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 这是在爱丽丝梦游仙境里吗?为什么遇见了白兔先生? 从睡梦中醒来,看到鼻子根有个毛物蠢蠢欲动,我手疾眼快,挥起左手逮住眼前软软的猎物。不出三十分钟,我在荒野生起火,烤起黑龙江野山兔。难得搞点野味饱饱口福也是应该的,毕竟末世了嘛。 现在已是白天,我逃了整个晚上,此时身处一片乔木林中。头顶的烈阳透过纵横交错的枝丫投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格外的亮眼。室外气温估计只有个位数,我衣着单薄,却没有冷到发抖的地步。换做在被E病毒感染前,穿着单裤跑步都做不到。 这里的树干又高又直,长势繁茂,而且我逃得越远,直升机巡捕的半径越大,越不容易找到目标。此时,唯一的难题与一个月前林霄所面临的一样: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我不是贝爷,不懂野外求生,好在离开工具屋前,我带走了些野外生存的工具:一把匕首,还有一对打火石。 我咬了口兔rou,吸溜着小家伙肚子里滴出来的油脂。这是我第一次在野外生火烧烤,兔rou烤的外焦里嫩,看来挺有烹饪水准。另外,我不会告诉大家,篝火是我用嘴咬着点火石打着的。 我失去了右手,有可能是永远失去了它,可我从坎贝尔的魔爪中逃了出来。用一只手换条命,值了。 嚼着兔rou,原本纠结紧张的心情好像突然被洗礼了一番,变得清澈而豁达。 也许是东北的大自然给我了静谧与安全感,也许是当我得知自己被E病毒感染,又被砍了一只手后活了下来,而感到庆幸。 我觉得自己都可以成为圣人了,犹如钉死在十字架上获得重生的耶和华;又像是被太上老君关在炼丹炉,最后练得火眼金睛的齐天大圣。 我可以为所欲为,朗诵雨果诗抄的名句,哼唱熟悉的流行歌曲,还能说上两句单口相声。 接着,眼泪哗哗的淌了下来。 ——我自由了! 这种没有束缚,没有威胁的感觉真好。 暖暖的食物下肚,我打了个饱嗝,把这里满满的新鲜的氧气吸进肺里。觉睡足了,肚子填饱了,该是上路的时候了。我从口袋里泛出已经皱巴巴的几张纸,上面记录着安吉尔用活人做试验的秘密。我要告发他们,让坎贝尔及他的爪牙们得到法律的制裁。 熄灭火堆,把我在此停留过的痕迹用积雪掩盖后,继续朝着北边前进。 这是个没有目的的路途,尽管我期待能找到身天音,也期待现在就回去,把安吉尔的基地翻个底朝天。可这两个任务,对我来说比西天取经都困难。 但我懂得脚踏实地这个道理,路是人走出来,机遇是时间创造的。我愿意把内心的焦急转化为脚下坚实的脚印,经历着这么多事后,我也逐渐的成熟起来。过去的心浮气躁不见了,现在的我更加的沉稳和果断。 在乔木走了一天,没有遇见任何人。 第二天我继续上路,仍没有收获。 于是,我开始了第三天的路程。 当初,我们把林霄丢在林子里,他几乎像个原始人一样在丛林茂密的山里步行了整整一个月。而我才走了三天就没有耐性了。 首先,食物是个问题。这片乔木林有很多小动物,野兔,松鼠,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多数生活在树上。这里的树很高,在城市长大的我也不会爬树。多数时候,一日三餐都得靠运气,运气好的能看到几株灌木丛长着樱桃果子。 另外,在雪地过夜也是个问题。尚且不提我穿了多少,在雪地上要点着一堆柴火就得花几个小时。虽然林子里随处可见断枝落叶,但多都浸在潮湿的雪里,我得在太阳落山前就准备柴火,将它们晒干,接着就是用打火石不停地打啊打。 有一次我尝试了两个小时,为了在寒风中打出一颗火星,差点把自己衣服当柴烧了。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走了三天,我也终于体会到,林霄那时候独自一人,在丛林里活下来有多么的不容易了。也怪不得他会生我的气,是我放弃寻找他,才会让他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不过,从第四天清早开始,我就总觉得有人再跟踪我,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人。他们就在我的周围,躲躲藏藏,不露行踪。 这天,我从中午就开始为晚上生火做准备,直到傍晚,我还是觉得有东西在我周围,让我好不自在。 我一边烤火,一边提醒自己这是个幻觉。这片林子应该属于自然保护区的一部分,不会有人在这里居住,而且着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 天黑了,头顶的圆月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我闲着无事开始欣赏自己的断肢,伤口的地方已经没有血渗出来了。算上我摔坏小脑不能走路,和上次被巨虫戳穿肚子的两次,这应该算得上非常严重的伤痛了。 想想自己还真是命途多舛,又是九死一生。 断肢的地方正在快速愈合,静下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伤口处如同被蚊子叮咬的蛰刺感,这是细胞组织生长的感觉,所有伤口的愈合都这样,先是轻微的疼,然后是挠人心的痒。 当晚我睡的不好,因为耳朵里总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睡不着的时候就望火堆里丢柴,看着火苗旺盛的燃烧又不自觉得闭上眼。 第五天,我看到了前面连绵起伏的山峦。我觉得自己行走的方向没有错,可为什么就是没有遇到山脚下的村庄?哪怕是条石子路都可以啊,至少走在象征人类文明的道路上心里能更加安心。 这路程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第五天黄昏里,山脚下起了风,风很大,能把地上的积雪卷起一层。我在生火的节奏上又出了点小问题。眼瞅着太阳慢慢落山,火就是生不起来。 一个小时后,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西方的山岳边,我还在拼命地摩擦着打火石。 接着,我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时不时还伴随着呼噜噜的声响,像是沸水煮开的声音。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收起打火石,左手拔出匕首,紧紧地握在手心。 没错!是有东西在跟着我,而且已经跟踪了一天一夜。 不过他们不是难民,不是猎人,也不是追捕我的安吉尔。 而是野狼,一整群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