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柳永出手
那赵富乙碰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柳永。 柳永目光如冷电一般扫向这位府内管家,反感道:“你又在背后谋划着什么阴谋?与大哥内人竟然密室相谈,成何体统?” 这赵富乙看了一眼柳永,并不以为意,淡淡道:“三爷,我可没做什么逾越规制之事。若是三爷想回府振振威风,请不要为难人。” 赵富乙自己没什么文化,也打心眼里瞧不起柳永这般不第的酸文人。在他看来,柳永也不过是靠着舞文弄墨在风雨场所苟活着的寄生虫罢了。 柳永冷笑一声:“我自然无意为难于你,只怕是你要将那脏水泼到我的家人身上。”刚才,他午后饮完酒,在院落内觉得困乏,便走到一处屋檐后,靠墙打起盹来。这处屋檐,便是刚刚赵富乙与柳吴氏密谋之处。因为旁边有几棵树遮挡,所以外人一般不易察觉。 起初,柳永还没把这对话当回事,等到他听清内容之后,立马睡意全无。 “赵富乙……你身为下人,用心却如此歹毒,竟然将污水泼向我二哥和侄儿,要拆散我的家人?”柳永横眉怒目道。 “三爷,清者自清,我只是怕老太公蒙受欺骗。”面对柳永的质问,赵富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清者自清?你以为,你自己就清了吗?不要以为我这段时间离家,便什么都不知晓。你如此反感我与二哥回府——”柳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就是误了你私吞药材的勾当嘛。” 听闻此言,赵富乙一惊,意外之际,囫囵道:“三爷……您……什么意思?” 他惶恐地四周查看了一番,语气软了些道:“三爷……要不,咱们进屋,有什么误会,在下给您澄清一下。” 两人进了屋,关上了门。 “你以为我不知道?”柳永眼神透出犀利,“你赵富乙替大哥管了药房十多年,每次都将那些名贵药材偷偷带出,转手贩得私利。否则……以你这样一个管家,怎么可能在邻县买得起四进的宅院?” 对于这位府内管家,柳永在年少时就对他没有好感。柳永年少聪明伶俐,边读书边帮府里药堂做事审账时,就发觉这账目有些问题。虽然心翼翼收集了证据,可是他并没有对赵富乙发难。柳永天生豁达,潇洒不羁,与人为善,知道赵富乙也是贫困人家出身,便不加为难。 可是如今,这个十多年的老管家,不但不知恩报,反而筹划起对付自己的二哥和侄子。柳永听了气愤难平。他厉声道:“赵富乙,这几年前的账目,我还都保管在书房。你这般为难我的家人,是不是想让我将这些账目交于大哥?让他来治你的罪?你看,当年那当归人参几味药,你怕是私自贩利七八箱都不止吧。” 赵富乙一时语塞。他原本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这十多年来,连那大掌柜柳先达也是不知情。没料到,这柳永刚入府几天,便把自己老底给揭了出来。 赵富乙知道对方捉住了自己的把柄,立即改变口气求饶道:“三爷……其实我也是为了柳家着想。那明少爷原本就是个偷jian耍滑的主儿……” 赵富乙知道,只有拉住柳永,自己才能有一线生机。 “偷jian耍滑?”柳永冷冷地注视着赵富乙,“这是你等下人应该关心的吗?这柳明,聪明伶俐,诗才纵横,我很是喜欢。” 赵富乙挑拨道:“那明少爷,很是邪乎,不定是官司缠身,会给咱们柳家惹了麻烦。” “够了!”柳永挥手道,面露恶心道,“赵富乙,明儿跟着我二哥,漂泊在外,四处为家,如今回到府里,你却还不放过他?是何用心?明儿有情有义,天资聪颖,无论他吃了什么官司,哪怕是反了天了,我柳永也根本不在乎,他是我柳永的侄子,谁也别想动他分毫!” 柳永得斩钉截铁。赌场还债,他本身就欠自己侄子一个人情,再后来,那一首《满江红》更是让他大为赞叹。对于这样一位侄子,柳永自然不会让任何人中伤。 此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柳永开门一看,意外道:“明儿?” 门外站着的,就是柳明。 “叔,我都知道了,你不用了。”柳明平静道。他刚刚在院内,看见柳永怒气冲冲地与赵富乙进了屋,心里担心柳永有什么不测与意外,便跟踪尾随而来。在门外听到柳永这番话,柳明心中更是温暖无比,心想,自己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柳明看着脸色惨白的赵富乙,冷声道:“赵富乙,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来纠缠于我。 我问你,依照宋刑统,你这利用私权,损家主之财以得私利,知该获何罪?” 赵富乙闷声不吭。 “赵富乙,你倒是胆子比天还大,也不看看后果再行事。”柳明冷笑道,“我告诉你,依照宋刑统,需笞杖三十,徒刑五年。” 为了更好的适应去做宋人,柳明这几天把宋律仔细研读过一遍。 赵富乙脸色发白,他知道,根据自己年过五旬的身体状况,光是那笞杖,自己便吃不消。大冷天,用竹条抽背三十下,自己估计也就奄奄一息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赵富乙痛哭流涕,他想起自己早年在码头抗包做苦力之事。自己也是一步步走上来,好歹不惑之年,当上了柳府的大管家。可如今……
只怪自己鬼迷心窍,偏偏要算计什么少爷,结果报应来了。 现在看来,这明少爷估计是天上的星宿,自己根本碰不得啊。赵富乙眼泪鼻涕齐流,后悔至极。 柳明见那赵管家哭哭啼啼,便一阵心烦。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好了,你若是想要一条生路,还想能够安稳度老,便听我们的。” 赵管家跪着爬到柳明身边,双手抱住他的腿:“明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只要能够饶我一条狗命,我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柳明略带厌恶地将脚挪开,道:“赵富乙,听着,你若要免除牢狱之灾。需要分两步走。第一,这几年你私贩药材的获利,必须要用你的资財相抵,第二,你明日即刻离开柳府,离开费县。只有这样,你才能免除牢狱之灾。” 赵富乙此时得到大赦,不用坐牢,自然欣喜万分。他千恩万谢道:“明少爷,你当真不报官?” “念在你在柳府二十多年的份上,暂且饶了你。”柳明应道,随即背过身去,冷冷道:“快滚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少爷,我这就回房银子。” 那赵富乙一刻不敢久留,立即起身出了房门。 西厢房门口,赵富乙走到自己厢房处,正颤颤巍巍开锁准备清财物,却见到柳吴氏挡在身前。 柳吴氏絮絮叨叨地了几句,那赵富乙心烦意乱,只是敷衍地应了几句。 “老赵头,今日你怎么心不在焉?”柳吴氏并不知刚才之事,又压低声音道:“之前……你柳明违律作jian犯科之事,可有结果?若是此事有证据,绝对能够让那柳远志父子滚蛋。” 此时,赵富乙自身都难保,哪还该管别人的心事。他立即答道:“夫人,是的弄错了。明少爷,确实身正人直。是的搬弄是非了,的弄错了……” 见赵富乙突然语调转了一百八十度,柳吴氏诧异无比,她追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赵富乙不耐烦道:“明少爷聪明伶俐,与人宽雅。咱们就不要闲吃萝卜淡cao心了,揣测别人了。夫人,您是不是?”完这句后,他也不顾柳吴氏反应,直接走进房内,关上了木门,给柳吴氏吃了个闭门羹。 那柳吴氏被这么呛了一句,心中郁闷无比,呆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自顾自跺脚道:“不是你告诉我有这一茬的吗?现在,倒还变成我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