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言情小说 - 乱世桃花逆水流在线阅读 - 第三章 萧墙:建言十策

第三章 萧墙:建言十策

    隆平十五年三月初一,李世默率众启封东都洛阳皇宫二城,将从秦岭带下来的长安朝廷旧部官署迁至皇城。

    隆平本是先帝年号,但依李世默的意思,东都以皇宫二城为首,以下各级官吏行政通用文书依旧以隆平年号纪年。自己则以先帝之子宣王的身份,代行国政。

    另外,李世默与众臣同议先帝谥号。依《谥法》:“恭仁短折曰哀。”故追谥先帝李若旻为哀帝。

    依《谥法》,蚤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其实哪点都和先帝沾不上边。先帝年近半百而崩,全然不存在什么早亡而功业未竟之事。归根到底还是李世默要体面,先帝执政的自安和元年至隆平十四年,一场鸡飞狗跳接着一场,北方外敌反复入侵,内部朝政一塌糊涂,藩镇节度各自为政。

    最终把国祚二百八十九年的李唐折腾到献长安投降。

    既然李世默替他爹要面子,下面的人也不敢拂了他的意思,就依了“哀”这个谥。

    李世默不称王称帝,其姑母熙宁长公主李若昭还是继续长公主的叫着。

    总之,在虚名上,一切从简,减少因为名号变更落实到行政文书上带来的成本。

    在李世默搬进皇宫二城的第二天,兰陵萧氏二公子萧岚以白衣之身上书李世默,痛陈时政,并据此提出一系列的意见,直达天听。

    总的来说,共计十策:

    其一,劝课农桑,轻徭薄赋。

    其二,减少东都各类礼仪活动,免除东都及其附近三年的徭役。

    其三,重开科举,开通士人晋升之途。

    其四,在开成十二经的基础上加《孟子》,共计十三经,并以此为科举的基础。

    其五,广开言路。

    其六,整顿吏治,加大对贪腐的惩治力度,没收来路不明的土地。

    其七,整顿地制,安定流民。

    其八,整顿兵制,调整河阳节、东都本土与秦岭遗兵的关系。

    其九,疏浚运河,恢复和东南九镇的商路。

    其十,规划洛阳城及其周边的用地类型,北部邙山辖制黄河走向,故鼓励北部邙山民众广种树保持水土,开发洛阳以东以南的土地耕种。

    史称《建言十策》。

    这是一个相当全面的治理洛阳及河南府的纲领,从赋税到礼制到吏治兵制无一不包,方方面面无一不周全。更何况,提出建言的是萧岚。

    萧岚是谁,那可是孤身一人说下洛阳城的大功臣。朝廷上下都这么传。

    看得出来,李世默对此很满意,给萧岚安排了一个天大的差事——

    洛阳县令。

    原本的洛阳县令彭士元则是直接升至河南府少尹,相当于一州司马,管理东都兵马粮草事宜。

    祁法新则是升河南府牧——牧是秦汉古官,至有唐一代,府牧一般由亲王代领,但不直接管理辖地,由府尹知府事。祁法新由尹升牧,名号品秩都高了一大截,但实权基本不变,还是管着河南府大小民政事务。

    河阳节、东都折冲府和秦岭遗兵则全部重新打散重编。河阳节的大部分和秦岭遗兵则改编进入十六卫,由梅如生任大将军,管理皇宫二城卫戍。关河任东都折冲府都尉,协理洛阳城坊事宜。

    至于各级军官,则完全核定军功安排。

    依军功排就有一个问题,秦岭上下来的那帮大老爷们,久的可从薛将军在灵武节时算起,就算按去年一年的军功算,各个在关中都跟着李世默打过西突打过北燕打过天师道叛军。不论胜败,活下来的哪个不是军功赫赫。

    河阳节人虽多,但说到打仗,那就只有隆平四年打河朔三镇打过一次,其余的,就剩下去年十月攻克洛阳,如果这也算军功的话。

    六部尚书则基本保留了长安朝廷固有的人事安排。杨秉廉任刑部尚书,裴济任工部尚书,徐天楷任兵部尚书,蒋其华任礼部尚书。至于吏部和户部,当年在长安,李世默代行吏部尚书之责,李世训代领户部尚书,如今李世默主政,李世训已死,就空置下来了。

    这好办,户部就先让户部侍郎凑合着。至于吏部,李世默手底下毕竟还有一个在吏部浸yin多年的幕僚薛珩在,他又把薛珩提回了吏部侍郎的位置,先干着再说。

    中书门下则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空缺,一群人先搭的草台班子,就由李世默直属六部尚书维持整个东都机构的运转。

    李世默启封东都皇宫二城之后,李若昭就搬到宫城,也就是紫微宫去住了。本来洛阳城西还有上阳宫,但李世默的意思是一切从简,不费人力,上阳宫就暂时荒弃着,等待以后再用。

    李若昭醒过来,修整了五天才勉勉强强能下地坐着。她在紫微宫溜达了一圈,觉得宫城东北角的流杯殿僻远、安静,还有曲水流觞的水塘——当然,东都荒废,还没引水进来。但总的来说,还算舒服。

    人还是怕冷,一天到晚都裹着厚厚的驼绒毯。明明已入初春,东都上下,也只有李若昭这儿还生着火盆。

    好在东都太医院的仓库里居然还剩着各种草药补品,半死不活的命就这么拿药吊着。

    不过花语最近都不咋来,来的时候就催促李若昭把药赶紧喝了。

    李若昭也不说话,就捧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小口小口把熬得像毒药的液体往下咽。

    花语在那头磨了些药粉,一抬头,看见默不作声的李若昭已经把药喝完了。

    “等会儿,大小姐你长大了呀,喝药都不用糖了。”

    要糖,这是这么多年李若昭喝药的习惯。她怕苦,怕得要死,喝了二十几年的药还是怕。自从有了花语,李若昭发现喝药居然还有糖吃,从此之后,关于各种零嘴、糖果的争执,伴随着她与花语相识的十年。

    李若昭把细白的瓷碗轻轻地放回桌上,对于花语的大惊小怪,很平静。

    “还好,不苦,用不着。”

    萧岚上任洛阳县令前一天,还是在李若昭这儿四处游手好闲地晃晃悠悠,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建言十策》好像与他无关似的。

    他也不说话,就蹲在李若昭房间门口,美其名曰,“侍疾”。

    李若昭魂不守舍地把药喝完,发现花语又在收拾药箱,看样子准备出门。

    “最近你是有什么事吗?”

    花语把药磨完,背着药箱就准备往外走。她耸耸肩,朝李若昭撇撇嘴,摊手表示一脸无奈。

    “王妃有孕了,四个月。之前毫无准备,现在什么药啊,检查啊,都要从头准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