,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她绝绝对对没说过这句话! 所以楚云裳很不爽。 而楚云裳不爽的后果就是,刚刚看起来还是很听话的女人,立时双手抱臂,神情高傲,且因着角度,让她看起来很有些居高临下的在俯视着他。 身上穿着的是极其单薄的中衣,经了她这般动作,他轻易的便看清她腰身纤细的弧度。 当真是个天生的尤物身子,喻儿不过才三四个月大,她的身材就已经完全恢复到怀孕之前的样子,纤腰不堪盈盈一握,婀娜窈窕,正是诗经里所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正看着,就听她道:“九方长渊,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男人了?还是你觉得,我楚云裳这样的女人,我自己养活不了我和喻儿,所以就得一定要靠着你,才能养活我们娘俩?”她俯视着他,目光中满是睥睨之色,有一种极其耀眼璀璨的风华,在她眉梢眼角间展露出来,“你听说过女强人吗?我楚云裳不才,刚好是那种女强人,九方长渊,我告诉你,就算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能接纳我和喻儿的人,我一辈子打光棍儿,我也不会觉得怎样。” 以前是个特工,还是个z国政府组织起来的国家特工组织成员,而非其他势力暗中培养的特工,所以她从小便被灌输理念,终此一生,自己的所有,都是要为国家奉献,哪怕死了,那也是要为国家而死。 国家国家,包括她在内,整个组织里的成员,全是被这样两个字给洗脑。 他们一直在为国家奋斗奉献,他们无数次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死里来死里去,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国家。 既如此,本身就已经是个十足十的爱国狂人,组织里的成员,又怎么可能会在为国家奉献的这个基础上,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来? 更不要提什么为了爱情婚姻能背叛组织背叛国家,这种想法,连想一下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很多时候,组织里常常会互相开玩笑,说反正你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不如咱们两个女人凑一起搭伙过一辈子得了。 结果还真的有女的和女的在一起玩起了百合…… 咳,言归正传。 因为自身是个效忠国家的特工,身份特殊,责任使然,这便使得这个职业,让人很是身不由己,一辈子都在打光棍,这在他们眼中看来,也是很正常的。 更真实的例子,就好比楚云裳知道,她还在组织里接受着训练,只有一个10007的代号,可现实生活中,却连个身份证户口本都是没有的时候,组织里有那么一个前辈,爱上了f国的一个间谍。 那个间谍很厉害,潜伏在了他们z国一位重要高层的身边,计划要盗取国家有关某个混乱地区的针对性方案的策划书。 间谍潜伏的时间不算长,只三个月而已,然而就是这三个月里,组织里那位前辈,在接手要查探这位重要高层身边是否有着什么可疑人物的时候,按照前辈的话来说,就是前辈第一眼见到间谍的时候,便被间谍的气质所吸引,从而义无反顾的爱上了间谍。 前辈是个女人。 女特工的爱通常都很单纯,也很直白,爱了就是爱了,没什么道理可讲。 前辈也是这样的,所以前辈在爱到了不可自拔的时候,同那个间谍告白了。 间谍表示很感动,说自己对她也很有好感,同意和前辈在一起。 只是这个所谓的在一起,前辈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从间谍口中得知,他是骗她的,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她拿到那份策划书,前辈却还是固执的认为,他们两个,是真的在一起过。 楚云裳至今还记得,前辈在为自己这个组织新人安排训练的时候,曾满面幸福的说,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前辈说,他是个很浪漫的人,他会带她在天台上看星星,会每天给她送一朵玫瑰花,玫瑰花里会有一张小卡片,卡片上用f文和中文两种字体,写着“爱你又多了一天”。 前辈说,他这样浪漫,当真骨子里是个f国人。 前辈说,要是可以的话,等她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她就跟组织请辞,她想嫁给他,然后跟他一起去f国居住,从此养儿育女,白头偕老,过普通人该过的生活。 f国是公认的浪漫之国,前辈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国家。 然而,这样的浪漫,却在间谍终于将那份策划书给拿到手,准备逃离z国的时候,被前辈亲自堵住的时候,断绝了。 那个时候,楚云裳是在场的。 而楚云裳之所以会对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一方面是因为那是楚云裳出师之战,一方面便是因为前辈在这场战斗之中,死在了那个f国间谍的枪下。 当时的情况是,前辈接到高层身边的某个可疑人物已经接触到那一份特意引蛇出洞的伪造的策划书,政府要求将该可疑人物活着带回组织进行审讯,看看能否从这个可疑人物口中套出什么有用消息的任务后,便独自一人带着10007,准备将这个任务完成,顺带也完成对10007的出师考验。 带10007去往目的地的路上,前辈还笑着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她完成任务就能递上辞职书了,10007也能出师结束新人期了。 只是,前辈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到了地方后,她亲眼看到将那份伪造的策划书,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的人,居然会是自己的男友。 会是那个自己以为能和她一起浪漫下去直到白头的男友。 前辈当时很震惊。 但震惊归震惊,自身毕竟是个老牌特工,这处地域里除了他们之外,其余人员都已经撤走,前辈十分果断的让10007躲好,她自己则是装好子弹上了保险,手枪别在腰间进了放有伪造策划书的那个房间。 看到前辈进来,刚将策划书塞进衣服里的间谍居然一点也不慌,甚至还十分自然的和前辈打招呼,说亲爱的这么晚了,你还在查探可疑人物啊,你好辛苦。 原来前辈太爱他,早将自己这段时间在高层这边走动的原因说给他听。 若是放在平时,听间谍这样说,前辈肯定会笑着说这是她的工作,她并不会感到辛苦。 然而看着间谍一如既往的笑容,前辈二话不说,立即取出别在背后的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间谍的胸膛。 前辈说,亲爱的,你知道吗,其实早在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个可疑人物。 间谍听了,还是在笑,然后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前辈说,直觉。我直觉我要找的人应该就是你,所以我观察你,却没想到,我观察着你,然后就爱上你。 爱上了,从此不可自拔,深陷囫囵。 国家与爱人。 换做是你的话,你会选哪个? 一个是你不惜为之丢掉了性命拼尽一切也想要守护的,一个是你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从而能和他白头偕老的。 孰轻孰重? 听前辈这样坦诚,间谍也不怕她开枪,抬脚就朝她走过去,边走边道,亲爱的,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你就不要纠结这件事了,你就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看到。策划书已经被我拿到手,我刚刚也把策划书上的内容传送了出去,你在这里拦我,已经是没有用的了,你与其在这里和我对峙,还不如赶紧上报你的政府,让你的政府做好相应准备,免得遭殃。 说完,他已经走到前辈面前,前辈手中枪支的枪口,刚好抵上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这样近的距离,前辈只要手指稍稍动一动,子弹立即就能射出,洞穿间谍的心脏。 可是前辈并未开枪。 前辈只说了一句话。 而,便是这样一句话,让得间谍瞳孔骤缩,然后想也不想的,瞬间扳过她的手腕,将枪口反过来对准她的胸口,再接着,“砰”的一声,子弹射进前辈的胸口,前辈拉着他一起倒地。 10007虽然是按照前辈的话躲好,但10007是接受了全套特工培训的,躲着的地方离那个房间不远,10007将前辈所说的那句话给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前辈和那个间谍说:“亲爱的,你知道吗,其实我每天送你的那杯奶茶,里面是下了毒药的。” 于是间谍毫不犹豫的将子弹射进她的胸膛。 只是,间谍射击后,他自己的胸口,也是被前辈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的军刀捅开一个大大的窟窿。 两个人一起倒下。 军刀捅开的窟窿很大,刀刃入体也很深,深得间谍体内的鲜血不停流出,染红了他和前辈的衣服。 子弹入体,然前辈却没有立即毙命。她抱着间谍,将手中军刀更深的送入间谍胸膛深处,然后问他:“亲爱的,你爱过我吗?” 间谍那时瞳孔都要涣散了,闻言便答:“很抱歉亲爱的,我不爱你,我是骗你的,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你,拿到那份策划书而已。” 前辈听了,止不住的笑,然后告诉他,其实那份策划书是假的,她之所以会在他拿到后才动手,为的就是让他背后的势力得到虚假的情报,从而布置出错误的计划——这才是她的真正任务。 她的组织,她的政府,她的国家,早就知道他是潜藏在高层身边的间谍,之所以会让她这么一个女特工出手,就是想用最简单的美人计,来诱使他达成任务目标。 只是她没有想到,美人计成功是成功了,然而她自己的一颗心和性命,却也是葬送了。 “我这么爱你。” 10007清楚地听到,前辈似乎是没有力气了,声音都变得很轻,轻得像是泡沫一样,一碰就要碎了:“本来完成这个任务,我就可以退休去f国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爱你,你死了,我也宁愿和你一起死。” 前辈说:“我真的不想背叛我的国家,可我也不想对不起你。” 说着,前辈手中的军刀,将间谍那颗心脏给狠狠的洞穿。 两个人相拥着死去。 可是这相拥,在目睹了这一切的10007的眼中,却根本只是前辈拥抱着间谍而已。 因为前辈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间谍就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的力气来拥抱她。 目睹着前辈和间谍共同死去,一直潜藏在暗中没动的10007打开通讯,低声报告了刚刚的所见所闻:“……确定死亡。6698嫌疑排除,没有通敌卖国。” 原来,10007的出师任务,并非是跟随6698这位前辈共同对付间谍,而是探查6698到底有没有为了爱情背叛组织和国家。 所以6698死在那f国间谍的手中,10007并没有现身阻止。 向组织报告完毕,关闭了通讯器,10007从角落里站起来,掏出怀中的一份策划书,然后将策划书放回它原本该在的位置。 ——这才是真正的策划书。 没有任何伪造,亦没有任何虚假信息。 这才是6698放在了保险箱之中的策划书,只是被10007发现了,暗中拿了伪造的进行调换,这才没有让f国间谍得手。 10007跟组织说谎了。 可是她觉得,自己这个说谎,却是情有可原。 至少,6698,已经死了。 他们z国有句老话,叫做死者为大。 既是死者,说个谎,便是日后被发现,应也是可以谅解。 这位死在了她面前的前辈,最终还是为了爱人背叛国家,所以才会说“我真的不想背叛我的国家”,而不是说“我真的没有背叛我的国家”。 已经背叛了,所以才会说真的不想。 也正是因为已经背叛,才会一心求死,而且还是死在了爱人的手中。 还是那句话。 国家和爱人,换做是你,你选择哪个? 是能为了爱人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还是为了守护你的国家,从而更好的活下去? 孰是孰非? 而6698这件事,带给10007很大的触动。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她真正出师了的时候起,她明白,即便从小根深蒂固,坚信国家才是一切,但真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往往那么一个动摇,就能让这个信念,变得分崩离析。 可是国家终究是国家,信念也终究是信念。 真正热爱这个国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来危害自己的祖国。 这是为国人者最崇高的信念,是为国所能做到的最崇高的行为。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10007便坚定,自己既然是个特工,那宁愿这辈子独自一人老死,她也坚决不要走前辈的后路。 既是为国家奉献,那就终生为国家奉献,哪怕死亡,她的鲜血她的骨灰也要留在祖国的土地之上,即便身死远洋他国,她的灵魂也一定是属于她的祖国。 她是国家特工。 她对她的祖国爱得深沉。 于是她在一次行动之中,从来都是失败次数为零的她,终于中了埋伏,被r国的特工组织带走,进行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折磨后,她也始终没有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国家秘密说出口,最后看了一眼她祖国所在的方向,安然闭眼接受死亡。 然而。 或许是宇宙深处的黑洞里,所谓磁场发生了变化;也或许是平行空间里,平衡被打破。 总之,从科学角度的依据来说,人死了,精神死了,这个生物体便是不存在的了,可10007的精神,也就是通俗所说的灵魂,却还是穿越了种种,投生到了某个空间里,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身上。 这是个身份地位极其尊贵,连皇室的天之骄子见到她,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女婴。 那一时刻,10007,也就是被父亲取名叫做楚云裳的她,突然明白,自己从现在起,再也不是那个甘愿为国家奉献一切的特工了。 她已经为国家奉献了太多太多,多到她即便死亡,也让那个捉走她的r国地下特工组织,付出了极其严重的代价。 国家养她教她,她回报她的国家,回报到最终,终于将她最值钱的性命奉献给国家,如此,便也够了。 所以她身为楚云裳的这一生,她已经不需要再为国家进行奉献。 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的过一辈子,就可以了。 那么,什么叫好好的过一辈子? 她想享受以前身为孤儿所享受不到的亲情,她想享受以前身为特工所无法享受的爱情。 她想享受很多。 普通人所能享受得到,而她以前全没有享受过的,她想全部的感受一次。 想做个普通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也是很美好的。 只想简简单单的长大,成婚,生儿育女,和能够相守一生的爱人一起白头到老。 这就是她的愿望。 不想再有厮杀,不想再有阴谋,不想再有这样那样的缺憾。 可是,人常说,身不由己。 她以前是特工10007的时候,她身不由己。 而今她是楚云裳的时候,她也仍旧是身不由己。 她不知道自己从另外的平行空间里到来,带给这个时代的,究竟是怎样的变化。 天降异星者,天生贵胄,得者…… 所以,才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她死,也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让她活下去。 可她不知道。 说实在的,她自己也并不相信这些所谓命数之类的,这在她眼中看来分明就是江湖术士拿来骗人的把戏。 她什么都不相信,她最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相信不管前方有多黑暗,有多危险,只要她能成功的走下去,走到终点,等待着她的,会是安宁祥和,会是温馨圆满。 所以啊,她一直都在等。 等真正能对她好的人,等真正能带给她幸福安宁的人。 等了一个又一个,慕与归也好,羽离素也罢,前者是真心的喜欢她,她知道,可她没有选择他,因为她发现即便是青梅竹马,可她对他也喜欢不起来;后者对她一半喜欢一半利用,她也知道,她本就讨厌阴谋,所以她根本不会选择他。 竹马不行,未婚夫也不行。 那么,有谁是她要等的那个人呢? 如果等不到了,那么自己就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平平静静的过下去,也很好吧。 可是啊,她怎么能想到,自己会有了孩子呢? 那样可爱的一个孩子,因为母体营养不良,生下来就有些皱巴巴的,整个小身子红彤彤的,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 她有了孩子,她给她的孩子取名叫做楚喻。 看着那样小的孩子,睁眼望向自己的漆黑眼瞳里,淡淡金芒闪现着,她知道,不管自己以往是有多么的鸵鸟,以为把脑袋埋在地下,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可有了喻儿,她终究是要尽到为人母的责任,将她的孩子好好保护起来。 不能让她的孩子像她一样,坎坷半生都是过得痛苦不堪。 而想让孩子得到全方位的最好保护,那无非是让孩子有个父亲。 不管这个父亲是亲生的还是非亲生的,只要能将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儿子来养,来爱护,来关怀,至少孩子能得到父母亲共同的疼爱,这在她看来,是极好极好的。 所以,直到九方长渊的出现。 她知道,这个人,和别的人不一样。 前世今生,他和别的人,都很不一样。 前世她只见过他一次,从此便无任何交集,可仅是那么一次,他就让得她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今生她见过他后,他有意无意的纠缠,有意无意的靠近,有意无意的示好有意无意的追求。 呐。 以前她听过一个问题,说你是会选择和你喜欢的人结婚,还是会选择喜欢你的人结婚? 前辈告诉她,如果不想让自己痛苦,就选择后者,选择喜欢你的人。 所以,慢慢的默许,慢慢的同意,慢慢的靠近。 从冷热不近的无动于衷,终于到了如今莫名其妙的朦胧感觉。 如果问她,她现在喜欢九方长渊吗? 她可能会很认真的回答,谈不上多么喜欢,目前应该是有好感而已,但真要说喜欢,她自认为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默许他的靠近,最根本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喻儿的干爹而已。 既然已经将喻儿认为干儿子,这就表明,他是能接受喻儿的,所以他追求他,她有意无意的,都是默许了。 所以他做出的一系列的举动,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装聋作哑。 总归是存着那么一份心思,想着自己以后可能真的就带着喻儿嫁给他,能成为白头偕老的夫妻。 他能爱护喻儿,他也能保她安宁。 这就是她想要的。 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所以啊…… 即便是喝醉了,说出很多平常都不会说出口的话,她的头脑也依然是十分清晰理智,她知道如果真的同意让他在自己这里过夜,代表着的,究竟是什么。 同一屋檐,同一张床,孤男寡女,*…… 倘若真留他过夜的话,那么所有的窗户纸,就都要彻底捅破了。 所以,看着侧躺在自己枕头边的男人,楚云裳一副很是自强自立的口吻:“别以为离了你,我跟喻儿就活不了,我告诉你,想看我们娘俩喝西北风,门都没有。” 说完,她伸出手来,细嫩的指尖戳着他的额头:“别随随便便说你是我男人,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保不准别人要怎么说我跟你。” 九方长渊听着,左手一把叩住她的手腕。 他抬眸看她,暗夜之中,黑眸恍惚盈了星光点点,亮如星子:“那你说,别人会怎么说我们?” 楚云裳歪着头,认真的想了想:“肯定要说我孤儿寡母的,居然被你这个大男人给欺负了。” 他听了,差点又喷出一口血。 还欺负呢。 谁欺负她娘俩了? 她娘俩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他正想着,就看她兀自点头继续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我虽然不是寡妇,但也跟寡妇好像没什么区别。我自己一个人带着喻儿,你说你一大男人跟我计较,你真的不怕别人说你?” 怕么? 怕的话,他还能跟她来到这里? 他忍不住笑,松开她的手腕,抬高了揉揉她的发顶:“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睡觉了。” 她脑子里还正想着事情,闻言也没什么反应,身体往被窝里一钻,果然躺下了。 然后伸手扯了扯被子,刚习惯性的要给往常会睡在自己里侧的楚喻盖被子,却发现自己里侧是墙。 她转头一看,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是要九方长渊滚回他房间睡的,结果她怎么又被他给转移话题忘记了这一茬? “喂。”她伸手推了他一把,“赶紧回你房间睡,别在我这里睡,不然我真翻脸。” 九方长渊此时也已经是躺了下来,正看着她,闻言随意道:“怎么翻脸,像你对羽离素那样吗?” 对羽离素那样? 说起对羽离素翻脸,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是。” “那是怎样的?” “我应该会……” 她刚起了个话头,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便是陡然失声。 她眼睛瞬间睁大了。 呼吸,也是在刹那间停止。 有种不知名的氛围,慢慢的在这张床榻上攀升。 继而蔓延,扩散,笼罩整个身体。 唇上微暖。 是男性身躯特有的温度。 然后就听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唇与唇之间的狭小空隙中响起。 “我吻了你,现在还要和你一起睡。楚云裳,你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告诉我,你要和我翻脸吗?” 距离太近,她睁大着眼,想要看清他的神情,却是什么都看不清。 好不容易才褪了红晕的脸,当即腾地一下,变得更红了。她眨了眨眼,嘴唇也是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不等她开口,他微一低头,重新覆上她的唇。 她彻底失声。 唇与唇触碰,没有什么花样,亦没有什么技巧。 只是那样简简单单的触碰,好似寒冷冬夜里畏寒的两只小兽,紧贴在一起,相靠着取暖。 这温度太暖。 暖得正抓着被角的手心,不知不觉的溢出了汗;暖得一颗心脏,都是飞快的跳动着,扑通扑通扑通,怎样也慢不下来一样,是太过震惊也太过激动的证明。 看过太多有关情情爱爱的小话本,知道情到深处,是最想和喜爱着的人做出很多亲密的举动。 可楚云裳没有想过,他对她的亲密举动,居然会来得这样快,来得这样烈。 明明,明明…… 明明之前在敏城,在懿都,哪怕是在医仙镇里的时候,他都是没有对她如何的亲密,真正是个正人君子,又保守又传统,就好比刚刚,没人在房间里,她喊他帮忙,他都能紧张得连一秒钟都不敢多呆。 那,为什么现在,为什么会突然的…… 她怔怔看着他。 尽管这样近的距离里,她看不清他眼中或是脸上的什么,但她还是睁大着眼,怔忡的看着他。 他大约是想深入的,但又怕吓到她,也怕等白日里起床了,她会跟他冷战。这便浅尝辄止,蜻蜓点水一样的,很快离开,复而低语。 “楚云裳,我给了你四个月的时间。四个月,一百多天,我想,这个时间,也该够了。” 所以这四个月里,他看着她步步为营,看着她一点点的算计,他不动。 所以这四个月里,他看着她被一个又一个男人爱慕纠缠,他也是不动。 因为他想让她有个缓冲适应期,这才一直都是表现得那么克制,将君子之风给发扬得很是光大。 但实际上,无数次的臆想,无数次的做梦,他在臆想中贪恋着她的柔软,他在黄粱中回味着她的温情。 爱恋太深,想念太久,他早已快要发疯。 牵手,拥抱,这些都太肤浅,尽管每一次都能让他心中窃喜,然而他最想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他想要更深层次的,他想要的更多更多。 想得骨头都要疼痛了,想得血液也要凝固了。 想到终于能在她离开了懿都那个肮脏地方之后,他可以真正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可以如同现在这样,用尽一切手段的索求着他想要索求的。 “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声音听起来又低沉又温柔,恍惚其中包含着的是满满的宠溺:“四个月的时间,我想,你也应该准备好了吧。是不是?楚云裳。” 好似是暗夜中魔魅的诱惑,又好似是深渊中撒旦的咒语。 总之,鬼使神差般的,她终于能说话。 “是。我已经……” “准备好了。” 准备好真正的接受他,准备好真正的和他在一起。 既然他都不怕,他都不在乎。 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想要的,不过一世安稳,不过一世宠爱,既然他能给她,而她也觉得他很适合。 机会摆在自己眼前,还有什么道理不去抓住? 反正,反正她对他也是很有感觉的,不是吗? 听了她的回答,他唇角微弯,呼吸似也是变得愉悦。距离这样近,她很清楚地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细微的颤动,是他此刻心情愉悦的证明。 他若有似无的触碰着,慢慢道:“这很好。楚云裳,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的一切,也都是我的。我不会给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你也不能给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否则,就算你一辈子恨我,我也不会把你让给别的人。” 这话又郑重又霸道,听得她的脸,更加红了。 然后她低了低下颚:“噢,我听好了。那你,”她咬了咬嘴唇,“那你现在,是在跟我告白吗?你很喜欢我吗?” 他缓缓笑开。 “我当然很喜欢你。”他说得无比认真,“我这样爱你啊,楚云裳,你就感受不到吗?我对你,哪只是喜欢而已。” 我这样爱你。 我这样爱你。 爱得什么事都敢为你去做,爱得什么人都敢为你去杀。 看着你好,看着你平安,胸腔左侧的那颗心脏,都仿佛为之变得圆满。 人说一个人是单独的半圆,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会是一个完整的圆。 他这个半圆,一直在尽着所有的努力,来靠近她的半圆,从而和她连接成为一个完整的圆,如此,一生圆满,他所做的一切,便也值得。 他喜欢她,他倾慕她,他爱恋着她,他深情于她。 爱情不是一个人的全部,但没有了爱情,对很多人而言,却是万万不可的。 他这一生都在为了她而存在。 还有什么道理,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放弃她,眼睁睁看她成为别人的人? 他这样深爱着她。 守护了那么久,终于能在此刻,将这句话认认真真的说给她听。 “啊,你爱我啊。”她脸红得厉害,暗夜中能感受到她脸颊上的热度,“我,我一直都以为,你只是,你只是……”她说不上来,这个时候居然嘴笨得厉害,“我好像,不太懂。”她不耻下问,“什么叫爱?” 爱是什么? 爱是能爱着对方的一切,能包容对方的一切,不管对方是美是丑,是年轻是老迈,是富有是贫穷,都想要一辈子和对方在一起,想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对方,想闭上眼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是对方,想共同生活下去,这就是爱。 什么都可以为了对方去做,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倾尽整个天下,只要能换得对方开怀一笑,这就是爱。 这就是爱啊。 这样简单,又这样复杂。 可真要说出口,却又根本什么都说不上来。 于是,对于她的疑问,他还是在笑,只是这笑容深邃,她仍然看得不甚清晰明白:“你看着我。”他说,“我对你,就是爱。” 他好像是在立下了极重极重的诺言一样:“从今往后,你日夜看着我,你就能明白,什么叫做我爱你。” 如果爱,请深爱。 他爱她这么久。 他深爱她这么久。 幼时初见是懵懂,少年再见是清楚,如今又见是了悟。 情定一生,他活到现在,大半辈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爱到底是什么,他自身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爱你,楚云裳。” 天光破晓之极,他缓缓说出口:“如果你这辈子需要有那么一个人,好好的保护你和喻儿,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我。” “这世界上,没有谁,比我还要更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