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今天风儿甚是喧嚣(3)
“您……您是……” “她是我四姐,名叫羽焰。”景炎再次介绍道。 扶苓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橘发女子,一时间看呆于她的美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俏脸微红地说道:“您好。” 羽焰端详着扶苓的面容,轻抚她的脸颊,“你就是阴帝的女儿么?母女都是美人呢,景炎,你可要好好加油哦。” “加个什么油啊。”景炎吐槽道。 坐在两个人中间的扶苓脸上出现一丝红晕,不过隐在夕阳的余晖里,并不太明显,她说道:“您认识我的母亲?” “也不算认识啦,以前远远见过几面。”羽焰笑笑,“还有那两个叫流璃和秋莎的孩子,火羽客栈的女孩子们长得都挺好看的。” “那是,好看的人都是扎堆玩的。”景炎厚着脸皮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羽焰敲了敲景炎的额头,然后对扶苓笑道:“我家景炎时不时会卖弄一些小聪明,肯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不不。”扶苓连忙摆手,“景炎他救过我很多次命,我真的是十分感激。” “都是他应该做的。”羽焰拉起扶苓的手,悄悄问道:“你是不是有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扶苓愣了一下,说道:“是有,不过没带在身上,放在我母亲那里,您是怎么知道的?” 羽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还真是这样。” 扶苓有些云里雾里,从小时候记事起,每当她躺在母亲怀里,听母亲讲那些传闻故事的时候,母亲就会拿出这块刻有自己名字的金属牌子,在手中把玩。母亲告诉她说这是当年她刚出生的时候,父亲留给她的。她一直以为,这是老一辈之间的传统,就像玉皇国有一些孩子身上挂的长命锁之类。 “那个……”扶苓顿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羽焰。 羽焰拿起空鸟笼在指尖转着玩,随意笑道:“就叫我四姐吧,或者焰儿姐都行。” 扶苓脸上出现一丝羞意,觉得叫四姐还是太快了,于是小声道:“焰儿姐。” 羽焰听得很满意,牵着扶苓的手开始聊各种各样的话题,很快太阳全部沉到地平线下,夜色笼罩了大地。 景炎一只手撑着下巴,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没想到这两个女孩能把他扔在一边聊上这么久。 直到下面传来了流璃的呼喊,扶苓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她恋恋不舍地和羽焰告别后,离开了火羽客栈的屋顶。 羽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黑色的宫廷礼装显示出玲珑有致的妙曼身材,再配上慵懒的面容,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 景炎倒是司空见惯了,他站起身,捧起空鸟笼说道:“进来吧。” 羽焰双手抓住景炎的头发,将其揉成了鸟窝,笑道:“才一年不见,你似乎长高了一些啊。” 之前羽焰要么是橘红麻雀的视角,要么就是坐着,所以一直没有察觉,直到景炎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意识到,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成长了不少。 景炎想了想,说道:“应该有吧,以前也有啊,因为一直在你身边所以没注意到吧。” 羽焰一只胳膊搭在景炎肩上,笑着说道:“走,带姐去玉都其他地方玩玩。” …… 在漆黑如深井一般的黑暗空间里,悬浮着一方森白色的祭台,边缘悬挂的铁索叮叮作响,铁索上的尖刺放着寒光。 祭台的中央耸立着一道苍白色的石门,散发着一阵古朴而阴冷的气息,石门中央是一面微微涌动的黑幕,像是夜色里轻轻摆动的黑色窗帘。 这里是黄泉家族的冥神庙。 江伦跪伏在石门前,他身上的伤已经几近痊愈,唯独肩上仍然缠绕着绷带。景炎之前用漠白的白剑射穿了他的肩膀,并且附上蓝煌炎将伤势进一步加重,就算请来了高明的医师治疗,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痊愈的。 剑鬼江蓠站在一旁,对着石门中的黑色虚影拱手躬身行礼,他的手中拿着一幅白色卷轴。 卷轴里是淘汰赛的对阵图,今天是赛程安排出炉的日子,按照闭口不谈的规矩,这份对阵图第一时间被送到了九大家族的人手中。 “父亲,白巫家族似乎有所察觉了。”江蓠沉声道。 “怎么说?”黑色虚影淡淡道。 “从对阵图上来看,江伦被针对了,九头龙家族的龙也,和倾天氏的倾卿都和他在下半区,而我们想杀的那两个人,都在上半区。”江蓠神色严肃道:“怎么看,都是白巫家族从中做了手脚。” 江伦也感到很不舒服,看到对阵表的一刻,他的心情就像是抽到一副好牌却没有抢到地主一样。 “黑天家族的意思呢?”黑色虚影说道。 “还是老样子,对什么都不表态。”江蓠说道。 虽然名义上黑天家族是九大家族之首,但是这个家族似乎并没有这个自觉,像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一般,很少涉足政治漩涡中的勾心斗角。这一次云王会,白巫家族甚至派出业璋这个私生子到九场比赛中的一个进行“守擂”,黑天家族却没有一个人参与这场大会,就像是在表明这种俗事不被他们放在心上一样。 即便有人将这种态度曲解为傲慢,却没有人敢说什么,就像在腾龙国没有妖会去指责九头龙家族的不是一样。 “是不想让我们轻易如愿么……”黑色虚影说道,在赛场以外,景炎和扶苓有苍龙的照看,很难在不惊动各方势力的前提下得手。而赛场上他们便失去了保护,是很好的机会,而“失手错杀”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即使被拿去做文章也是毫无底气,就算事后扶天氏、二尾猫和九头龙家族要算账,玉皇国九大家族中的其他几个,也会因为国家立场和黄泉家族站到一起,这就是黑色虚影想要看到的。 “现在不论怎么样,景炎和扶苓我们只有机会杀一个了,而且还得是对方能够坚持到决赛!当然,前提是江伦也能够撑到决赛。”江蓠冷冷地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江伦,这个儿子在筛选赛的表现让他感觉丢尽了脸面。 “江伦,你怎么看?”黑色虚影说道。 “孩儿定会肝脑涂地,挺进决赛,如果有机会的话,定会手刃他们,不辜负爷爷和父亲的期待!”江伦沉声道。 “嗯,不错。”黑色虚影点头,“尽管在筛选赛上你的表现有些狼狈,但是你解局的灵活还算可以,而且在那个情况,你还能够忍住,隐藏实力不暴露底牌,这着实令我很欣慰。” “多谢爷爷。” 黑色虚影继续说道:“江蓠,把勾魂索拿来给江伦用吧,这一次,最好不要再有意外。” 江伦的双目微张,勾魂索是黄泉家族拥有的一件绝品灵器,和他的灵道『大夜叉』相性极佳,有勾魂索在手,即便是龙也和倾卿,江伦也有十足的把握将其击败。 他心中暗自发狠,景炎,我倒要看这一次,你还能怎么蹦跶! 江蓠拱手躬身道:“谨遵父亲之命!” …… 玄女楼,厢房中。 颜婴刚刚卸掉脸上的妆容,眉角之间出现一丝疲倦之意,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心想之后得把楼里的表演给推一推,之后的日子得好好修炼或者好好休息才是。 业璋平躺在露台上,四肢大开,蓝花白裙铺在黑木地板上,像是一幅美人画卷。他脸上懒懒的表情,像是被这夜穹的月光给晒晕了。 颜婴从雕花果盘里取出一瓣柚子,慢慢撕开包住果rou的果皮,她平时除了练琴,最喜欢做的就是花掉一个下午和晚上,慢慢吃掉一整个柚子。 梳妆台上的玉简忽然传来波动,颜婴一看,是景炎的传讯。她脸上的疲倦扫之一空,在湿巾上擦了擦右手,接通说道:“什么事?” 景炎:“淘汰赛的对阵图,你那里有不?” 颜婴有些不悦道:“就为这事儿?” 景炎:“啊?还能有什么事儿?” 颜婴将手中的柚子果rou送到口中,“我还没见到,不过今晚就会有绿服舞娘送到我的手上,怎么了?” 景炎:“那等会儿我去你那儿,借我看看呗。” 颜婴轻笑道:“凭什么让你看?你跟我都没交易了。” 景炎:“交易完了,交情还在不是?” 颜婴轻轻晃着上身,说道:“那你怎么不去找修兮要啊?” 景炎:“我找了啊,他爹今晚找她有事儿。” 颜婴脸上一下子柳眉吊起,不快道:“哼!你非要来就来吧!”
就在她打算中断传讯的时候,景炎那边忽然传来声音,像是在和其他人说话,“啊?你也去?……不是,你去干嘛啊?……我是去谈正事儿!……不是,您别添乱行不?……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颜婴手停在半空,不明白那边什么情况。就在这时,景炎再度传来讯息:“那个,颜婴啊,我家四姐来玉都了,非要和我一起到玄女楼看看,多一个人,不麻烦吧?” 颜婴一下子僵住了,心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嘴上却不由自主地说道:“啊?呃……嗷,不……不麻烦的。” “行,那谢谢啦,我们等会就到。”景炎挂断了传讯。 “怎么了?”业璋走进厢房,看到一脸呆滞的颜婴,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颜婴回过神来,惊慌道:“怎么办?景炎要过来!” 业璋不明所以,“过来就过来呗,他都来那么多次了。” “他……他家里人也一起过来!”颜婴感觉手中的柚子无处安放,“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哈?准备啥呀?你紧张啥啊?”业璋不明白颜婴的心情,心想你当初第一次小宴登台也没有这么慌啊。 “我才没紧张呢!”颜婴将手中的柚子丢回雕花果盘里,然后用湿巾擦手,“你……你快点,帮我把屋子收拾一下!” “哦。”业璋拾起脚边的假发,看着在梳妆台摆弄瓶瓶罐罐的颜婴,问道:“姐,你干嘛呢?” 颜婴焦急道:“还能干嘛?补妆啊!” …… 露台上,景炎和羽焰跪坐在软垫上,他们的对面,是正襟危坐的颜婴,和穿假发着女装的业璋。 原本颜婴是打算让业璋换回男装的,毕竟这种奇怪的嗜好被景炎的家里人排斥就不好了,可想了想还是让他换回女装,毕竟自己房间里出现个男性,这叫什么事儿啊? 颜婴倒是没有让业璋躲起来的打算,毕竟她是把业璋当作亲弟弟看待的,有人来拜访不会觉得见不得人。 “那……那个,一点水果,不成敬意,还请笑纳。”颜婴轻轻推出一个雕花果盘,盘里放满了一瓣瓣的柚子,每一瓣都被小心翼翼地剥去了果皮。 “哇,谢谢啦。”羽焰将雕花果盘放到自己膝前,却没有吃的意思,而是一只手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颜婴,心想比起扶苓相对从容的反应,这个孩子忐忑的样子也是很有趣呢。 “随意点啦。”景炎不明白颜婴为什么这么规规矩矩的,反而让他感到有些束手束脚。 “就是,瞧颜婴姐你紧张的。”业璋往雕花果盘里伸手。 颜婴拿起折扇敲在业璋手背上,盈盈一笑道:“让客人先吃。”然后她继续端坐,腰肢挺立,乖巧地将右手叠在左手背上。 业璋摸了摸手背,嘟囔道:“姐,你好久都没打我了。” 景炎吐槽道:“我四姐以前也老打我。” 颜婴和羽焰含笑看来,业璋和景炎都感到背后一阵恶寒,他们相视苦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十个哥哥九个疼meimei,十个jiejie九个打弟弟。 “这位的装扮还真是可爱呢。”羽焰朝业璋看去。 颜婴知道羽焰看出了业璋的男儿身,小心问道:“您不觉得奇怪么?” 羽焰捂唇轻笑道:“比起俊朗的男孩子,我更喜欢看可爱的女孩子。这么可爱的男孩,当然要试试女装啦。别看景炎现在不适合,他小时候我们也给他套过裙子穿呢。” 景炎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被曝黑历史的一天。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业璋过去开门,是一位绿服舞娘送来一幅卷轴。 颜婴的注意力却一点也不在卷轴上面,她对羽焰说道:“我和业璋准备吃一些夜宵,可以的话能赏脸跟我们一起嘛?” 羽焰刚想答应,这时景炎打开了卷轴,铺到地板上。 在对阵表上半区的第一个分支上,写着景炎和颜婴的名字。 业璋把头转向颜婴,“真是尴尬呢。” 景炎也把头转向羽焰,“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