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的病养好后搬到了生活区,开始了在庇护所平淡的生活,白日里除了看着来来往往的卡车,就是去拜望各种各样的名人。安吉尔人道主义救援会提供每天的军事保护和粮食供应,而我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安逸。 叶宏君没有来找过我,我也从来没去找他,因为所有人都想努力在祥和的生活中多过几天。有时我想去了解外面世界的情况,但都被守卫拒绝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是越来越想念曾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 直到一天傍晚,我实在寂寞的忍受不下去了,于是主动去找叶宏君。我到他之前指给我的地方去找他,结果没有找到,问周围的人才知道,叶宏君早在两天前就被外面来的直升机接走了。 除了每天都有伤员运到庇护所,几乎每个小时都有几驾直升机停在庇护所的停机坪上,把几个人带走。直升机身上刻着安吉尔的天使标致,我不知道他们会被送到哪里去,但我相信安吉尔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一周后,送到庇护所的伤员越来越少了,相比较的,越来越多人被直升机接走。当我周围可以聊天的人都离开的时候,我对同伴的想念成了深切的记惦。 我盯着手腕处那串鲜红的数字:CT328,忽然想到了叶宏君的话:我们被殖民了。 我试图把那块芯片扒下来,但一想到芯片连着我的动脉血管,把它取下就等于割腕自杀,我就再也不敢这么做了。也就是说,除非我死,那么我将带着这串数字过一辈子。 当我发呆的时候,屋子外响起了尖锐的广播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里的广播。所有人扭头朝屋外望去。 “各位请注意!有一大波虫群正从东北方向飞来,请各位前往室内躲避,谢谢合作。” 声音在上空回响了三遍后才慢慢消失,然后,生活区的人们宛如无头苍蝇般乱作一团。这里的临时帐篷不可能抵御虫子的攻击,我们需要更坚固的建筑。 我们盯上了伤员区。 所有人都在往那边挤,我甚至没有挪动一步就被人潮推到了生活区和伤员区的边界。那边有守卫把手着,但人潮如洪水,很快就把单薄的守卫冲破,人们就像蝼蚁般疯狂地从里面涌进了伤员区。 场面混乱至极,这使我想到灾难发生初期C城市的样子。库房站满了人,办公楼站满了人,连大卡车里都钻满了人;但还有许多人站在室外,惊恐地寻找着掩体,而我也是这“许多人”中的一员。 虫子终于来了,如黑色的乌云般从远处推来。 我瞪大眼,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数量如此众多的虫子。在我和同伴坐大巴车离开城市那天看到的虫群,也只不过是这波虫子渺小的一部分而已。在虫子到达庇护所上空的时候,一部分直飞而过,另一部分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有些人还在拼命地往建筑物中跑,但守卫已经关上了大门;还有些甚至躲进了库房背后的小树林,拼命地往林子深处跑去。 我背后传来人们惨痛的嘶叫,但我不敢回头看,跟着前面一拨人拼命往停机坪奔去。 和叶宏君说的一模一样,安吉尔知道怎么对付虫子,我的头顶开始有虫子垂直地落下来,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虫壳上有淡淡的焦痕——没错,就和我曾在H大学附近的齿轮厂里看到的死虫子一样。 有两架直升机起飞了,站在停机坪没挤上直升机的人们开始抱头恸哭,满脸都是绝望。可直升机刚刚升起没多高就遭遇一堆虫子的袭击,失去动力从天上落了下来,掉进远处的山岭里爆炸了。另一架也没有好运,在滑行了五百米后还是经不住虫子的数量,直接撞向了庇护所内的那根大烟囱。 一些人开始呕吐,而我也感到一阵不适,身体摇摇欲坠。 是次声波! 安吉尔正用强功率的次声波干扰这些虫子的生理系统,当然,对人类的身体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就如同出现在我身上的症状:头晕、恶心、丧失平衡感。 迷糊中,我看到更多的虫子好像下雨般从天上落下。但也有好多虫子反而变得更加活跃,仿佛死神般收割着人的生命。 我环顾四周,大家看到直升机坠落后都四散逃开了。我也赶紧摆动脚步踩着满地的虫子尸体往前冲。至于要逃到哪里,我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凭借生存的本能,不停地奔跑,奔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