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没有了阿城
我又去拍戏了，他坐在我的休息椅旁边的小椅子上看我，我总觉得眼神不太对劲，却没有时间去细想。 晚上季林皓请我吃饭，说是江城的特色菜。 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拒绝就去了。 服务员叫他一声二少爷，让我觉得奇怪。 “这是我们家的餐饮品牌下面的店铺” 我点头。 看来是富二代闯娱乐圈。 江城菜，还不错。 季林皓给我介绍他们家的产业，真的是个富二代，没有继承家产烦恼的那一种。 “有时间给你介绍我哥哥。” “这个不用了。” 介绍啥啊，要是阿城和林君彦知道，我觉得我会被他们两个的眼神看出一个洞。 “我哥人很好的，他说想认识你呢。” “这个……” 我招谁惹谁了我？ 我吃着碗里的菜，开始沉默了。 服务员从外面进来。 “二少爷，大少爷和客户也在这边吃饭，你要不要去见一下？” 什么？说曹cao曹cao到？ “不用了。” 不是季林皓说的，声音是另一个人。 我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听到季林皓一声“哥”。 好了，这回不想见也得见了。 “哥，这就是你想认识的林念jiejie，林念jiejie，这是我哥季林谦。” “你好。”季林谦率先伸出手。 出于礼貌，我也伸出手和他握手。 “你好。” “你们吃，我有点事。” 还好季林谦是陪客户过来的，现在急着走。 季林皓还有点失落，我却说他们家的菜很好吃。 “是吗，那林念jiejie你多吃一点。” 我其实吃得够多了，不过季林皓还挺开心，我又吃了一点。 季林谦的那张脸突然在我脑海里，感觉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有点像我见过的什么人一般。 我努力想却想不起来。 我该回去了。 我发了一条微博，说的是季林皓来探班和请我吃江城菜的事情，就是要大大方方，不然被狗仔拍到了，对我和对季林皓都不好。 微博下面无一例外是季林皓的粉丝评论，夸季林皓做得好。 “你的粉丝真可爱。”我由衷感叹，在季林皓的车后座上。 “都可爱。” 都？我不理解。 季林皓却认真开车，把我送到酒店楼下。 他没进去，大概也怕什么误会吧，小助理下来接我。 “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季林皓的车子开得没了影，我也和助理回酒店房间。 我在忙碌的生活里淡忘伤疤。 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那个青城的雨季，我坐在阿城的别墅里。 没有工作的日子，我更喜欢和阿城待在一起。 何琛梁找不到，林君彦也不能把我带回临江。 我总觉得阿城不太好，他一直很消瘦很消瘦，从他留在青城那时候开始。 弥漫的青城雨雾里，我还是一个人偷偷去了老巷子里那一家酒馆，老板说我都是大明星了，还来这里，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我吃着章鱼烧，笑着说：“如果连喜欢的地方都不能来，那我当这个大明星有什么用。” 我们聊着事情，我说我去过江城理工大学和江城师范大学了，在录制综艺的时候。 “那个啊，我看过，那个季林皓喜欢你吧。” 啥？我不明白。 老板往我小碟子里放了两个章鱼烧：“请你吃。” 大概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喝了一口酒，火辣辣地烧灼在我的喉咙里。 阿城来接我，还下着雨，他的西装湿了一角，我没有喝醉，跟他走在老巷子里。 花店的鲜花开得美丽，淡粉的洋桔梗那么耀眼，我也会想起老板故事里的那个女孩子，在老巷子里买了淡粉的洋桔梗。 “我给你买一束花吧。”阿城说。 “不用，鲜花虽美，却容易凋零，还是让它绽放在花店里好了。” 我终究是没有怀抱一束鲜花。 阿城给了我一个U盘，让我帮他保管好，里面是一些重要的资料，他只信任我。 我把那个U盘藏起来了，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阿城把我送去了机场，因为我要回临江，有些事情。 临别的那个机场，我看阿城不太真切。 致豪集团开董事会，我没有出席，而是让我的代理人去了。 我在别墅里等林君彦，我想问关于阿城的事情。 我不知道阿城的痛苦，我在林君彦的言语里听到了诸多。 我不相信这是事实。 我想回青城见阿城，林君彦不允许。 “他不想见你。” 是啊，不想见我。 我坐在别墅的地板上，沉默了那一天。 临江也下了一整天的雨。 下不完的雨，难以入眠的夜晚。 林君彦从外面回来，大雨落在他肩头，湿了他半个身子。 林君彦对我说阿城死了，是车祸。 机场这个点没有去青城的航班。 我不相信阿城会死，而且不是死于他的病。 我没有办法冷静，我在那一场夜雨里彷徨，终究是湿了我一身。 林君彦说会去青城的，不过要等明天，我被他绑在床上。 我睁着眼一整夜。 我还是不能相信阿城会死于车祸，殡仪馆里躺着那个人，没有生气。 我好像哭不出来了，跪在地板上，慢慢，慢慢把自己缩成一团。 林君彦说要带阿城回临江。 “不，他不会回去的，他应该待在青城。” “林念，你清醒点！” 也许是我无理取闹了吧。 我把自己关在阿城生前住的那一栋别墅里，颓唐地坐了一天。 我寻找着阿城的痕迹，却再也找不到，只感受到别墅里渐渐的没有了阿城的气息。 我疯狂地翻找，却看到了很多不堪。 阿城知道自己会死于病症，在他书房的抽屉里，留了一封遗书。 阿城说死后想留在青城，请把他埋葬在最靠近青城四中的那个墓园。 林君彦终究是顺了他的遗愿。 那一天大雨滂沱。 墓碑上的人还笑着，似乎是年少的模样。 我跪在雨中，林君彦撑着那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我身后，其实没有用，我还是湿了。 大雨瓢泼，落了墓碑前的那一束白玫瑰。 下不停地那一场雨，冲刷着。 阿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却永远存在于我的回忆里。 阿城的遗嘱里只有我，我继承了他的一切，却唯独没有他。